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把话再说一遍
易峟潜藏在茂密的芦苇丛中,手指轻轻指向远方的战车,声音低沉而谨慎地对弓舟说道:“记得上次郊野之战即将结束时,正是这些人突然袭击我,让我险些丧命。”
邦伯的话语让弓舟心中的疑虑得到了印证,他不禁微微伸长脖颈,试图透过层层芦苇的缝隙,将聚落出口处的那些人影看得更真切一些。
然而,距离实在太远了,人影在视线中显得模糊不清。
弓舟犹豫片刻,然后转向易峟,低声说道:“邦伯,这样看不清。我打算悄悄摸到近处,仔细察看他们的动向。你就留在这里,随时准备接应我。”
“这样做有点冒险了吧。”易峟试图劝阻,“要不我跟你一起去。”
弓舟打断了易峟的话,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邦伯,我知道分寸。我会小心的,而且我的身手你也知道,不会被发现的。
行动的人多了反而容易被戎人看出来,最重要的是,邦伯你听不懂戎人的语言,去了也白去。”
看着弓舟那坚定的眼神,易峟知道再劝也无济于事。他点了点头:“好吧,你去吧。但一定要小心,一旦有情况不对,立刻回来。”
弓舟点了点头,身影迅速消失在芦苇丛中,朝着聚落出口的方向潜行而去。易峟则留在原地,紧盯着远处的战车。
弓舟潜行在芦苇丛中,小心翼翼地靠近那些戎人和战车。他利用自己的身手和周围的环境,巧妙地避开了可能暴露自己的障碍物。渐渐地,他离战车越来越近,已经可以清晰地听到战车附近的交谈声。他趴在一片茂密的草丛中,透过草叶的缝隙,仔细观察着战车附近的情况。
环壕聚落的出口处,几位戎人首领与周人的千夫长并肩而立,他们的目光凝重,正围绕着即将到来的大战展开激烈的讨论。
经过长时间的磋商与权衡,他们终于达成了一致的决策:老弱妇孺以及年幼的族人,将被先行迁移至鸣泽附近的安全地带暂住,以确保他们的生命安全。而剩余的青壮年人因任务不同分成两个部分。
其中,一部分青壮将负责护送族人前往鸣泽,确保他们平安抵达;而另一部分则将被部署在桑树岗和祖泽聚落旧地,构筑两道前后完整的防线。
这样的安排,不仅能使他们互为支援,形成有力的战斗联盟,更能在必要时发动迅猛的攻击,让越过桑树岗的昜国人陷入腹背受敌的困境。
在大家基本都达成共识的时候,突然,一个声音打破了平静。
原本满不在乎的代娄此时坚决表示:“我不去桑树岗,我要带着我的人去鸣泽。”
因为代娄和他的手下基本都是青壮年人,他们被安排去了桑树岗,那里可是对付昜国人的第一线。
他的话语如石破天惊,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无语了。原本以为已经敲定的计划,却因为代娄的异议而再起波澜。
妟人首领在上次昜国郊野之战落败时,慌不择路,把门牙都摔没了。虽然说话有些漏风,但此刻却毫不犹豫地站了出来。
他试图用利益来诱惑代娄,使其改变主意:“按照这次的计划,昜国的邦伯必定会大败。而那些身处战斗第一线的人,将会分到最多的战利品。
他的声音虽然有些模糊不清,但眼神中却透露着坚定和期待。他希望代娄能够为了更大的利益,放下个人的私心,共同为族群的胜利而努力。
代娄撇撇嘴,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毫不客气地说道:“这么好的机会,你就自己留着用吧,我可不想掺和。”
郊野之战已经证明了,昜国人真的不是好惹的,在代娄的眼里,无论己方多完美的计划只要还没实现,那都是虚的。
回过神来的山戎人的首领和虘人的首领都深知,与代娄这种猖狂自私的人讲道理是徒劳无用的。
于是,他们开始翻起旧账,纷纷指责起代娄上次不顾一切,执意要连续两天偷袭昜国郊野,那场冒险最终让各个戎人族群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燕京戎的禺兀则静静地站在一旁,目光紧锁着代娄,上下牙关咬得紧紧的,仿佛在努力压抑着内心的愤怒。
他始终没有开口说话,而是将头转向周人的千夫长,眼中流露出一种求助的眼神,仿佛在请求他能出面调解这场纷争,让代娄能够改变主意。
平时,代娄在分配战利品的时候表现得很积极,而现在面对强大的昜国,正是需要人手的时候,他却不愿意跟各部戎人一起出兵,这让同为燕京戎人的禺兀有些颜面尽失的感觉。
周人千夫长静静地站在众人面前,他的目光深邃,将所有人的反应都看在眼里。
他瞬间从禺兀的沉默中捕捉到了一丝无奈的气息,心中已然明了了几分。他不紧不慢地从战车上取下一柄青铜剑,那剑身呈现出古朴而庄严的浅金色,仿佛蕴含着西土的岁月积淀。
他轻轻地将剑在手中竖立起来,随着手指的轻轻转动,剑身也随之缓缓旋转,发出细微的摩擦声。夕阳的余晖恰好洒落在剑身上,浅金色的剑身在夕阳的映照下更加璀璨夺目,剑刃处更是反射出刺目的寒光。
那寒光化身一道道剑影,直刺在场每一个人的眼睛,让他们不由自主地眯起了眼睛。
周人千夫长望着手中的青铜剑,脸上没有丝毫波澜,他的声音平静而有力,仿佛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刚才,是谁说不想去桑树岗的。”
这句话虽轻,却犹如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层层余波。
众人被那剑刃处的寒光晃得有些头晕目眩,此刻听到千夫长的问话,心中更是涌起一股莫名的紧张感。
他们不敢轻易开口,却只拿眼睛盯着代娄。
代娄被千夫长那威严的气势所震慑,不由得惊得后退了一步,但他依然倔强地梗着脖子,脸色有些发虚地回应道:“是我说的。”
青铜剑的剑锋冷冽地指向地面,仿佛随时都会挥起一片血雨腥风。千夫长手持铜剑,目露寒光,向前踏出一步,他冷冷地看着代娄,沉声道:“给你个机会,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