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没有错的代价
这天早晨，南杞独自一人去了医院换药，却不料在综合大厅内遇见刚来没一会的孟青舟。
孟青舟原本今天是休息的，但王海临时打电话抓他来顶班，不得已连发型都没来得及打理，便顶着一头鸡窝匆匆赶到医院。
说起来也挺凑巧，他刚准备随便找个人堆扎进去摸一会鱼，结果就遇到拄着拐棍满脸犯难的南杞。
南杞今天穿着身藏青色民族风长裙，孟青舟没怎么见过这种款式，第一眼瞧上去感觉得还挺特别。
凑近一瞧！
好家伙，师姐那张明艳的脸颊突兀地出现在面前。南杞的表情瞧上去也有些惊讶，眼睛微微睁圆了些，嘴唇动了动，像是想说好巧。
他主动打了声招呼说，师姐，你来医院怎么也不招呼，说完便领着她往换药室走。
路上，孟青舟又好奇地问：“你怎么一个人过来换药？”
南杞抬头，茫然的冲他眨了眨眼睛，没有说话。自己肯定是一个人过来换药啊，她突然感觉这个师弟一副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
孟青舟愣了愣才想起原因。他害怕南杞多想，于是赶忙说了声抱歉，解释说是因为昨天晚上大家酒喝得有点多，这会儿脑袋还昏昏地有些不清醒。
南杞很认真地点了点头，说：“我没事的。”
因为昨天淋雨的原因，伤口处隐隐有些发炎的迹象，今天早晨起床时，她明显觉得比平时疼了很多。
换药室内，孟青舟低着头仔细上药，出声说：“师姐，等下会有点疼，忍着点啊。我说你自己也得注意点才行啊，千万不要再让伤口泡水了啊。”
南杞应了声，说：“嗯，青舟麻那烦你了。”
孟青舟不以为意道：“师姐，你现在变得太客气了，以前可不会这样。”
他一边唠叨着注意事项，一边低着头仔细清理伤口。
皮肤接触到药水的那一瞬间，南杞觉得比那天第一次来急诊还要疼上一些。她抓着扶手，咬牙把那些即将破口而出的声音又阻挡了回去。
孟青舟飞快地抬头看了她一眼，手上动作不减，等处理好之后又敷上干净的纱布和绷带，这才松了口气。
他一边嘱咐一边收拾消毒器械，说：“师姐，等下你还要去哪里？我今天不忙，去哪里的话我送你到车上。”
南杞点点头说了声谢谢，示意自己知道了。
......
陈钰的办公室，李西北身体僵硬地站在门口，既不进去也不离开，周围时而有路过的医护人员，纷纷投来好奇审视的目光。
陈钰双手握着拳头，撑在办公桌面上，面色铁青地盯着李西北，盛怒地表情，像只炸了毛的公鸡。
他刚刚已经将李西北转科室的事安排妥当，并且电话联系了刘希，约对方尽快过来医院一趟，商量一下处理办法。
结果这小子前脚刚走，后脚就变了卦，现在堵在办公室门口影响极其不好。
到最后，还是陈钰先开了口，他怒气十足地说：“李西北，你搞什么东西？站门口显得自己很高？”
李西北摇了摇头，胸口剧烈起伏着，说话的声音却平静地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甚至连先前的鼻音也听不见了。
他说：“陈主任，我不高，真的！我觉得我很矮，矮到可以被所有人手拿把掐，还不能吭气说话。”
陈钰张大嘴巴：“大白天瞎说什么？文明法制社会，谁敢这么手拿把掐你？”
李西北摇摇头，说：“我刚刚差点被人掐到窒息，要不是回头躲进这道门，我觉得自己可能都离不开医院。”
李西北心有余悸地说，脸色却平静的骇人，陈钰起初还不觉得有什么，可越听越觉得不对劲，整张脸也逐渐变得更沉。
这小子，在用最平静地腔调，说着威胁人的话。他虽不理解李西北口中的窒息到底是什么意思，但却能听出那种想不开的意思。
自从说完那番话后，李西北忽然觉得浑身都变得舒坦，从头发丝到每一根毛孔，都透着股令人愉悦的轻松舒爽感。
他觉得自己找到了工作的“真谛”。
整个单位的人，都知道李西北老实，平时话也不多，大家需要他帮忙值班，打个招呼就能被满足。
他好像永远都没有脾气，也没有不好的情绪，总会毫无怨言地帮所有同事做力所能及的事。
可是，他也有情感，他也会因为心动的女生脸红；也会因为莫名的情绪而伤感。
别人总说，一个成熟的男人应该习惯孤独，同样也要拥有独自承担的勇气，但是善良绝不是检测一个人成熟与否的唯一标准，同样也不是别人轻易践踏别人尊严的依仗。
李西北可以服从医院的安排去急诊，但他接受不了这种源自于灵魂上的被践踏。
所以他现在，站在陈钰的办公室门前，坦然地说出了这句拒绝的话：我没错，我不道歉。
“小李！”陈钰稳定下情绪后，缓步从座位离开，在办公室内踱步，缓缓说道：
“你可能是误会我的意思了，道歉并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只不过是去表个态度，院里好留下材料，省得以后对方一直喋喋不休。”
李西北摇头，眼神依旧倔强。他此时胸膛里像是燃着一堆火苗，随着每一次情绪的波动都隐隐有变大的趋势。
陈钰同样如此，只不过他眼中的怒意很好的被真诚掩盖，尽管他伪装的很好，但不经意间流露出的那一丝不协调的演技，还是被李西北很仔细地捕捉到了。
对方说的话真真假假，李西北不敢不信，更不敢全信。
这时，陈钰又说：“就在刚才，我已经和对方达成了共识，你只需要露一次面，你们俩个人和解一下就行，甚至不用多说些什么？而且这事结束，对你也有很大的好处。”
李西北摇头拒绝：“陈主任，我接受不了。如果换做是你，你会低头去向她道歉？”
他话刚刚说完，办公室瞬间又安静了下来。
“什么接受得了，接受不了，你该不会一点风声都没听到吧？”
陈钰脸上怒意重现：“我不跟你转弯子，再给你一次机会考虑清楚，还想不想发展了？还想不想提拔了？”
老实说，李西北很想告诉他，自己不想了。
这话要是放在一年前，哪怕是一月前都足以令他欣喜若狂，会觉得这是他人生的唯一出路。
可经历过现在这个时间点后，李西北觉得似乎也没有太大的兴趣了，他对这些入眼肮脏的手段更加鄙夷，更加的不屑一顾。
陈钰这时不知道他心里所想，还以为自己稳操胜券，以为对方再次被说服。
他把房门关上，说：
“所以我刚刚跟你说的话，你听到底进去没有？不要觉得自己吃亏上当，咱们这么大医院，急诊科在你们眼里很可怕，但是你知不知道，外面有多少人挤破头地想要往里钻？”
李西北还是摇了摇头，退后一步，直视着他的眼睛：“主任，去急诊我没有意见。”
“但道歉，不行。”他态度极其坚决地说。
陈珏脸色微微变了变：“真的？你真是这么想的？”
李西北点头：“那还能怎么想呢，似乎也没什么别的可想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