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人兽草木无差别
李天宝等来了某种‘机缘’，只是目前来看，还不知吉凶，他倒是不慌，须知危机大，机缘也大。
此乃经验之谈。
突遭变故，李天宝能做到处变不惊，此刻他先抬头一看，未见何人将自己擒来丢于此处，只见深坑距离地面大概有两丈有余，坑洞之下崎岖不平，暗草腐木皆有，一股股腐臭腥气灌入鼻腔，坑中有人，也有兽？
方才那一双双眼睛，就是源自于此。
此处古怪。
这深坑之下，有七八个人，五六只兽，居然是和睦相处，或者说互不干扰，只是无论人兽都是缩在一处，寂静无声，目光扫过李天宝，很快就挪到旁处，一脸漠不关心，人如此便算了，怎的连几只野兽也是一般无二？
李天宝不明所以，也没立刻发问，而是继续观察。
“竟还有黑熊？”
那边角落，趴着一只黑瞎子，这玩意儿可是猛兽，可眼下趴在那边一动不动，若不是鼻息粗壮，身子起伏，还以为是个死物。
除了黑熊，还有只山豹，铜钱花斑，同样龟缩角落，倒是双目有神，警惕看向四方。
除了熊豹，剩下的都是鹿猪之类。
而人，聚在另外一侧，有老有少，有男有女，有的蓬头垢面，有的衣衫还算干净。但无论人兽，眼中除了麻木，剩下的就是绝望和恐惧。
李天宝虽能处变不惊，但也得搞清楚此间状况。
于是他目光锁定一人，乃一山民打扮的老者，见李天宝目光扫过，也不躲闪，于是李天宝缓步靠近，抱拳行礼。
“老丈......”刚一开口，那老者就做了个压低声音的手势，一脸神经兮兮，眼神惶恐，抬头乱瞟，紧接着声如蚊吟：“切记不可大声说话，猿君不喜。”
李天宝疑惑更重，于是贴近细问，老者倒也没有隐瞒，毕竟他们都困于此处，同是天涯沦落人，将此处情况道出。
老者为山下村民，月前入山采药，迷路山间，入夜被猿君擒来。
“坑中人兽，都是这么来的。”
“猿君是谁？”李天宝又问，老者刚想说话，却忽闻坑外某处有人喊叫：“炉火渐青，哈哈，好，好，猿君快去取药材来，道爷这炉丹要成了，记你头功！”
听到这话，坑下无论人兽都是浑身哆嗦，抖若糠筛，都是尽可能的将身子缩在角落，老者也一样。这时坑外草木声碎，地震如雷，李天宝心中凶兆爆发，暗道不妙。
下一刻，坑上一黑影遮挡月光，紧接着一条满是毛发的粗壮长臂伸下乱抓，坑中人兽皆吓的躲避，但终究还是有一头大鹿被抓着，直接被抓出坑外。
如此，坑中人兽居然都是松了口气。
这时候不用别人说，李天宝也知道谁是‘猿君’了。
李天宝这时候已是眉头紧锁。
此处情况，他已知晓大概。
深山有邪修炼丹修炼，却用生灵做药材入炉炼丹，且对方能驱使一个叫做‘猿君’的巨猿。
巨猿臂长有丈，霸道无比，之前将自己掳来的也是此巨猿。
或者说，应该称其为妖。
略一比较，之前在十里亭山和依山郡所遇黄皮妖与这猿君相比，简直不值一提。
“好在那位道爷炼丹都得花费数日时间，每次只需一两个活物做药引，不然坑中人兽早就死光了......”
“不会死光，那猿君每隔几日都会抓来新的药引，如此，就看谁运气够好，活的够长......”那边一个黑脸汉子这时候低声插了一句嘴。
李天宝转眼看过去，又看了看这坑洞，虽深，但若是体魄强健，也能借土壁上根须凸起，攀爬逃生。
将心中疑惑道出，还是那个黑脸汉子低声冷笑：“你以为没人这么干过？”
后面的话没说，但李天宝也明白那自作聪明逃走的人下场如何。
估摸可以归为主动投炉者。
回想那猿君在山中奔袭的速度，李天宝清楚，即便是爬出去也绝对跑不了。
慑于猿君之恐怖威势，即便是黑熊山豹这等猛兽也在坑中乖巧似鼠，何况人乎？更不用说还有一位痴迷炼丹的，必然修为高深的‘道爷’在外面。
在坑中这些人心中，‘道爷’必是凶残似鬼，生啖人肉的魔君，若是不小心看上一眼，眼睛都会被对方挖去泡酒。
“也就是说，你们谁都没见过这位‘道爷’，只闻其声未见其人......”李天宝心中有了盘算。
他算了算日子，距离上次搅碎功德换取机缘，还不到半月，如此功德所换的福运依旧在身。
而此番又遇凶险，换做旁人，只见其危，担心性命不保，李天宝所想却是其中蕴含的‘机缘’。
倘若被玉虚洞天募新门试所踢出局外也是其中一环，那此番机缘，自己必须捏在手中，错过的话，不光失了机缘，怕是连命都得搭上。
这些念头只在一瞬间闪过。
李天宝自不会贸然行事，先静观其变。
如此，他识得坑中众人，老者姓徐，众人称其徐老汉，黑脸汉子自报家门，说江湖混名‘铁掌碎山’。
李天宝没听说过这号人物，估摸也就是江湖三流，没什么名气。
除他之外，都是山民百姓，各自提防戒备，倒是有一对姐弟年纪不大，相互依偎，眼里都是恐惧。
他们的确应该害怕，无论换做是谁，半夜被那位猿君抓来丢入这坑中，所见所闻，不怕才有鬼。
一夜过去，待到白日，坑中依旧昏暗，人们蹑手蹑脚取脚下浆果充饥，除了提防头顶，还得小心坑内猛兽。
虽说熊豹老实，但毕竟是野兽，饿极了突然暴起吃人的事情也不是没发生过。
李天宝则静坐一旁，闭目调息的同时，仔细听着坑外动静，起初只有风声和树叶摆动的声响，后面又多了鼾声。
有人在睡觉。
莫不是那位‘道爷’？
这时李天宝察觉有人靠近，低头一看，是那姐弟中的小弟，生的瘦弱，此刻手持浆果，小心递来。
估摸是旁人都在吃东西，唯独自己没动，所以小孩心善纯真，这才行此善举。
李天宝接过，道一声谢。
小孩咧嘴一笑，一脸羞涩，赶紧走回姐姐那边。
到了夜里，外面那位‘道爷’又开始胡言乱语，喃喃低说，却听不清说什么，但听得出语气中焦急和烦躁。
不是什么好事。
众人心跳加快。
“啊，啊，怎会如此，炉火黯淡，却无药灵之气，快，快去取活物填补生灵之气。”道爷狂吼，似疯癫。
坑中众人大惊失色，皆知不好，下一刻，猿君那长毛的长臂探下一抓，将那只山豹直接抓了出去。
不待众人松口气，‘道爷’又吼：“不够，不够。”
猿君又来。
这次抓走一人，对方惊恐尖叫，被快速抓走后，声音远离，紧接着戛然而止。
“还不够，还不够！”道爷大吼。
众人早已吓瘫，这时候猿君再伸手下探，直奔那黑脸汉子抓去，后者似早有提防，此刻猛的将身边那一对姐弟推过去，自己则顺势一滚。
猿君擒住那对姐弟，这时一人跃起，快似飞燕，竟主动抓着猿君手臂被一起提出坑外，这一切只发生在眨眼之间，坑中徐老汉等人这时才发现，是昨夜被抓进来的那年轻人主动攀猿君手臂而出。
这是为了救人，还是活腻了要自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