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仇恨
孟昌善所击杀的鹤精名为鹤清明，虽在火野仙子嗣中较为靠后，但奈何人家血脉返祖，其体内传承的青幽火也因此得益，从藏于心脏，到能附着身上。
莫要小看这一变化。
青幽火等级颇高，对付苦竹山这群乡下引气境修士就是降维打击的存在。
若不然，火野仙跟脚不过一青鹤。
既无玉角仙炼丹之术法，也无金雕仙食鬼之能。
其依靠的不过就是这能灼烧神魂，靠着血脉延续下去的青幽火一个罢了。
而鹤清明——
天资聪颖。
血脉返祖。
青幽火离体。
这三个足以叫火野仙投资鹤清明，这位不知是哪个子嗣生下来的后代了，若非在擂台一战，鹿叁呦拼死炸毁了其的道途，叫其心灰意冷，再无求道之心。
说不定孟昌善这一战，还杀不了人家呢。
言闭至此，屠杀过罢，原本跟着鹤精聚集而来的精怪，无不例外，都入了孟昌善的肚中化作血水，他望着黑水犁地，尸体漂浮，不时水鬼窜梭的模样，眉头蓦的皱了一下。
虽然知道鲸吞之术强悍，但没想到竟有如此威力。
分身吐纳的朝霞云气，水鬼吞吐的阴气和尸云气，都一并融入了腹中水流。
原本清澈的潭水全然化作了黑。
孟昌善不晓得其中运转之道，但他能感知到，自己腹部正在发生一种蜕变。
类似之前【文曲明目诀】那般。
“道友，看！”
“这鹤精真不愧为火野仙的族人！”
龙像云不知从哪儿卷来数个书册，满面惊喜，浑身都因此由白化作了粉腻的红色，他这次跟着孟昌善袭杀，也算是运气不错，鹤清明所在家族的修士被火野仙征召走，而跟着鹤清明的引气境鹤精还未曾出手。
不过数息。
就被龙象云斩杀。
他两个如今坐有鹤精家族几十年的积累，无论是怎么分，都能得到自己满意的结果。
“聚到一块分分吧。”孟昌善望着龙象云的喜悦，他则面无表情，只是摩擦着玉角仙给的令牌，不知在思索些什么。
“好，好好，道友稍等。”
“他们毕竟背靠火野仙，但其传承可比一般散修好的多，这树上也有不少巢穴呢........”
杂乱物件、丹药、功法等各自成堆，龙象云家里有十几个小云精，这分类之事对他来说不过小菜一碟，他将其一一分好类，只拿出些奇特的递到孟昌善面前。
................
【三青烟】、【火鹤香火身】、【汲幽养火功】、【火野仙修仙要诀】，他先将四本功法摊开，又把怀中一枝带着焦黑的松树枝、纯青鹤骨放到地下，说道：“这四本，估计是火野仙给其麾下族人修炼的功法，四本书，两个术法，一个功法，一个修行要诀，刚好成一套，道友你我可各自拓印一份。”
他先拿出【三青烟】和【火鹤香火身】道：“前者乃是吞服一种石头上产生的青火，辅佐三类松果，便能将火化作烟，此烟照书册上所述，一道乃雷烟，需服心雷松果，练成后雷烟能淬炼身躯，亦能化作雷网罩人，这第二道乃水烟，需服寒露松果，术成后能避火隐身，这第三道，书册上已是残缺，不知是何。”
“这后者，乃需要鹤精血脉，道友可以珍藏着。”
“至于后两个。”
龙象云将【汲幽养火功】压在【火野仙修仙要诀】的下面，唏嘘道：“【汲幽养火功】乃火野仙专门为了引导、培养血脉内的青幽火，费了偌大价格求得淮水联盟一页“铜质仙纸”，依靠仙纸所演化的功法，就是可惜，咱什么也没青幽火......”唏嘘不已，龙象云是知晓青幽火的厉害，如今功法摆在面前，却无法修行，只能说是一大憾事。
感概过后。
他又指着【火野仙修仙要诀】道：
“这书我大致翻看了些，只能说不愧是大势力的书册，上面详细的撰写了修行上的各个瓶颈，若是将其卖给些小宗门，起码能上涨一倍的价格，就算是不卖，自己有时间好好看看也是能有收获的。”
【鹤羽霞衣】、【鹤羽五火扇】，又拿出两本，“这两个乃炼器之法，我虽不精通，但也晓得其中珍贵，其中霞衣乃八层法禁的符器，若是寻到些不错的材料，说不能也能练出最后一个法禁，叫其九道凝一，成为地煞法器。”
【鹤羽五火扇】“需采鹤精尾处最长的尾羽，先浸泡在泉水中一年，等到毛发成丝，遇水膨胀，则可以秘法将五火融入其中，再加之在五行灵泉中淬炼三年，则可成一扇。”
“若是一切顺利，最低为地煞法器。”
“但必须是一切顺利。”
龙象云叙述罢，将怀中的松枝递去，而他则抱着纯青色的鹤骨，指着身后分好的灵果、丹药、灵石等修行物资道：“此物乃我所需，若是道友愿意成云之美，我可以将所得之物，分出五分之一给道友。”
“这场战斗你也有功，拿着吧。”
说罢。
孟昌善先拿出符箓将功法都拓印一遍，将其分好后，这才望去满面喜悦的龙象云，他刚想说些什么，但忽地——
忽地。
一种若有若无的窥视感出现。
孟昌善急忙后撤担忧还有来敌，但扫眼望去，除去漂在水面上的鹤尸、狗尸等，再无其他生灵了，不过心里的预警从来不是空穴来风的。
“开~！”
伸手拂过双目。
文曲星之力赐福过的鬼目再次睁开，以往充斥着雾气的视线骤然变化，以孟昌善的视线，他所能看见的世界唯有五种颜色，这是构成世界的五行之力。
扫视一周，不见踪迹。
再扫。
再扫。
再扫。
“咦！”
惊呼一声，终于在文曲星之力要匮竭的时刻，孟昌善在一处石缝边发现了四个颜色纠缠一起，他现在的视线中大多数为蓝色的水、青色的木、黄色的土三个罢了。
而那一团中。
却多了个红色的火。
“有意思。”孟昌善散去术法又把口一张，对着那石缝吹了口气，就听得一声“嘭！”的炸响，那石缝就显露出几头母鹤精抱着一窝小崽子。
“大人既已血洗了我家族，但这些小崽子还未曾睁眼，还望大人能收留下去，而我等自会自刎。”那缝中的母鹤精见到隐秘之地已被发现，一边说一边挪移着身子，而他身边的小鹤精也都附和着睁开眼，以一种难以言语的感情望着孟昌善。
“求求大人大发慈悲，他们都还小....”
“这....”
龙象云才从孟昌善大发神威中惊醒过来，他刚才还在想得此物资能给家里的小孩买些东西，但就见情况，一时间又联想起他在坊市中所收留的云精乞丐，顿时生些怜悯心。
“飕~！！”
阵风拂过。
孟昌善闭上眼睛，两袖一拂，就见清风作刀，朝着石缝中的母鹤精以及一众小鹤精崽子刮去，不过片刻，就都成了泥，且被清风卷入肚中漩涡。
入了那黑水，以此培育尸云气了。
“道友！”
“你！”
龙象云未曾想孟昌善下手如此狠毒，他们这次屠杀鹤精家族本就违背了山中律法，这再杀婴孩，更是罪上加罪！
“你要说些什么？”
“你想说些什么？”
“龙道友，你似乎还没认清当下的局面。”
孟昌善睁开眼，操弄风流将袍上血迹刮下，他一拂袖，犁地的黑水卷着尸体钻入腹部漩涡，再一拂袖，青风剐地，将周围所有动作的气机都绞灭了。
“局面？你莫要扯别的！”
龙象云满面通红，他平生最恨屠杀婴孩之人。
“你不想听也无事，反正东西已经分完，我都是要与你说一遍的。”孟昌善迎着龙象云杀鬼的目光，唇角微动：“玉角仙是个聪明的家伙，他一手过河拆桥叫我俩从雇佣修士，成了不得不给他效力的死士，这屠杀鹤精的家族，便是阳谋。”
“我等不做，就得面临两个老母义子的追杀。”
“这追杀我躲不过。”
“但我不想死。”
“所以鹤精家族必须全员被屠杀，一个都不能留！”孟昌善两目忽的瞪大，目眦欲裂，嗓门嘶哑的咆哮道：“我不光要屠杀一个家族，还要杀两个！杀三个！唯有这般，才能叫火野仙自顾不暇！我才有活下来的机会。”
“我不想死！”
“我要活！”
“你知道吗？！我要活下去！”
“我家大哥寿命不长，猪呦呦还那般憨蠢，我若死了，他们都得死！我要活下去，我必须活下去！我要杀了玉角仙！我要杀了那个王八蛋，我肏他妈的玉角仙！”
“老子一定要杀了他！”
“我不会再受人摆布！”
“不会！！”
！！！
轰隆隆~！
云中惊雷一响，风雨闯进，血迹骤散。
当惊雷闪过，周围再度陷入黑暗时，即便龙象云干过几年暗杀的活计，但见到孟昌善此刻的模样，他才知晓为何山中修士如此惧怕烂桃山中的鬼怪。
癫狂，利己，不顾一切。
这般，才是有鬼修劫难这座大山下，鬼修的模样。
龙象云看着孟善狰狞的面目，强压恐惧，身子由粉变青，尤其是与其对视的时候，身子不由得抖动一番，直到孟昌善缓缓后撤，他才吐出道雷芒静心下来。
“孟...孟...孟道友。”
“签了。”
“啊？”
龙象云一时有些结巴，但见孟昌善递过一张契约，这才缓过什么拿过仔细一看，见上面书写着“龙象云不得透露在开拓战争中，任何有关孟昌善的事情。”心里顿时一阵无名火。
“哼！枉我把你当兄弟。”
“给你！”
一笔落名，对天发誓。
龙象云扔出契约后扭头便走，似乎这满是脏器血水之地，玷污了他的眼睛，污秽了其的心灵。
也不怪他。
驱雷之云，天生便厌恶邪魔之流。
“走了好，走了好。”云中闪烁着雷光，孟昌善望着龙象云离去的身影，背靠着松树，鼻翼两侧充斥着浓厚的血腥，他闭合眼睛，唯见之前鹤精崽子的眼神。
一双双的，似勾魂无常。
“哈哈哈！！”
“哈哈哈！！”
呼！
阵风骤起。
孟昌善随之睁眼，他望着被泥土覆盖的脏器，听着肚中水鬼的叫喊，伴随着擎天雷光，忽的大笑起来，这笑声由轻变重，由重变轻，忽的带些哭泣，忽的带些讥讽。
冷风刮地。
大雨倾盆。
恶鬼哭嚎。
“我不想再受任何修士的摆布了，我不想，不想...”孟昌善隐入黑暗，在倾天雨幕中放声大笑，上空雷光闪烁，嵌入泥中的枯木树干忽的被炸成粉。
“玉角仙！！”
“我一定要杀了你！！一定！！！”
雨幕遮影，寒意如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