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和景明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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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我死时二十一。

其实到最后是冻死的还是疼死的我自己也不知道。当往日一幕幕浮现在眼前心里更多的仍是不甘。

甘不甘心,其实也都是上辈子的事了,下辈子怎么样,我心里也没底。

就在这时,心底涌上一种声音,问我愿不愿意旁观者的身份将我所经历的再经历一次,而不同的是,我有权干涉他的事。听起来很可笑是不是?而我最终还是愿意的,我一直很好奇,当时的那个落魄样子让人看了有多想发笑。就算是有我这么个人的存在,他最终恐怕也逃不过这样的命运。

不等我在空想,什么只那么一刹,我便彻底完成了身份的转变。一个药师,半隐于林中,和季晨风(我)没的多大关系。通过竹上刻的稀疏的字,我大约知道,他现在十七。屋舍内各处堆积的都是药材,桌上还摆着一个竹篓,床上堆着些许破皮的古书,屋里的味道有些奇怪。不过我仿佛完美的继承了这个药师的所有本领。

来不及仔细检查,我背着竹篓边进城了,进城找一找,好让我摸一摸他的去向。关于那时候的事我记得已经不是很清楚了。每次回想起来,脑袋总要疼上好一会儿。

当我漫无目的背着药材走在集市上,眼神正好对上了一个戒备的男人,他眼神炽热,我驻足在人群中,看着他嘴角扯着绷带给自己换药,一声不吭。

我找了个他附近的铺子装作挑选东西,而眼神始终未离开他。

终于,他将绷带绕了几圈,整理好衣裳拾起剑,临走还警惕的瞪了我一眼。然后迈着步子头也不回的走了,我揣着手,饶有兴致的看着他背影。瘦削的身子,步子却迈得轻狂洒脱。

这便是我第一次见他。这时的季晨风风光无限,整日游于城里,匡扶正义,想和他切磋武艺的人来了去去了来,可他从未正眼瞧过。只有不得已才会与他们交手,性子生的孤僻,好事的确是做了一罗筐,但仇家却是数不胜数。

那时的他似月亮般高空悬挂,不暗世事,是众人茶余饭后谈论的对象,自然是有很多人想把它踩入淤泥。它像是一根针,深扎在这些人的心里。

那时的他傲气,却诚然未做过坏事,谁料到最后却落得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下场。

我从糕点铺买了些桂花糕,又到酒馆讨了两罐荷花酿。于是也没有什么可做的事,收拾收拾回家。住在林里委实是不方便,可我一个药师哪来的银子在城里置办宅子?也只能委屈的两边跑了。

点了盏灯,我才发现这人是养了鸡的,那鸡正缩在桌角“喔喔喔”的叫。还是一只公鸡,难不成是为了养着熬鸡汤喝?

我翻了翻柜子,摸出一袋小米,将米撒在地上,鸡便跑过来啄了。不仅啄米,它还会啄我。待它吃完后,我便把它驱逐出去,免得半夜被他偷袭。

咬了几口饼子,困意便席卷全身了,不知是累了还是被酒意熏染了,我吹了灯摸索的爬到床上,可一到床上却又失了睡意脑子总会不自主的想到今天的事。日后该怎么接近他,我竟一点打算也没有。不过好在日子还长,不急于一时。时机也要占一部分。

(清晨)昨夜下了场毛毛雨,林子中有些雾气,我将鸡提到屋里,今日不管旁的事,上山采些野蘑菇尝鲜。

下过雨后,蘑菇长的便更甚了。一片一片只需辨别有毒无毒。待我收获半筐多要回去时,季晨风正要上山。

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他上山。我便又折回去跟着他,不巧被他发现,他漠然的看着我。

我便假意做出解释:“你也是来采蘑菇的?认得可全?有些可是会致命的。”不出意外的话当年我就吃过一次毒蘑菇中了幻觉。

他没接话茬,表情淡淡的,走了。不过我也没奢求他能吐出几句话给我,刷个存在感就行了。

下了山,我穿梭在山林中。雾气显然更浓了,隐约能看出一行人的身影。领头的个子不高,仔细一瞅,这人我竟认得。腰上环着弯刀,胡子留的很长。他瞅见了我,高声向我打了个招呼。

我也装作很熟的样子和他招了招手,心里却犯了迷糊。他竟认识这人。生前他是我唯一交好的兄弟,但仅限于17岁之前,再之后我便没有了他的音讯。

他打完招呼便带着人走了。是上山的方向,我不记得他曾经来过这里,但也没有多想,继续走我的路。再往前没多少,一个屋舍露出头来。我将竹筐取下,叉着腰,踹了一脚啄竹筐的鸡。又进屋取了大碗和瓢,在井里淘了水。

我便坐在井口旁用水清洗着蘑菇,鸡吃不吃我不知道,隔着老远,我抓了两个扔到它面前,它好奇地啄了几口,而后扑腾着翅膀飞到一旁。

洗净后我将水倒在地上,把一碗蘑菇放在井口的沿上,回屋取锅,起锅烧油,我编了根绳子把锅固定好,在屋舍后面抱了一堆柴火。等火烧起来,我往里面扔了些葱末,又放了些秘制的小药沫。待水烧好后,我将一碗蘑菇全部扣了进去。

鸡又闻着味儿来了,慢悠悠的走到我身边啄我的鞋。

我添了几根柴,又从中拿出根上面还有火苗的指着它,它抬着脑袋吓得又跑远了。我冷哼一声,擦了擦头上的汗。

半个时辰后,我将火浇灭,把蘑菇盛到盘里往里屋端。一进屋隐约觉得有个人影,再仔细一看,一个老者正坐在角落目不斜视地盯着我。

方才我真是失了神,竟未察觉到有这么个人溜进家里。我警惕的看着他,试探的问他是什么人。

“桥东,讨饭。”他的语气波澜不惊。

讨饭就能随意进出别人家了?对于他的话我没有轻信,而是细细打量了他的穿着,衣衫乱缕,但脸上干净的一个胡茬都没有。看不出什么表情,真是个古怪的老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