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千刀万剐死不足惜
这一看，风铃的好心情没了，脸色也冷了下去。
青石板上，有很多不是人的人。
几个纮髯大汉，敲锣打鼓，说着戏文讨要赏钱，那一双眼睛却不老实，像是塞进了两只老鼠，滑溜得很，总在围观行人的脸上，腰间扫荡。
而场中表演者，有的没手，有的没脚，有的嘴里没了舌头，却还画着浓妆，呜呜丫丫的做着令人啼笑皆非的滑稽动作。枯槁的身体似乎早就透支了生命，粗布麻衣之下掩饰着累累伤痕。
还有更诡异的，一个男孩，年龄不过十五，全身埋在一个不大不小的坛子里，只露着一个脑袋，画着腮红，抹着白粉，傻乎乎的笑着，时不时地从探子两侧伸出一双小腿，艰难的挪动着，引得路人哈哈大笑。
更有一人形小猴，带着铁链，满脸黄毛，一大汉挥舞着鞭子，每抽一鞭，便是一道血痕，小猴就更加卖力的表演着。
“畜牲！”风铃这才知道，温柔说的畜牲在哪。
场中表演的是人，站着的是畜牲，还是罪无可赦的畜牲。
温柔是脑子不灵光，可行走江湖，真要没点眼光早就出事了，这年代荒郊野岭死个人，上哪去寻凶手。任你背景滔天也只是无用。
王小石不傻，可却单纯，才出师门的他没经历过世间险恶，什么也没看出来，只觉得怪可怜。
白愁飞低声自语：“这不是京城吗，可是金风细雨楼和六分半堂的大本营，江湖英雄汇聚之地，怎么会允许采生割折之事发生。”
自古以来，多少英雄好汉，文人异士来到此地，只想一朝成名，青云直上。
但总归成功者少，失败者多，也许就是这样，成功才更可贵。
而作为这个时代的主角，汴京城的两个庞然大物，可见它们的可怕。
能在这英雄汇聚之地横压天下，定然有着天命加身。
这两个统领天下黑白两道，权势滔天的江湖势力，如今看来，也只有英雄之名，而无英雄之实。
那几个大汉的目光扫过温柔还有风铃的脸，眼中邪晦之气迸发，奸诈之色一闪而过。
显然，他们盯上了两人，看来他们并不是只做了采生割折的事情。
那目光被温柔抓了正着，本来就想要杀人的小姑娘直接爆发了，拔出刀就冲了上去。
意外的是，那几个大汉似乎不是普通的下三滥，竟然能和温柔打的有来有回。
温柔可是师承小寒山，星星刀法精妙绝伦，可见这几个人的不普通。
这几个人似乎看出了几人不好惹，一个小姑娘就能让他们招架不住，边上还有几个没出手的呢。
几人恶狠狠地看了几人一眼，往地上一滚，抓着几个残疾躲入人群，并大声呼喊，“杀人了杀人了。”一手还扬出暗器，导致平民受伤，现场一下子混乱了起来。
待到人潮散去，那几个人已经消失不见。
温柔没追到人，愤恨异常，气咻咻的对着王小石和白愁飞道：‘你们两个大男人，就干看着？也不帮我。’
王小石有些迷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白愁飞平静的道：“这儿江湖本就这样，不平事太多了，我们能管过来几件。而且你也不应该找我，而应去找你师兄，这儿快，可是金风细雨楼的地盘，没他们允许，没人敢这么做。”
温柔咬牙切齿的道：“我一定找师兄问个明白，怎么变得如此。”
风铃只是向前走去，温柔一楞，连忙招呼：“风铃姐，你去哪。”
风铃头也不回的道：“你不是想要去找那几个人吗，跟我来。”
几个大汉钻入胡同，七扭八拐的走的飞快，跟不上的几个卖艺者被铁链拴着，只能在地上被拖着走。
衣服都磨坏了，却不见血迹，转身之间，却看见厚厚的茧，似乎早就习惯了这样。
进了一间小院，最后一人关上了门。
大汉一脚将小猴儿踹飞了出去，又不解气，拿出皮鞭劈头盖脸的抽了下去。
小猴儿缩着身子，咬着手指不敢吭声，因为他知道，只要疼得喊出来，只会被揍的更狠。
大汉怒骂：“你们几个废物，钱没赚到多少，还惹了麻烦，一群赔钱货，白瞎我的手艺。”
另一个大汉阻拦道：“好了大哥，好歹是下了本钱的，那小猴儿还是知府家少爷，真要打死了，那老东西就不听话了，他爹可还等着这小畜生回家呢。”
大汉扔下鞭子，冷哼道：“这事做成了，堂主也该提拔我们了，就留着这小畜生一段时间吧。不过那老东西能活过今天吗。”
“据我所知，那老东西早就被六分半堂盯住了，现在怕不是已经死了。”
“管他呢，真要是死了，就送这小畜生和他团聚，也算我们言出必行了，哈哈。”
大汉摸了摸胡子，吐出一口粘痰，一笑露出一口黄牙：“那两个小娘们可真漂亮，看得我心直痒痒，魂都快丢了，要不我们去和堂主商量商量，把他们弄到手，大不了堂主先喝头汤。”
“算了大哥，万一被上面知道，我们可吃不了兜着走。现在有堂主兜着没事，那两个小娘们太漂亮了，背后有背景的几率很大，真捅娄子我们可就惨了。”
“那就等等，嘿嘿，要我说，这两个小娘子的滋味，肯定销魂。”
“嘿嘿”另外两个大汉也跟着淫笑起来。
却不见，身后不知何时站了一个黑衣女子，绝美的脸上冰冷如霜。
小猴儿费力的睁开双眼，见到大汉身后的女子，遍体鳞伤的他以为自己已经死了，是仙女姐姐来接他了。
等到温柔三人赶到的时候，风铃就坐在院子里，施施然的帮小猴儿擦着身上血迹。
院子里很安静，坛子里的傻童子，还有那几个残躯的人都畏缩着躲在角落。
温柔气喘吁吁，弯下腰道：“风铃姐你走的太快了，我都跟不上了。这地方的胡同太多了，七扭八拐的，要不是大白精明，我们还找不到呢。”
她四下看了看，疑惑道：“那几个畜牲呢？他们跑掉了？”
风铃指了指屋内，“喏，在里边，不过我劝你别进去。”
温柔很纳闷，干嘛不让进去，于是推开了破旧的屋门，随后脸色煞白的跑了出来，一手扶着墙哇的一声吐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