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09，一世荣华
这方子昊，行事当真出人意表。
怎会任命我来主事？
任安陡然抬头，心中波涛汹涌。
此时，眼角余光，已经能够看到，旁边村长王喜旺脸色阴郁。
任家，以前在村里是大姓。
不过这么多年来，大姓已是王家，要占到五成以上。
这种差事，方子昊强行摊派在自己头上，在村里，简直是架在火上烤。
这还不是关键。
关健在于：
虽然自己没见过土地，山神，龙王，玉帝……
但真要把这些神仙庙推了，雕像砸了，不定会招来什么事儿呢。
万一被神道的漏网之鱼报复，那，动辄……家破人亡。
毕竟，自己现在只会土行之法，跑路可以，保家难。
若是碰上土地神，也有可能跑都跑不了。
这不闹嘛？
修仙，安安稳稳生孩子就是了。
玩儿什么命啊？
更别提这些强加来的任务。
如此想着，任安正想开口拒绝，便听方子昊又道：“王村长，这件事，我希望你能全力辅佐任安。任安以后，是计划要跟着我去镇妖司的，届时，这方圆几个村，往后的日常事务，就全交予你了。”
方子昊一石二鸟，画两个饼出来。
王喜旺尴尬笑笑，很快意识到，当即拍着胸脯保证。
“方大人放心，我任家村绝对不会给朝廷拖后腿，以后，这些事儿，我就唯任大人马首是瞻了。”
本来担心被分权，有了这句话，他也安心很多。
任安：……
还加柴是吧？
“我做不来，没时间，也没精力。”
“要不还是劳烦村长，把这事儿一肩担了吧？”
“方大人，你要真想照拂我，就教我两手法术。”
任安笑容温和，语气却坚定。
方子昊哈哈一笑。
“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儿？活儿不给我干，就想让我教你法术？”
“行了，不许推脱，就这么定了，这件事办漂亮了，少不了你的好处。”
“我还要赶着去下一个村，走了。晚上来我家喝酒。”
“对了，老王，你也来啊。”
说罢，他带着几个衙门巡捕，转身就走。
作风颇为霸道。
他现在类似钦差，虽然只管辖青河一应神道事务，但权柄大得很。
“方大人，留步，我跟你一起走。”
“王叔，我家没有青壮劳力，还是麻烦你，组织人手，今天先去把各种庙，全给扒了。天黑之前，要全部扒干净。”
任安快步跟上方子昊，又回头朝王喜旺交代。
退一万步，拆庙这事儿，自己决不能亲自动手。
而且离得越远越好。
“我去别村宣读圣旨，你跟我做什么？好好做你的事儿。”
任安双手合十，指天：“我想再瞻仰几次人族大帝的尊容。”
这是个无法拒绝的理由。
方子昊脸上笑容僵住，嘴角微微抽搐，无话可说。
……
他出村，任安就跟着，走过石桥。
“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山上电闪雷鸣？”
方子昊似笑非笑：“不告诉你。”
任安：……
“那人参你抓了吗？”
“也不告诉你。”
“你修的是什么仙法？”
任安不依不饶问。
方子昊终于忍不住：“别问了，你还是老样子。看在以往的情分上，你若选凡人，我保你一世荣华。”
“我若选修仙呢？”
任安明白了他的意思，却坚持问道。
“你没机会的，我看过了，你没有仙窍。”
仙窍？
“什么是仙窍？回答我，就这一个问题，求你。”
这一次，方子昊没有卖关子。
“会修仙的人，天生就会修仙。人有九大仙窍，分别是，头顶，眉心，心窝，丹田，会阴，双手心，双脚心，只要有一个仙窍，便可接引天地灵气入体。我看过了，可惜，你一个都没有。”
“那怎么办？可有办法打通？”
任安不死心问道。
“绝无可能。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你可曾见公鸡下蛋，石头开花？”
“认命吧，任安。万般都是命，半点不由人。”
任安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点点头：“谢谢。”
然后转身就走。
“喂，不瞻仰圣上了？”
任安头也不回的摆摆手：“不看了！晚上也不去你家喝酒了！”
“那你干嘛去？”
“回去生孩子！我不能修仙，就当修仙者的爹！”
方子昊：？
倏然意识过来，任安却已走远。
……
回到村里。
任安想了一路，径直回家，坐在火塘边，继续想。
九大仙窍？
自己没有？
或许，方子昊说得是真的。
不过，也许有别的路径呢？
毕竟，自己现在已然有法术，土行之术。
想了半天，任安隐隐琢磨出点东西。
方子昊说的，更像是人一步一步修成仙，得先有仙窍，暂且将其称之为人道修仙。
而自己通过生孩子获得法术，则更像是……天赐神通。
莫非……这是神道？
即便，神道，被当今圣上灭了。
玉帝都被流放。
但，毕竟还是有人走过的嘛……
生孩子！
尽快生孩子！
倒要看看，下个孩子出生时，自己会得到什么？
……
接下来的时间……
村里的几座庙，全部都被扒了。
神像被石匠砸碎，挖坑埋掉。
香火，自然也全断了。
这些都是村长做的，任安完全没插手。
王喜旺也很默契的没来“请示”。
又过几天，方子昊差人，送来一批当今大帝的画像，令家家户户请进家门，初一十五敬香。
同时，要求各村都要修建人皇庙，为唯一庙宇。
修好了，可抵今年劳役。
村里每户出个青壮，很快便热火朝天的干了起来。
人皇庙的选址，就定在之前的玉皇大帝庙遗址。
任安没出力，只用了三两银子，花钱买了劳役。
让任安担心的事情，倒是一直都没有发生。
那些被砸碎庙宇金身的山神，土地，龙王，都没出来过，鬼影子都没见着。
……
当人皇庙修好围墙时，便入春了。
春风吹绿了河堤柳，吹红了路边花，吹得人们脱去棉袄，换上单衣，可却迟迟没有吹来今年的第一场雨。
田里的青苗，都快要枯死了。
不止任家村没有，据说整个QH县，处处都闹旱。
这样下去，到秋天，肯定颗粒无收。
全村人都忙疯了。
地主大户忙着屯粮，到处收购粮食。
像李贵，李铁牛这种，则是全家齐上阵，李铁牛白天服劳役，晚上还得从河里提水，一桶桶往田里浇。
因为抢水，这几天村里已经爆发过好几次打架。
虽然被村长镇下去了。
但缺水的恐慌，却越发蔓延。
一些传言，也开始生出。
砸了土地庙，龙王庙，哪里还能风调雨顺？
这不明摆着嘛？
庄稼是农人的命根子，当初砸神像，是官府下令，没有办法，现在，青苗即将旱死，很多人都忍不住了。
“任安啊，你和方大人是好友，现在，是不是你去找他一遭？圣上法力无边，方大人也有神通，肯定能施法降雨，救救我们这些老百姓吧！”
这天，王喜旺找到任安家里，眉头拧成川字，苦苦哀求道。
除了他，屋外还有不少农户，老头老太太。
任安一出门，乌压压跪了一片。
磕头如捣蒜。
眼睛都红着。
自己若是答应，或还罢了，若是拒绝，估计会被愤怒的人，齐齐冲上来，全家被撕成碎片。
任安无奈，答应下来，前去五柳庄，登门拜访方子昊，却没找到人。
又找到县城，终于见到了。
他已经在县城开衙建府，养了一帮手下。
这里，原来是城隍庙。
一朝天子，一朝臣。
任安说明来意，方子昊却并不在意，只是硬拉着任安喝酒。
任安无法，硬着头皮，陪他喝了一场酒。
白日喝酒，纵情高歌，舞女身姿曼妙，婀娜艳丽。
酒酣时，任安再提求雨的事。
方子昊似乎早有准备，掏出一个巴掌大小的葫芦。
“此雨葫，每月只可用一次，站在山顶上，葫口对准山下，默念咒语，立马便可降雨两个时辰。”
“咒语传你，不可对外人说。”
“我说了，保你一世荣华。”
任安接了葫芦，学了咒语，回了村。
感觉，自己从此变身，任家村大祭司。
虽是很大的好处，但任安总觉，这种先渴死你再给场雨的权术，会出大问题。
有种不祥的预感，很强烈。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