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24年｜叁月·痛仰

叁月捌日，晨起便是眼前一黑，遂告假求医。

已然淡忘如何迈步，如何踏上行途。

来时路，去时路，归来亦是这条漫漫长路。

不多时之间雪白长衫于眼前晃动，对面妇人面容宽和，皱眉言道不过心病成疾。

我笑道，心病成疾、是否药石可医？

“轻度焦虑症，”她敲键声如爆竹脆响，紧锣密鼓不曾停歇。

半晌，随母亲步出那仿佛能转圜一切的大门，手中多了两瓶药，安眠的药效，外貌倒是小巧。

至家门，仰头便见晴雪之日的黄昏，大地覆白，绵延霜瓦，满映落日光辉，如金沙倒倾九天，漫延在苍凉磅礴的北城，物是人非的隔世。

当日晚，吃了药便昏昏睡去，第二日早醒来，便是铺天盖地的晕头转向。

于是开始愈发嗜睡，情绪狂躁难控，为数不多的清醒时分总能发觉自己对亲近之人的烦躁不耐。

叁月拾壹日，夜半十分，辗转难眠。

手指紧紧抓握那似乎脆弱不堪的药片，我见与纤瘦手腕相连那抹虚影不住颤抖似摧朽枯枝。

于是强牵嘴角笑笑，心下了然。

睁眼，阖眸。便又是一日走马。

我开始厌恶总能洞若观火地觉察看透所有人，渴求一人能旗鼓相当地明灭似远窥暗窗。

即使那人，早已是滴水不漏的冷淡。

到如今，失了狂浪滔天心海中那一柱擎天，时常清醒却无法入睡，思绪起伏如心中海潮，今事往事都如浪卷涛涌，一同卷进静水死谭般的眼底。

此心早已倦了，似是入袖秋风，吹落爱怨，徒留空怀。

慨然阖眼，彻底沉沦在意海深处前，伸手向天，似欲抓住些什么，又似仍在念念有词：

“如月之恒，如日之升，

如南山之寿，不骞不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