苟在岁月长河中证道长生
上QQ阅读APP看本书,新人免费读10天
设备和账号都新为新人

第2章 陆家健妇

光!

纯粹的光!

刺眼的光芒让陆延生根本睁不开眼。

他不知道自己是死了还是活着。

他只知道,他无法感知自己的身体!

咚!

一声钟鸣突兀响起,异常响亮,绵绵不绝的余音像是一柄利刃,割开陆延生迷蒙的意识!

然后,他醒了!

“竟然回来了!”

睁眼看去,眼前的景象既熟悉又陌生。

熟悉,是因为这里是他和月娘跪拜天地结为夫妻的地方。

陌生,是因为他在这里只住了不到三天。

“小相公,你终于醒了!”

陆延生刚从木床上坐起,房间的木门便被推开,一个身材敦实的汉子走了进来,手里还提着一只正在滴血的狍子!

“二魁哥,你怎么来了?”

说来也奇怪,这沈家村大多数青壮都不姓沈,就像眼前的敦实汉子李二魁还有他大哥李大魁,都是娶了沈家女留在村子里的。

像这种情况在沈家村不在少数,据说都是村里的村老撮合的,也不知道这几位村老给这些汉子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他们心甘情愿留在沈家村生儿育女安居乐业。

李二魁没有立即接茬,解下背上的牛角弓挂在墙角,随手将死掉多时的狍子扔进一旁的木桶后,这才徐徐说道:

“小相公,俺听月娘说,你这次考了秀才,怎么还搞成这般模样?”

“额?”

陆延生不明所以,问道:

“二魁哥,那天在学堂里我不知怎地晕了过去,刚醒过来,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呢,二魁哥莫不是听到了什么风声?”

李二魁狐疑的看了陆延生一眼:

“当真不知?”

“当真!”

“唉!”

李二魁重重一叹:

“昨日月娘把你拎回来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这不今日起早,俺就到城里打听,你猜怎么着?”

“二魁哥你就别卖关子了!”

陆延生哭笑不得。

李二魁再次打量了他一眼,沉声道:

“今早我到学堂外听了半天,都说今科院试案首冒渎天颜,差点被望天来的主官杀了头!”

冒渎天颜?

陆延生满脑袋疑惑。

自己重生以来,虽然行事稍显匆忙,但不管童生还是秀才,都是正儿八经考来的,而且从头到尾,除了到村外的书塾买了个学子出身,并没有造什么恶孽。

除了他这个身份!

但这个身份敕命虽然新了些,但也盖着永宁户政的大印,做不得假。

再说,即便是身份存疑,又跟冒犯天颜有什么关系?

难道就是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她一眼?

不对!

陆延生想到这个可能,冷汗瞬间就下来了!

不至于吧!

“后来呢?”

陆延生觉得自己能活着回来,就说明事情并没有那么严重!

李二魁说到这里也似乎松了口气:

“俺听那些书袋子说,望天来的官差就要拿你杀头,后来不知怎地,又被一个姓徐的官爷给拦了下来,好说歹说才饶了你性命,也没说收回你的出身,只是不许再踏入学堂半步。”

听到这里,陆延生终于放下心来。

没有收回出身,也就是说,秀才这道护身符还在!听到竟然是徐元平给自己求情,陆延生啼笑皆非,在夫子堂时,他还以为这位学政对自己有意见呢。

“对了,月娘呢?”

陆延生也不知道自己昏迷后发生了什么,他只觉得此刻的脑袋异常清晰,各种信息纷至沓来,却没有让他产生难以应对之感。

在知道是月娘将他从永宁学堂捞出来后,他便问起月娘的情况:

“方才你说是月娘救的我,她人呢?”

“月娘进山了!”

李二魁听陆延生终于问起月娘,便投去一个赞许的目光,似乎在说算你还有良心。

不过转眼间,他便飞速的瞥了一眼门外,慌忙道:

“天色不早了,你先歇着吧,俺得走了!”

说完便急匆匆的离去,似乎身后有什么大恐怖在追!

看到这情景,陆延生心思通透,能让李二魁如此慌张的,估计除了他婆娘,就只有月娘了!

果不其然,李二魁前脚刚走,门外便传来一阵缓慢却异常沉重的脚步声,随之而来的,还有一股浓郁的腥膻之气!

血的味道!

夕阳西斜,将一道人影拉得很长,却并不瘦削,足以遮挡住大半照进屋子里的霞光。

陆延生下意识抬头看去,只见一道巨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外。

在陆延生错愕的眼神中,沈馥扛着身长接近一丈的花豹,身体轻侧,已经死透的花豹瞬间掉落在地,发出一声闷响!

好个彪悍的妇人!

陆延生看得眼皮直跳,他虽然知道月娘生性温和善良且不爱说话,但看到如此场景,仍不由得暗自感慨。

地上躺尸的那头花豹体型庞大,四肢粗壮,怕不得有二三百斤!

据村子里的猎户说,山里的花豹比大虫还难对付,毕竟花豹以速度著称,力气也不差,大虫要是跟花豹打起来,也只有挨打的份!

而现在,凶名在外的花豹却死不瞑目的躺在这间不大的土房子里。

目光略过死去的花豹,陆延生神色复杂的看向月娘。

沈馥,小名月娘。

论岁数,她和陆延生相差无几,论体型,陆延生却要差上不少。

论力气,他俩差着境界呢!

沈馥身材不高,但却长得异常……壮实,皮肤黝黑,很符合陆延生对农妇的刻板印象。

不过陆延生两世为人,早就不是什么纯情男子,自然也看得出,以月娘的骨相,如果能瘦一点,白一些,也算得上清秀可人!

可惜陆延生心思不在此处,不然他怎么也得给这名义上的结发妻子做一番改造。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陆延生也不例外。

“娘子,我听二魁说,是你把我救回来的!”

月娘不爱说话,却并不是哑巴,两人相视一眼默认点头算是打过招呼,陆延生起了话头,随着弯下腰深深一揖:

“多谢娘子再次救命之恩!”

见陆延生如此郑重道谢,月娘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

她读过书,知礼数,知道陆延生如今的身份乃是秀才,除了天地君亲师,他谁都可以不拜,即便拜了,别人也不敢轻受。

“你……”

月娘说话的声音软软的,和她的体型相貌形成了强烈的反差,陆延生支起身子,直直的看着这个女人,话说相识以来,他还没正儿八经的听月娘说过话。

月娘也没想到陆延生会直勾勾的盯着自己,表情顿时变得有些不自然,慌忙移开目光,深吸一口气说道:

“今日我在山里遇到好些人在打听你……”

听到此话,陆延生双眉立马拧起,神情峻肃!

不过很快,他便展颜一笑,道:

“院试放榜,我也算是声名在外,有些人来寻,也是自然!”

陆延生故作轻松的说着,似乎对这种事情毫不意外,月娘只是狐疑的打量了他一眼,也没有追问。

她本就不爱说话。

今天晚上这句话对她来说的都超常发挥了!

见陆延生一脸随意的模样,似乎并没有将这事情放在心上,月娘轻轻点头,抄起花豹的一只爪子拖着往里屋走,借着昏暗的霞光,陆延生看见地上被拖出来一条长长的血路,触目惊心!

晚饭时,看着满桌子充满奇特香气的一桌子饭菜,陆延生食指大动。

倒不是月娘的手艺有多好,只是这次醒来之后,他身体似乎产生了某种不为人知的变化,腹中饥饿感几乎就没消失过。

一顿晚饭下来,那只花豹和李二魁带过来的狍子,将近有一半进了陆延生的肚子!

如此暴食,就连陆延生自己都觉得不正常。

倒是月娘一副见惯不怪的模样,似乎在表示哪家汉子一顿不得吃三五十斤……

一夜无话。

……

自打陆延生被月娘从村里唯一的老井里捞出来,然后又被村老“许”给了月娘后,不管是哪方面,两人都没有真正意义上交流过。

陆延生躺在冰凉的木板床上,脑海中思绪万千,却不知为何,很快便沉沉睡去。

当他再次睁开眼时,却发现自己眼前白茫茫一片,什么也看不到!

“梦境?”

似曾相识的情景,依旧是白光刺目,依旧是感知不到自己的身体。

不过相比上一次,这次他已经能睁开眼睛,对这不知来由的光线逐渐适应。

咚!咚!

如他猜测的那般,钟声再次响起,悠扬的钟声延绵不绝,经久不绝!

这钟声不知出处,也不知所终,无形无迹,待钟声落下,陆延生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视线清明了许多,那白光也似乎不再耀眼。

两声!

这次听到的钟声,比上次多了一声。

而且,他能明显感觉到,经过这钟声洗礼后,自己视野和思维的变化!

难道这不是梦境?

从梦境中醒来后,陆延生扯下自己的衣襟,看着胸口处那道不起眼的圆形印记,心中不由得多了几分期待。

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吧!

“你……”

就在陆延生宽衣解带想要看看身体其他部位的异常时,却刚好和里屋出来的月娘碰个正着!

月娘此时拿着一柄柴刀,正要出门,却没想碰到衣衫不整的陆延生,顿时尴尬得说不出话来。

陆延生也是如此,虽说两人是结发夫妻,但真讲究起来,两人充其量算是认识。

更尴尬的是,就在两人都有些不知所措的时候,轻掩的木门被推开:

“小相公在不在?”

李二魁很不合时宜的出现在屋内,看到这幅场景,差点忍不住向陆延生树起大拇指!

小相公真是人不可貌相啊,这小身板,竟然敢用强!

转头看见沈馥手握柴刀神情冷漠的盯着自己,李二魁身体不由自主颤抖了一下,连忙道:

“月娘,小相公,外头好多人在寻你!”

这句话明显是对陆延生说的,月娘只是捎带,此话一出,陆延生神情渐冷,再也不顾得尴尬,沉声问道:

“二魁哥,你知不知道,是那些人在打听我?”

李二魁闻言,脸上的肌肉一阵跳动:

“俺也不知道,只听说是山里来的……”

铜鼓山!

山野村夫,又有几个知道,这世间所谓的仙人,其实离他们并不远!

能被这些樵猎为生的山村汉子称为山里人,除了铜鼓山弟子,陆延生想不出有任何人!

“我知道了!”

有些事情没必要告诉这些淳朴的村民,否则只会徒增烦恼。

陆延生拍了拍李二魁的肩膀,宽慰的笑道:

“不用担心,可能是想请我去当教书先生吧!”

“呼……俺还以为是寻仇的呢!”

李二魁松了口气,放下心来。

又说了些闲话后,李二魁匆忙离去,毕竟月娘还在旁边看着呢,他也不敢多待。

看着李二魁离去的背影,陆延生脸色彻底阴沉下来,不过当看到月娘就在身旁,霎时多云转晴,露出一抹轻松的笑容。

月娘没有看他,只是将手中的柴刀挂在腰间,然后走到一旁,取下那副挂在墙上的牛角弓,狰狞的牛角弓如羽翼般展开,足有一人多高!

把牛角弓背在身上,随后又从门后数了一把铁箭,约莫有二三十支,用竹篾绑在一起,同样背在身后,锋利的箭矢将布衣勾划出许多口子,看起来破烂不堪。

“我进山去了……”

软软的声音随着渐行渐远的身影一并消失,陆延生站在屋檐下,忽然感觉自己吃的不是软饭。

是锅巴!

很干,很硬,但在饥饿的时候,吃起来却很香,且能饱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