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空桑中的婴儿

说到伊尹，为什么先前事奉汤王又没有被重用呢？这当中原来有这么一段传奇性的故事——东方有个小国，叫有莘国，有一天，一个姑娘提着篮子到桑林去采桑，忽然听见有婴儿的啼哭声。寻声找去，发现一株老桑树的空心中，正有一个胖娃娃，赤精着身子，摇手蹬足，大张着嘴巴啼哭着。姑娘觉得奇怪，便把娃挂抱起来，去献给本国的国王。国王叫御膳房的厨子把婴孩带去抚养，一面派人察访婴孩的来历。不久出去察访的人回来禀报，说婴孩的母亲原住在伊水的岸边，身怀有孕。一天晚上，梦见有神人吿诉她说：“春米臼出了水就向东边走，千万不要回头看。”第二天春米臼果然出水了，她赶紧把神向她说的话告诉邻居们，一面照着神的吩咐向东走去。邻居们有相信她的话的，都跟着她走；也有不相信她的，就仍呆在家里。她向东走了大约有十里路程光景，惦念着家园和邻居，不知道究竟怎么样了，忍不住回过头去一看，——啊呀，只见家园已经浸没在一片白茫茫的大水里，狼牙齿一样的波涛正追踪在她和与她同行的邻居们的身后，恶狠狠地向着他们扑来。她吓得举起两只臂膀，正想呐喊狂呼，却不料声音还没有发出喉咙，她的身子就变成了一株空心老桑树，站在大水的中央，抵抗住了激流。洪水终于在她的身后退去了。过了些日子，采桑姑娘来采桑的时候，就发现在这株老桑树的空心里，有一个活泼可爱的婴孩。所有曾经和婴孩的母亲一同逃避洪水的邻居，都指证这件故事的真实，于是婴孩就确定是这株空心老桑树的孩子。因为孩子的母亲原住在伊水岸边，后来孩子又做了“尹”的官，所以人们叫他做“伊尹”。伊尹在御膳房厨子的抚养下，渐渐长大成人，也做了御膳房的厨子，烹调得一手好菜肴。同时由于自学的努力，读过一些书，有相当的学问，因而兼做了宫廷教师，教有莘王的女儿读书。后来成汤到东方去巡游，到了有莘国，听说有莘王有个女儿非常美丽贤淑，便要求娶她做自己的妻子。有莘王知道成汤是个贤王，很高兴这件亲事，就按照当时的婚礼，把女儿嫁送过去。那时伊尹也很想到汤王那里去做事，发挥自己的才干。只是找不到进身的门路。现在趁着有莘王嫁女的机会，自顾申请做陪嫁臣子。有莘王本来也并不怎样重视这个生长在水滨桑树里、脸孔上不长眉毛和胡须的怪孩子，便答应了他的请求，把御膳房厨子而兼宫廷教师的伊尹，当做陪嫁臣子和女儿一起送过去。伊尹伴随着女学生陪嫁到成汤那里，教师的本领一时还用不着，厨子的手艺在办喜事的当儿倒可以表现两手。于是这个黑皮肤的矮个子青年，就背着鼎锅，抱着菜板，兴致勃勃地在厨房里安排着一切，把他的烹调手段尽量施展出来。果然，他做的菜肴深合汤王和宾客们的口胃，得到了他们大大的称赏。汤王心里一高兴，便召见了这个手艺高明而又抱负不凡的青年厨子。由于他出身微贱，在召见他之前，人们怕他身上的污秽和邪祟触染到至尊至贵的汤王身上，还先拿香草来熏了他一熏，拿柴火来烤了他一烤，拿一些猪牛的血来涂抹在他的周身，直到他教人们觉得身上的肮脏都已除去，这才让他去见汤王。伊尹见着汤王，自以为是展宏图、抒抱负的时机到了，便对着汤王，从山珍海味的烹调说起，一直说到治国平天下的大事，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哪知道事情总不能太如人意。汤王只觉得这个青年是极能干而又有才气的，以后看待他自然就比别的御膳房厨子要不同些，但也没有把他提升起来担当更重要的职务。日子长久了，伊尹自觉在汤王那里没被重用，很受委屈，这才跑去投奔夏桀。夏国的人民都怨声载道，东方的殷国却一天比一天兴旺强盛起来，大家的心思都向往着贤名昭著的汤王。伊尹把天下大势和个人出路两方面仔细考虑了一番之后，才毅然离开夏桀，仍旧回到汤王那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