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煤老板(下)
黄昏的时候,吉普车已经开进了沙河村养猪场,径直开到于伟程办公室门前,于伟程连忙打开门,迎了进去。
张浩宸也不废话,'老于,村子里你熟,今晚找三十个二十岁左右的小伙子,要胆大,心细,手脚灵活,喜欢机械的,明天带到坡下车队大院,这事今晚加紧办,过几天忙完,我请你喝酒。'
于伟程都蒙了,“浩哥,谁惹你了,找这么多人去打架。”
张浩宸知道他误会了,“滚滚滚,滚你的,我有活,找人干活,挣钱的,还有个把月到年关,每人怎么也整个几百块吧,我下边厂子里有三十辆机动车,脑子活络的,一教就会,明天你带人下来就知道了,哦,对了,你认识会开装载机的人吗,也找两个。今晚你先帮兄弟找人,明天到车队再聊。”
车子轰鸣着开了出去。
于伟程知道,张浩宸肯定是揽下大活了,要不也不会这么急,于是立马召集正在厂子里忙活的几个发小,简单说了一下,要手脚,头脑灵活,想开机械的的,到年关个把月能挣个几百块,几百块啊,在别处得干好几年,听得几个发小都心动了。
那时候,晋省这边的人基本没有出去打工的,特别是冬天几乎都是窝在在家里的。
第二天上午十点多,于伟程已经带着一大群人走路来到车队大院,心细的于伟程还专门带了几个三十来岁,以前在生产队开过拖拉机的。
张浩宸着人来到三轮车跟前,众人都很新奇的上下打量这种没见过的机械,他详细地做着讲解,本身也不复杂,离合,档位,刹车,方向,自卸,就这几下,脑子活的一点就透。
他提着摇把子,发着车,亲自示范了一遍,那几个开过拖拉机的,就明白了,已经开始上手了,看着那几个人开了一圈,张浩宸直接就让他们教其他人,说,两天时间,要求每个人都能熟练驾驶,连于伟程都虚心地学起了三轮车驾驶。
会开装载机的没找到,巧的是最早一批乔廷山带来的司机中,有几个是会开的,找了两个先顶上。
张浩宸安排三舅李震西和一个司机,开着自家的油罐车先到油库装满油,然后自己先带着两台50型装载机和油罐车先到马壁村,让李震西两天后带着三轮车队再来。
212吉普前头开路,那个时候很少见的两辆装载机很拉风的跟在后边,稍远处还有一辆油罐车。
巨石崖旁边的山梁上,马壁村几乎全村的男女老少都出动了,像看西洋景一样的参观两台没见过的机器平整巨石崖西边的梯田,见过些世面的陈庆生和张浩宸,在巨石崖下的路上来回巡视,看这路是否有再拓宽一点的可能,最后都表示不行,除非是有开山的机械设备,否则免谈。
汽车虽过不来,但三轮车可是富富有余,不过心里感觉安全大于天的浩宸宝宝,还是请求陈庆生找几个村里的大工,在这段险路邻沟的一面,用水泥和砖块,砌起一道超过一米高的U型防护栏,陈庆生立马安排。
两天功夫,二十几亩地已经平整出来,张浩宸让两个司机师傅严严实实地压了一上午,压的地面硬邦邦,足以撑的起几十吨重的卡车。
下午的时候,李震西打头领着三轮车队,三十辆三轮车浩浩荡荡开进了马壁村,经过两天的训练,以及沙河村到马壁村将近百里地的路程,沙河村的小伙子们已经可以非常熟练地开好三轮车了。
就在巨石崖的东边进口处,按着张浩宸的指挥,陈庆生让人在那块盖了一处小房子,作为煤炭出马壁村计数的站点,常年由双方各一人值守计数,在后边靠山崖的空旷地带,盖了一排低矮的平房,作为职工宿舍和餐厅,虽然冬天冷,但是糊个大火炉,现成的煤,烧起来也是暖烘烘,又在马壁村雇了两个做过厨师的女人专门做饭,一应俱全。
跟着李震西一起过来的是张浩宸的大舅李震东,二舅李震南,还有六个在县煤矿退休的老工人。
大舅,二舅两个人过来是替张浩宸坐镇的,一个招呼外边,一个和陈庆生照着里边的煤矿。
六个老师傅,有两个原先是县煤矿负责安全,通风循环的,小张高工资请来,还是让老师傅负责三个矿的安全,通风。
还有四个是县煤矿,原先整理坑道的,张浩宸是让他们带着马壁村在坑道里的人,加宽,加高,加固坑道,至少要把坑道改造的,这种小三轮进出自如。
安排好了这一切,张浩宸又和沙河村里来的小伙子们开了个小会,一个村的虽然有些个不熟悉,但有几个还是认识的,比如那几个原来在生产队开过拖拉机的,认识张援朝,还到过家里,他是认识的。
他告诉大家就是开着三轮车把马壁村这边的煤装车,拉到外面那个大场子卸下算一趟,一趟一块钱,每趟在巨石崖口小屋领一张票,月底结算,多拉多得。
大伙群情激昂,打起了小算盘,一趟一块,十趟就是十块,那一天要是二十趟,可就是···
张浩宸又和陈庆生以及马壁村委会的人,用地框子装煤过磅,一筐五十斤,四十框一吨刚好三轮车都装满。众人都服了,不用过磅,一车一吨好计数,出活也快。
三轮车上的人试了一天,冬天白天时间短,但一个人一天至少也能拉出十七车,有把子劲的,甚至可以拉到二十车,大家干劲更足了。
连着倒了三天,李震西领着二十辆新车车队,上来了,他一直看着二十辆车依次装满,并告诉李震西冀省三步县焦煤厂这边结算要用他的卡号。
接下来又里外巡视了一遍,该安排的,安排了一下,该交代的的交代了一下,把一切都安顿好,煤老板张浩宸又风尘仆仆驾车回到了沙河村开始了他的主业,上学。
他不会忘了自己现在的身份,沙河村学校初中三年级学生。
他没忘自己的身份,张妈李新月也没忘儿子张浩宸的身份,鉴于张浩宸同学连续几天不上课,特罚在教室最后一排站两周,值日两周。
唉哟,老妈哎,罚站就不说了,值日两周就过分了哦,妹妹放学就等我了,你连着两周放学后,让我打扫卫生,我能早早回家吃饭吗。
放学了,嘿,你别说,张浩宸同学的人品可不是盖的,全班女同学没一个走的,洒水的洒水,扫地的扫地,抹桌子的抹桌子,连张伊然都站在凳子上擦黑板,走出教室的男生,也都返回来帮忙,反而被罚的某人因为碍事,竟然被赶出了教室,张妈不解地摇摇头,还能这样干。
都说光阴似箭,个把月的时间打个盹就过去了,这不某人的值日罚完了两周,还没潇洒了几天,学校就准备着放寒假了。
他还假惺惺地对老妈李新月说,“李老师,我还没在学校待够呢,怎么就放假啦。”
放寒假的时候,三舅李震西告诉他这一段时间往三步县运煤三万多吨,运费是车队的打到张援朝卡上了,煤款是他的,370万到卡,焦煤厂打款了,让他去县城查询一下。
张浩宸开着车,美滋滋的到县城查询,到账,于是,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陈庆生的卡,转账92.5万,又取出十万现金准备发工资,又到市场找了两家水果大户,包圆了一车苹果和一车橘子,一路跟着吉普直奔固县平安镇马壁村。
两辆大车拉着水果,停到了巨石崖西边堆煤的场子,陈庆生带着村委班子分发,所有矿上工作的每人一小袋苹果,一筐橘子,没发完剩下的,也分给了马壁村的村民,穷了多少年的村子像过年一样热闹。
李震东,李震南和马壁村的会计召集大伙发工资,领的最多的是沙河村三十多岁的马双宝,以前在岳阳镇拖拉机站干过的,一个多月了,他虽然干的最多,但晚上睡觉时老是犯嘀咕,跟着一个小屁孩,跑到这个山里说能挣钱,要是到时候没挣到,回家可咋见人那,现在数着到手的700块,心里忽然有一种想哭的感觉,觉得自己跟对人了。
他好像听到隔壁房间,那个父母双亡的刘姓小伙子已经哭出了声,“妈,儿子挣钱啦,您不用担心啦,我能娶到媳妇啦,呜呜呜···“
眼泪不争气地从马双宝眼睛里流了出来。
接过张浩宸放到手心里的银行卡,陈庆生站上了一块大石头,清了一下嗓子,“马壁的小伙子们,工资到手了吗,”下面一阵欢呼,“咱们这几年没白干,今天早下班,烧热水洗澡,明天村委会全村分红。”底下又是一片欢呼。
据后来两个晚上睡不着觉,坐在煤堆上喝酒的沙河村小伙子说,那晚马壁的男人很疯狂,家家都有女人叫,仿佛是一种痛苦,喜悦,甚至某种释放的叫声,声音最响的,好像是村主任陈庆生的家。
两个人激动地坐在煤堆上听了一夜马壁生命大和谐曲,他么的第二天冻得都感冒发烧了,裹着被子,围着火炉坐了一整天,激动地少挣了一天钱。
单纯的浩宸宝宝,听说后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别他么污染我的耳朵,那么点钞票,至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