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人是有局限的
如果生育这个小男孩的时间正好的话，那年龄正好也对得上。
说起来，这个小男孩被一个人放养在这间被层层金属包围的地下室里，这本身就很不对劲了。
与其说是放养，不如说是关押……或者说是软禁。
一般来说，只有极度危险的人物才会被软禁在这种建筑里。
谢云走到墙边，摸了摸金属。
一种特殊的柔软触感从指尖传来。
这金属也不寻常。
谢云试着打了一拳，像是打在了棉花上一样。
啧，好神奇的金属，不过这个真的是金属吗？
考虑到这所精神病院的特殊性，谢云对自己的猜测越来越确定。
这个小男孩恐怕是什么破坏性极大的超能力者。
谢云再次看向小男孩的眼神中，有一些恐惧。
不管是不是我自己吓自己，总之还是离那个男孩远一些为好，他现在身上的超能力可没法在这种能力者面前保护自己。
谢云走到了房间的入口处，静静地等待杨雪遥回来。
过了半晌，杨雪遥抬起头，环顾四周，似乎在找什么，在找到谢云的位置后，视线停了几秒后又重新转头看向小男孩，和他说了几句话便站起身和小男孩挥了挥手。
小男孩的表情有些不舍，但还是伸出手乖巧地和杨雪遥挥手告别。
杨雪遥来到谢云身边：“你站在这干嘛。”
“我胆小。”谢云不以为意地回道：“出了什么事情我好第一个跑。”
杨雪遥看向谢云的眼神先是惊讶，而后变得鄙夷起来：“胆小鬼，你猜到了？”
“他的超能力是什么？”谢云毫不在意杨雪遥这么叫自己，胆小就胆小呗，反正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局里给这个超能力命名为震坏，他可以释放出一种震动能量，对周围造成破坏。”杨雪遥回答。
“原来如此，这种能力如果突然失控，亦或是暴走，会造成一场恐怖的灾难，所以，他被……安置在这里。”谢云思考了一下措辞说道。
“嗯，你说得没错，超能管理局为了避免这样的风险，让他在这里独自生活，定期有人为他送餐，打扫，他的超能力一天不消失，他恐怕就得一直呆在这里，很可怜吧。”杨雪遥说到最后叹了口气，替这个小男孩感到惋惜。
“如果不是觉醒了超能力，他可以和其他孩子一样，在外面的世界里生活，长大，幻想未来自己要成为什么样的人，去努力，去尝试，梦想也许会成功，也许会破灭，但这都是一种值得的体验，但是他，却……”
杨雪遥没有继续说下去，似乎陷入了回忆之中。
“确实很可怜……说起来为什么你一直来看他呢，你和他是怎么认识的？”谢云有些好奇，如果说去看那个女孩是因为两人是闺蜜，但这个小男孩和杨雪遥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很深的交集。
杨雪遥稍微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道：“愧疚。”
“愧疚？”谢云脑海中立刻脑补出了一大串剧情。
“当初，负责调查他的超能力的，就是我。”杨雪遥深呼吸了一口气，看起来很沉重的样子。
“当时，我利用超能力跟到他的家里，近距离观察他，只不过我看不出什么异常，直到他的脚指磕到了桌角，大声哭了起来。”
“在他哭的那一刹那，我就感觉到了不妙，他们家的房子突然剧烈摇晃了起来，就好像是发生了地震一样，可是海桐市，从来没有出现过地震。”
“我意识到这可能就是他的超能力，但是当时的我过于害怕，于是就一门心思地往外跑，还没等我跑到门口，整个房子就已经开始崩坏，塌陷。”
“所幸，虽然我受了些伤，但还是性命无虞，跑了出来。”
“劫后余生的我，稍稍冷静下来之后，看着眼前的一摊废墟，不停地向自己发问，为什么只顾着自己跑。”
“等到救援赶来，把废墟清理后，我们发现，那个男孩的父母，为了保护他，紧紧地将他护在身下，一家三口，除了他没有一个幸免于难。”
“你知道吗？”杨雪遥泪眼朦胧地看向谢云：“事后经过检查，他父母的身体正面以及身体内部，都已经成了一滩肉泥，连骨头也都成了渣。他们为了护住那个孩子，即便是忍受着他超能力的无差别破坏，也依然没有松手，我无法想象他们临死前有多么痛苦。”
“如果……如果我当时可以做的再好一点，或许他的父母就不会死……”
杨雪遥再一次流下了眼泪，只是这一次她是深深地自责与后悔。
沉默了很久的谢云直视着杨雪遥的泪眼叹了口气，说道：“你不必自责，你也是人，不是神，人是有局限的，人总是会遇到很多无能为力的时刻，总会在事后想着，如果我那么做就好了。”
“但是没有发生的未来里，你或许会遇到另一个问题，那个未来的你或许会在事后想着，如果我这么做就好了。”
“但是无论那么做，还是这么做，都会遇到各自的问题，你自认为完美的能够通向Happy Ending的路线，或许会最终走向Bad Ending也说不定。”
“所以，不如把现在当作最好的选择。你应该期望成长后的你，会在未来做出更好的选择，而不是期望过去那个比现在更加局限的自己，去做出更好的选择。如果这样的话，不是对过去的自己太残忍了吗？”
“但是这样心安理得真的好吗？不会太卑鄙了吗？”杨雪遥擦着眼泪，用迷茫的眼神看向谢云。
面对杨雪遥这样的疑问，谢云脑海中飘过了一句话，只是他不知道该不该说，但是最后他还是决定说出来。
“有一句话是这么说的，拒绝精神内耗，享受缺德人生，这世界上每时每刻说不定都有这样的惨剧发生，与其在这里哭，不如想办法把这样的惨剧永远扼杀在萌芽里。”
杨雪遥盯着谢云看了好久，没有说话，只是这么默默地看着，花掉的妆显露出此刻她憔悴的脸与红肿的眼。
良久，她才轻声说道：“你说得……有道理。”
“嗯，下次来给那孩子带一部迪迦吧，要相信光。”谢云轻松地说道。
“嗯？”杨雪遥有些听不懂谢云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怎么突然就扯到迪迦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