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内心沉默与冲突
金陵大学医学院目前有五家附属医院，其中徽京医院就是其中之一。
在急诊工作的孟青舟刚开始还以为是自己眼花认错人，见对方抬头回应这才证实心中猜想。
自从毕业后，他就没怎么听闻这位师姐的消息，而李西北更是三缄其口，只字未提。
他和李西北是大学舍友，虽在同一家医院工作，但除了休息时间平时也很难凑到一起。
急诊科本就忙碌，整天像个陀螺似的转的不停，休息时间少得可怜，经常忙到需要门诊的支援；
而李西北更不用多说，胸外科手术也多得要命，从早上开始连台到下班还得带个晚，甚至偶尔再连轴转个白天。
不过今天居然遇到了南杞，说实话孟青舟觉得挺不可思议的，他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要不要打电话给李西北说一声。
挂急诊挂到了老熟人的号，该怎么定义这个场合呢？
南杞脸上虽没有表现出太多惊讶，心里却也有些尴尬。
她点了点头说：“嗯，你好青舟。”
他们是因为李西北而认识的，读书那会的李西北和孟青舟关系较好，连带着他们俩也变得相熟。
其实在徽京医院碰见医学院的校友并不奇怪，只不过大多没有交集，大家不认识也属常态。
不过在医院工作的人却不这样觉得，他们遇到同校的前辈也会很亲切喊一声师兄师姐，再不济也会叫一声前辈。
一来可以自然而然的拉近距离感；二来多认识一些同行总没有坏处。
南杞坐在病床上，垂下眼睛看着自己的脚尖，丝毫没有注意到她的手紧握着拳头放在腿上，这是她紧张之余会做出的反应。
孟青舟让护士拿来消毒用具，在她脚裸处绑了一个冰袋，然后抬起头说：“师姐，先把外伤处理了，一会儿再去拍个片子看看。”
看着她眼神里的局促，孟青舟心里莫名的乐呵起来。
他心里想着，师姐看上去有点紧张啊，这事李西北知不知道，恐怕是不知道的吧？
南杞轻轻“嗯”了一声。
孟青舟努力压下心头想笑情绪，低头继续小心地处理着伤口。
棉签刚刚接触到伤口的时候，他明显感觉到南杞的腿在抽动，手上握拳的力气也更大了，骨节都开始泛白。
看着她面无血色的脸，孟青舟犹豫了一下，问：“会有些疼，忍一忍。师姐你这是怎么弄得？”
南杞蹙着眉说：“实验室里出了点意外，没事。”
孟青舟想了一下，这才记起对方是在实验室做实验打的电话，又吃惊的问：“师姐工作单位离咱们医院这么近，西北他知道吗？”
他这话说的很小心，几乎是端着很久才问出来的。
大学同宿舍的四个哥们儿，毕业后留在金陵工作的只有自己和李西北两个人。
如今恰巧又在同一家医院，因此对于李西北的事情他还是挺上心的。
这么些年，他总是瞧见对方闷闷不乐的样子，跟大学时期的性格简直判若两人。
读书那会的李西北心思虽然重了些，但总得来说还算是合群。两人一起做过很长一段时间校外兼职，孟青舟觉得自己对他还算比较了解。
本科毕业后，大家各自忙碌着各自的事情，碰面的机会就少了很多，直到在医院再次见面时，他发现李西北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
心事变得更重了，就连跟他这位老舍友在一块，也几乎到了他不出声就能沉默半天的地步。
没有一点朝气，看上去闷闷不乐的，像是遇上什么天大的难事，自己问他也不说。
见南杞没有应声，孟青舟瞧得出对方气色不是太好，便识趣地闭上了嘴巴。
终于缠好最后一圈纱布，他取走系在南杞脚裸的冰袋，见关节处肿得厉害，于是不假思索的让人送来一把轮椅，安排去X光检查室，对于师姐他算是格外照顾了。
南杞冲他点了点头说：“谢谢。”
X光检查室在楼道尽头，一路被人推着，南杞的心脏几乎全程都在揪着。
七岁的一天晚上，她的父亲就是这样被人推进这里，然后永远地离开了她，那种鲜血淋漓的场景时常会在梦里出现，以至于都过去二十多年的时间了，每当她来到这里就会觉得被惊慌笼罩。
不过好在现在是白天，明亮的环境莫名给人一种安全感。
白天的急诊虽然也有突发意外的病人，但数量相较于夜间要少很多，检查室也没有夜晚那么拥挤。
做检查的时候，孟青舟跑了过来，对着操作的医生不停示意。拍完以后换个角度继续拍，连续重复了三遍才终于结束这个流程。
那种认真程度，让她觉得这位师弟像是在解读数学题，正视图、俯视图、侧视图......
其实南杞心里还是挺感动的，这种来自熟人间的信任给她很强的安全感。
直到小护士过来将她扶到轮椅上离开，身后的感应门自动合上，里面负责拍片的医生对着上百万的仪器自言自语：“急诊医生都这么清闲了吗，这年头的病人都改用医生亲自接送了。”
怎么过来的，还照着原路怎么回去。
不过这一次南杞的情绪显然好了很多，她没有先前那样紧张了。
孟青舟把她放在刚刚换药的那个病床上，然后自己去电脑前专心地看着传过来的X光片，从各个角度确认没有问题后才松了一口气。
他说：“师姐，脚骨没事，但是扭伤比较严重，开点药就可以回家了，到家后要注意休息。”
说完在电脑上准备开电子处方笺，他刚敲了几下键盘后又停下来，看向老老实实坐在病床上的人，轻轻叹了口气：“师姐，你真不准备跟西北好好聊一聊了？”
当事人正面无表情的读着诊室墙壁上的注意事项，听到这句话目光顿时停留在第四行，没有办法再继续下去。
她好奇地问：“要跟他聊什么？”
南杞摇了摇头，强迫自己不要胡思乱想。
她喜欢往前看，不喜欢回头看，回头有太多的糟心旧事，一不小心翻出几件就足以让自己难过半天。
况且交通规则都说逆行是要罚款扣分的，老惦记过去那点事儿有什么意思呢？
想到这儿她忽然意识到，这么大年纪的自己，居然到现在连本驾驶证都没有。
“到时候再说吧......”南杞说的云淡风轻，“青舟，能不能麻烦你个事情？”
看着写好的电子处方，又确认一遍后点了提交，却不想听到病人如此客套的话。
孟青舟好气又好笑地说：“你们聊什么我哪里知道哦，师姐你跟我客气啥，有事您吩咐呗？”
“要是方便的话，麻烦给我办个住院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