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将那宣纸放在小匣子里，罐里的财兰草已见了底。这是最后一罐。还有不少草药也用不了多久了。我将剩余的一只半鸡包起来塞进竹筐里，又给鸡绊了把小米。做完这些，我拿了两个麻袋塞进筐里，开始向山上赶路。如果快的话，黄昏前会赶回来，毕竟我没有宿在外面的打算。

外面草药的种类多的数不胜数，只是外人不认得，便由着它们疯长。我从杂草里挑拨着，这采一点那采一点。不过都是些常见的，采的也不多。差不多半个麻袋，我又扛着它往山上去。山顶散着一些，岩石夹缝里还有雪莲。我将蒲公英的种子包在纸里，准备带回去撒在周围。

下山后，筐里和两个麻袋已经满了，我将雪莲放在筐的最顶上，忽的又想起午饭没有吃。那便回去再说吧。手里的袋子着实沉了些，我走一段歇一段，回到家时，太阳已落了山。

我把两麻袋扔进屋里，小心翼翼的捧着雪莲放在桌上。做完这些，我将灯点燃，物理瞬时亮堂了许多。不经意一瞥，我发现和上次同样的地方蹲着同样的老头。

“你……你怎么又来了？”

我不自主的问出这句话，脸上多出些许无奈。他闭口不言，只是怔怔的望着我。

我叹息一声，从筐里掏出一只整鸡给他，他接过鸡后，神经兮兮的说：

“最近不能去城里，不太平哟，可别离开你这小屋舍。”

“你说清楚，城里有什么事？”

见我如此，他仍不肯告诉我，只是眼神深沉，更显得这话的真实。

“莫多问啊”

他说罢便走了。相较于季晨风，好像我才更有探索的价值吧？这碰上的都是些什么事啊？谁知道那老头说的话是真是假，就算是真的，我也要去城里探个究竟。

鸡飞到桌上，歪着脑袋看着剩下的半只烤鸡，或许是香味太诱鸡，他怎样也不肯离开。

我揪着他的翅膀把他往外一扔，看什么？一家鸡？不怕到时候把它也烧了。

晚间无事，我并不想歇息的那么早。我将鸡抱到一旁给自己试针，手法还算娴熟。我发坏给鸡扎了几针，他扑了几下翅膀，狠啄了我的手。

夜半，我坐在桌前恹恹欲睡。忽的不知从哪飘过来一阵风将灯吹灭。我察觉不对，袖里藏着针向窗户射去。只听得一声惨叫，我抄起身旁的棍子一脚将门踹开。

外面站着的少说也有五六人，仔细一看，竟还有江少春。

“弄那么大阵仗，是来杀人的吗？”我提高音量，没好气儿的说。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我只是取些需要的东西罢了。你初见我时不是便知道我是什么人吗？怎么日子久了，又糊涂了？”

他讥讽着，完全不是我记忆里的江少春。

“我一介草民，日子过的清贫的很。你若是取些药材，大可以自己去采，何况你早上不是已经来过一次？”

“我要取你的所有”

他抽出弯刀，恶狠狠的盯着我，周围随行的人一并将我围住，刀剑均指向我。

我“啧”了声，脸上满是不屑。但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时候，我握着木棍的手紧了紧，但与往日不同的是，我会用针。不过天黑，也很容易失误。

最先冲出来的是江少春，他那柄弯刀专割人的脑袋。我身一斜，直着棍用力一捅，又趁机摸出针朝他飞出去。他显然是中了针，倒在地上话都说不出。不过已经算是好的了，剩下的可都是毒针了。

剩下的人一拥而上，而我却轻易的脱身而出。轻而易举的将他们毒死。有一个命大的将手砍断拼命把刀扔出，然而也是无济于事，被我尽数奉还回去。

再回头看，已经没有了江少春的踪影。我警惕的打量着周围，怕他躲在周围埋伏。四处探去，并没有人的身影。我查看了地上这堆尸体，都死干净了。于是我从屋里拿出两盏灯开始翻他们的衣裳，什么也没有。倒是干净，佩的刀也很普通，不过我还是把它们收了起来。

至于人，暂时没有处理的想法。且待明日吧。明日挖个坑把他们都葬了。至于江少春，还是我对他太仁慈了。他竟如此歹毒，随意取人性命。这时我不禁想到季晨风，那蠢小子还被他憨厚老实的外表蒙蔽，上辈子我究竟看错过多少人啊。

灭了灯，我将门插死，躺在床上大呼一口气。今日的劫总算是度完了。明日也不知会发生什么。但总归是明日的事，今日不愁。想来也是徒增烦恼。然而越是这样想，思虑更多，我竞一晚上也没有合眼。外面有些光亮时，鸡已经开始打鸣了。我慢悠悠的从床上爬起来，明明睡不着，却又很困。

洗漱更衣后，我感到手臂有些无力。掀开一看，手上竟有一处不小的口子。为何昨日未感觉到？我清洗了那道伤口，将白粉儿淋在胳膊上。不疼，倒还有些清凉。好歹又扯了块白布包好。

思索再三，我仍决定去城里看一番。无论发生何事，我也不是应付不过来。现下虽成日与这些草药打交道，可到底也需要一把剑防身。我几乎将全部家当塞进衣服里，走前还仔细搜了一番。

带的还是原先那些东西，走的也是原先走的那条路。街上人喊马嘶，看不出半分异样。我挑了个位置将东西摆好。静等客人的到来。

我望着天发呆，可在不远处一片乌鸦笼罩了上空。不是一只两只，不是十只二十只。而是成千成百只。我将草席一卷，心里已有预感会发生什么。众人见到这些黑鸟，皆惊慌失措，叫嚷着逃跑。

街市已经乱的不成样子，一只黑鸟看准时机，扑了上去。紧接着，成千成百的鸟皆涌上去，见人便啄。我藏在树枝上，静静观察这一切。怎会忽的多出许多不知从何处来的鸟？是天灾还是人祸？

这时，一群黑衣人蒙住口鼻在屋檐上飞奔而下，见人便砍。我估摸着也有上百人了，怕是人的数目不比鸟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