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秉昆的恋爱,以及春天的野菜
通过这次饭局,小伙伴们果然联接的更紧密了。
强子也没了往日里端着的架子,开始跟小兄弟们打成一片。尤其是经过水哥的劝解,完全放下了秉昆折腾骆士宾的事情。经常下了班,会来到周家聊两句,要么是问问怎么去图书馆找书的事儿,要么干脆就是瞎扯一顿。
春燕放下秉昆之后,注意力转移到了水自流身上。甚至还大着胆子去过小河沿,帮着一起照顾生意。
时光匆匆,转眼就到了月底。
这一回,又是秉昆张罗。不过不光是吃饭,周日下午,还要全体去江边野地挖野菜。
水哥还以为是秉昆缺吃的了,偷偷问秉昆妈,家里是不是没菜了。李素华掀开厨房的小菜窖,里面屯着不少好东西,这才打消了水哥的念头。大家伙也不知道秉昆到底搞什么鬼,只是说要每个人带好家伙事儿。
到了周日那一天,大家各自忙活完家里的活,中午稀里糊涂垫吧了一口,就往老周家聚集。
秉昆昨天抄了一天的书,李素华用笤帚疙瘩赶了好几回,他才在十点多爬起来。
众人到来的时候,她特意给大家准备了一些二合面的包子,省的大伙在野地里饿了,找不到东西吃。
本来水自流可以不来,周日小河沿也算是个大日子,正是做买卖的时候。不过这是第二次集体行动,他要是不来,郑娟估计也不好意思。况且,旁边还有个春燕一直架拢。
众人聚齐,四台二八大杠,成一列纵队,进发松花江边。
到了滨江路的路口,又加上了两个人,是曹德宝跟吕川。这把六台车子,队伍更加壮大了。人人带着一个小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去买菜。又沿着滨江路向西,到了一片大田地,看着一辆绿色的小吉普,秉昆张罗队伍停下。
吉普车里正是曲秀贞跟马守常,俩人已经被通知好几天,挪开了其他安排,特意要跟着秉昆来挖菜。
照理说,三月底,并不是挖菜最好的时候。白天里,还不到零上十度。偶尔来阵寒流,夜里还要结冰。
不过江边不一样,尤其是南岸这一边,冰雪化的早,地里返青也比别的地方快。
经过秉昆的提前侦查,荠荠菜已经长到巴掌那么大了。
行动以秉昆为首,制定了采集的目标和可寻找的范围。大伙各自分组,然后散开来,就像寻宝一样。
老两口还是跟着秉昆,他俩年纪大了,况且也二十几年没下过野地,怕见到了绿的,都得当成野菜。
秉昆就像个导游,用树棍儿拨开田里的干草,一一给二人讲解。荠荠菜、婆婆丁、小根蒜,可惜时候还不到,柳蒿芽要到四月中旬才能长出来。其他分组,只有曹德宝那边干瞪眼,和吕川两个人,都没有挖菜的经验。只能从别人手里拿了样子,找到一个比对一个。
马守常就像个老小孩,即便只挖出来一棵枯瘦的婆婆丁,也要高兴一下。
过了半个多小时以后,俩人终于找回了旧日记忆,完全用不着秉昆带路了。人堆儿里有个姑娘,不时的朝着秉昆打望,曲秀贞一眼就瞧出了端倪。打发秉昆该干啥干啥去,老两口要独自享受野采的乐趣。
郑娟原本跟着水哥一组,弄得春燕老大不乐意的,这回人跟着秉昆跑了,她一个人独霸水自流,别提多开心了。
秉昆带着郑娟,选了一条大田边上的排水渠。
这里冬天积雪比较多,化了之后,水汽最为充足,植物也缓阳的比较早。
她今天特意编了辫子,还换上了平时舍不得穿的浅蓝色褂子。水哥已经透露过了,秉昆对他应该有点意思。
等了半天,秉昆也不开口,她只能狠下一股劲儿:“秉昆,水哥说能帮我借个工人名额,到时候去夜大学习,你说能行么?”
秉昆一听,水哥还挺识趣儿,自己没动手呢,人家把事都办妥了。
“有我呢,放心吧。想好了学什么没有,针对女工,我们安排了裁缝、编织、刺绣、护理,不老少课程呢。”
俩人把挖的同类野菜都扔在一个筐里,这样过会也好摘菜。
“我打听了,进不了工厂。我只能打零工,规定上算是手艺人。干裁缝需要场地,还需要缝纫机,我家地方太小了。我听着护理不错,是在医院当护士么?”
秉昆赶忙说,“那可不是,当护士也需要考试的,最低得是个初中生,医院学两年才能转正。咱教这个护理,主要是看护老人和孩子。家里有个人手短缺,或者工作不方便的,算是请的专业保姆吧。别看是伺候人的,眼下却是个好手艺。普通人,不了解怎么给小孩子拍嗝,喂水,添加辅食。对于营养学也没什么了解,都是照着老方养,精贵人家可受不得小孩子受苦。所以学成了,应该很受欢迎。”
他没说伺候老人那方面,听起来像个下人,她这种身份有问题的,也不容易找得到信任她的主顾。
这时候郑娟才19,是个没出阁的大闺女呢,听秉昆说护理,是给产妇当老妈子,心里头多少有点不愿意。可是她真缺钱,省医院说了,弟弟的这种白内障手术,如果想一次治好了。至少要花个两千块钱,手术费是一方面,更多的是药品。
“这个挣的多么?”
“你现在很需要钱么?我记得听水哥说,你家里就三口人,也没多大开销啊!”
不是周沫舍不得钱,或者想用治病来拿捏对方。如果能靠撒币解决问题,水哥跟强子,也不是不仗义的人,早就把手术费给凑齐了。
郑娟不敢借钱,主要还是她妈的意思。就怕这帮坏人,借机占了她的身子,后面就不好嫁人了。老太太捡到小光明的时候,那就是别人丢弃的病秧子。能伺候长大了,也不非得追求过得跟别人一样。多少人前些年还没挺过来呢,这孩子已经算是享福了。
借上一大笔钱,就靠给别人卖白糖,那能挣多少钱啊。三口人吃穿用度,一个月下来也二十多块。这还是省吃俭用,一年也舍不得做一件新衣服。再加上她也老了,还得为自己的装老衣服和棺材板攒点钱。
郑娟开了几次口,却又咽回去了。
秉昆把刚挖到的一棵大婆婆丁扔进筐里,“咋了,有啥难言之隐么?”
她咬咬牙,“我想给弟弟把眼睛治好了,可家里收入少,我妈不让治。我寻思着,要是能找个收入多的工作,老太太就不能再拦着了。”
“如果学的好,又会做人。一个月怎么也能挣个六七十块吧,兴许还能管吃管住。就是看你一个姑娘,愿不愿意干,这说出去,名声可能不太好听。让愿意传闲话的知道了,保不齐给你安排个小老婆的身份。”
其实秉昆早都想好了,第一批的护理学员,到时候也持证上岗,在医院附近,弄个月子中心。
只不过还没找到合适的挂靠方式,私人可开办不了企业,更干不了医院。最容易的,是弄成街道卫生所的形式,就怕客人嫌太低级。
事儿还没到那一步,再说了,他是周沫,可不是看见白大腿就把持不住的周秉昆。
万一郑娟这个大两岁的姐姐,真有什么心机,他也得防着点不是。
“不怕,只要俺自己知道钱来的干净,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