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命不久矣的苏梦枕
寻了一家偏僻的小酒馆，桌上摆满了酒菜。
看着胡子邋遢不修边幅的王小石，风铃只觉得物是人非，同时心中也好奇，是什么原因让王小石变成这样。
一杯酒下肚，王小石也开始诉说三年的事。
那一日大雨，王小石其实和温柔都做好了前去救援风铃的准备，两人甚至都在一间屋里定下了生死之誓，若是一人死了，另一人绝不独活。
但还没等到第二天，温柔的父亲，洛阳王温晚就找到了他们。对于二人想要去做的事情，他也没有阻拦，只是在前一晚邀王小石出去喝酒。
当时的王小石还是很忐忑的，毕竟这是爱人的父亲，他这样一个无权无势之人，要娶的可是活字号当家主人的女儿，面对未来的岳父，他有些腼腆。
温晚这个人性格很好，和王小石酒后谈天说地，无所不谈，对于王小石更是赞赏有加，说很放心把女儿交给他。
这一顿酒下去，王小石不知不觉中就睡了过去。等他醒来，却发现已经到了一天以后。
自觉误了大事的王小石飞奔回了住处，却只见到了失魂落魄的温柔。
温柔也不理王小石，任凭他怎么呼唤，就如同没看见他一样。
接下来的日子，温柔就开始四处寻找风铃儿，找了京城的每一个角落，甚至还闯了金风细雨楼，和苏梦枕当面断绝了关系。
后来，心灰意冷的温柔和温晚就消失不见了。
王小石苦笑着将一杯酒饮尽，“我永远忘不了温柔眼中的失望，她再也不会原谅我了。在她眼里，我就是一个怕死的懦夫，让她心寒的男人。”
风铃听完王小石的故事，有些沉默，又有些感动，没想到那个傻姑娘能真的为她做这么些。
越单纯的人，越适合做朋友，还真是没错。
但更多的是一些愧疚，没想到的是因为自己，让两个人的姻缘出现了断裂。
“都是因为我，才让你和温柔变成这样。若是有机会，我们一起去找温柔吧，把事情给她说清楚。一段好好的姻缘，不能就这么没了。也算是我对你们的补偿。”
王小石先是喜出望外，接着变成了落寞。“如今连温柔在哪都不知道，上哪里去和她说清楚。”
风铃安慰道：“你平时不是挺聪明的吗，怎么这时候反而犯傻了。明显是温柔的父亲给你们设的计，不想让你们趟这趟浑水。估计温柔也被他带回了老家，等到这边事了，我陪你去便是。”
‘其实我也知道，只是那毕竟是温柔的父亲，若是我去寻她....’说着，突然叹了口气，“唉，我不想因为我破坏他们的父女关系。”
“而且我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做。”说着，王小石突然有些愤怒，“那一日温柔强闯金风细雨楼，出去以后差点被一个蒙面人侮辱，要不是她父亲去的及时，怕是已遭不测。”
“这三年来我一直在寻找那个蒙面人的身份，这段时间终于有了眉目。”说着，王小石眼中的怒火都仿佛化作了实质。
“我万万没想到，能做出这种下流之事的人，竟然是白愁飞！”
“还有就是我大哥苏梦枕的死，据杨无邪所说，很可能也是白愁飞动的手，只要我找到证据，就去取他的狗命。当初我们怎么瞎了眼，和他成为朋友。”
风铃端着酒杯的手一顿，“其实苏梦枕没有死。”
王小石惊讶的抬起头，问道：“风铃，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苏梦枕没有死。”
风铃没有隐瞒，直接将最近做的事情和盘托出讲给王小石听。王小石愣了好半天，最后才苦笑道：“你这些话不应该说给我听的。俗话说知人知面不知心，若我也是骗你的呢。过了这么久，你怎么还一点戒心都没有。”
风铃淡淡一笑道：“没事，你要也是骗子，那我当天就杀了你。”
王小石哈哈一笑：“我收回我刚才的话，你真的变了不少。”
风铃点了点头道：“我只是发现，讨厌的人就和熄灯后的蚊子一样，你不第一时间打死它，它总会没完没了的来烦你。”
“看来我是不得不掺和一手了，为了温柔，为了你这个朋友，我必杀白愁飞。”
风铃笑了起来：“那过来迷天盟当个圣主怎么样。”
王小石蓦然一惊，“风铃你说的可是最近一现世就引起腥风血雨的迷天盟？”
“对，如今的迷天盟，就是我说的算。”
王小石也笑了起来：“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那接下来我们去哪。”
“先去见一个人。”
“是谁？”
“你的好大哥，苏梦枕。”
“然后呢？”
“然后你再去洗洗澡，换一身衣服，刮一刮胡子，你身上的馊味我在这都闻到了。”
王小石尴尬一笑，摸了摸脑门：“嘿嘿，这不是又一次失恋了吗，怎么也要有些失恋的样子。”
“我以为你早习惯了。”风铃打趣了一句，说完就往门外走去。
王小石急忙追了上来，“哎哎，你这个人不够朋友，怎么老揭我老底啊，几年前的事情你还记得呢。”
又是一年夏末，秋风已至，天气微寒，树叶开始带上金黄。鸟儿们雀跃的在树梢上跳动，匆忙着寻找着食物，好为将要到来的远行做准备。
树下，风铃和王小石走过，惊得鸟儿展翅，飞上高了几分的天空。
穿过胡同，越走越偏僻，可人却多了起来。
这一片区域一看就是贫民居住的地方，房子很破，好在能遮风挡雨。道路坎坷，好在没有贵人踏足。这是专门属于穷人的自留地，可怜人的栖身所。
若是以往，见到王小石和风铃这种携刀带剑的江湖人，街上的人早就跑得干干净净了。这地方却和王小石以前看到的不一样，虽然那些人看着他们的目光中带着警惕，打量，羡慕，但偏偏没有害怕。
他知道这个地方，以前属于金风细雨楼，现在属于迷天盟，没想到只是短短的日子里，就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这变化大的让他有些陌生。
实在忍不住的王小石问道：“这些人看见咱们怎么不躲啊。”
这些年以来，京城作为天子脚下，并没有成为什么安全之地，反而纷争不断，神州各地的人都会来到此处，想要闯出一片天地。经过无数的厮杀，要么被人收入组织，要么成为下水道的尸体一具。
特别是这些贫民居住的地方，基本上就是江湖人厮杀的专属场所。
所以一般情况下，这种地方的人见到江湖人就会跑，除非跑不掉。
“你是想说为什么没有人怕我们吧。”风铃说道。
“对，我就是这个意思。”
风铃看了一眼四周，轻笑道：“那是因为迷天盟夺下这块属地以后，我就吩咐过，不能打扰普通人的生活，也不能欺压这些可怜人。违者，视情况给予处罚。”
“我们占领了这些地方，不仅帮他们驱逐了恶霸混混，还带来了能够提供工作的产业，他们为什么要害怕我们呢。”
王小石若有所思，过了一会感叹道：“要是江湖上的势力，都像风铃你这样，我想这个世界会大不一样。”
“这话我听得很耳熟。”
“那自然是有人和我英雄所见略同了。”
风铃没有胡说，在这方面，她确实能够自称为好人。她虽然是一个江湖人，可上辈子也是一个现代人。见到比自己弱小之人，不说都会帮一把，但绝对不会去欺辱。
天天欺压弱小无辜之人，别说你是什么杀伐果断，向无辜弱小之人挥刀，你连男人都算，还杀伐果断，我看是心理变态。
路上见到受伤的小猫小狗还会动恻隐之心呢，更别说这些活生生的人了。
前世她可是一个入过组织的人，能够帮别人一把，提供一点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也不算愧对那个身份。
即便不能做一个好人，也不能当一个自私利益，拿损人利己，冷血无情当优点的坏人。
只是提供一个相对安全的环境，就能让这些苦命人的生活变好一些，何乐而不为呢。
天天说着武侠，讲着侠义，结果一奉献就支支吾吾，那也不过是一个武夫，而不是一个侠客。
就像风铃从来不后悔去救岳飞。
巷子虽然偏僻，可却很干净，地面都被人打扫过，墙壁也被修缮过。
不过墙壁之上又多了一些大大小小的洞，只能伸过一个手指的大小。见到这些洞，王小石脑海中闪过的第一印象就是射击孔。可马上就否定了，那些孔太少了，也太低了，只是零零散散的没有规律的排列在墙壁之上。
等他们两个路过的时候，孔洞后露出一只装满好奇的眼睛，王小石这才后知后觉的想到，这原来是那些顽皮孩童用来向外看的通道。
风铃并没有在这里安插人手，去留全凭苏梦枕。但即便是他想走，有些人也不会答应。
“王小石兄弟？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王小石一看，惊喜道：“无邪无愧大哥！你们怎么会在这？”
杨无邪满是喜色的双眼看了一眼风铃，笑意稍减，“我们在这照顾楼主，没想到我们还有重逢的日子。”
“是啊，没想到我们还能再见面，我还以为你们早就离开京城了呢。”王小石也感慨道。
苏梦枕的死打击了很多人，杨无邪，师无愧两人受打击的最多。
“风铃姑娘，你也来了。”
风铃只是不咸不淡的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快快进屋，楼主要知道你来了，一定会高兴至极的。”说着，师无愧就把王小石往屋子里领。
屋子不大，只是普通的农家房屋。
土质的墙，北方特有的土炕，屋内的摆设很简单，没有多余的东西，大都是一些药材还有食物。
不大的炕上躺着一个青年人，身上盖着被子。被子虽然没有补丁，可薄厚不一的内里，能看出这张被子的做工并不怎么好。
苏梦枕还在熟睡，似是听到有人来，虚弱的睁开了眼睛，见到王小石的那一瞬间，眼睛都亮了起来。
“小石兄弟，你怎么来了。”
看着以前锦衣玉食的苏梦枕，如今的样子，王小石又唏嘘感叹，又不禁有些悲凉从心底涌起。
“苏大哥！”
不过王小石并不会怨恨风铃。江湖就是这样，有人的地方就有恩怨。
金风细雨楼当初做的事情，风铃怎么做都无可厚非。要不是苏梦枕并没有直接参与，估计他也根本活不到现在。
苏梦枕和他是结义兄弟，风铃也同样是他的朋友，他不会偏袒任何人。谁错了，那谁就要承担后果。
多日未见，苏梦枕和王小石说了很多话。
苏梦枕还和以前一样，对兄弟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似乎对于他来说，兄弟之间本就不应该有保留。白愁飞的背叛，似乎并没有对他造成什么影响。
可王小石知道，苏梦枕没有看起来那么轻松。说太多的话，对苏梦枕来说是一个不小的负担，所以很快，苏梦枕又沉沉的睡去了。
出了屋子，王小石惊讶的发现，师无愧的随身武器没了，“无愧大哥，你的武器哪里去了。”
师无愧只是老脸一红，顾左言他。
风铃知道是怎么回事，他们只是不想寄人篱下，也不想花风铃的钱，所以武器拿去当掉，换吃粮了。他们不提，风铃自然也不会说。
“我说的事，三天以后，你们别迟到了。”风铃淡淡的说道。
杨无邪想要上前却被师无愧拉住，师无愧对他摇了摇头。杨无邪这才放弃动手，他冷冷的道：“别以为我们不知道这些事情里有你的参与，你不过是想要借助我们的性命来报复白愁飞而已。”
风铃挑了挑眉，“怎么，你们不想报仇吗。而且，你们要是没有用，我干嘛让苏梦枕活这么久？”
“你！”杨无邪气的咬牙切齿，可却不敢动手。
风铃的武功已经到了他们无法认知的地步，即使楼主完好无损，怕也不是眼前这个女人的对手。而且，楼主还在里面。
“我答应你了。”苏梦枕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声音从破旧的纸窗后传了出来。
“楼主！”
“楼主！”杨无邪师无愧忍不住出声。
“无邪无愧，不要阻止我了。我活不了多久了，临死之前，也算是让我解开心结，畅快的去死吧。”
杨无邪师无愧不在说话，只是连声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