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研究贡献

本书在对中国上市公司年报文本信息披露特征进行测量和评价的基础上，基于同伴效应的视角对年报文本信息披露特征的生成机制和经济后果进行了全面、系统的理论分析和实证检验。本书的研究贡献主要有以下四个方面：

（1）从行为到行为的同伴效应的视角，发现同伴企业年报文本的可读性和语调特征会影响目标企业年报文本的可读性和语调特征，扩展了年报文本信息披露特征生成机制的文献。现有研究对年报文本信息披露特征的经济后果关注较多，但对为何企业会进行某种特征的文本信息披露关注较少。在少量的年报文本信息披露特征生成机制的文献中，多数是围绕企业自身的财务特征、公司治理等方面展开的。也有一些文献尝试从经济、制度等外部制度环境展开分析，但都没有考虑到同伴企业的文本信息披露行为的影响。财务学的文献表明，企业决策不仅依赖于个人特征，还会受到同伴企业的影响。同伴企业的行为本质上也是企业所处经营环境的重要组成部分。因此，基于信息学习和竞争压力的同伴效应理论，本书提出企业年报文本可读性和语调特征的披露会参照、模仿、学习同伴企业的年报文本可读性和语调特征，发现同伴企业年报的可读性和语调水平与目标企业的可读性和语调水平显著正相关。这从同伴效应的角度对企业年报文本披露特征进行了一定程度的解释，扩展了年报文本信息披露特征生成机制的文献。

（2）从操控性文本管理的视角，发现同伴企业年报文本的可读性和语调管理程度亦会影响目标企业年报文本的可读性和语调管理行为，扩展了年报文本操控性管理影响因素的相关研究。在传统数字会计信息的研究领域，应计和真实盈余管理等数字信息操控已经得到广泛关注，并对其影响因素和经济后果进行了较为深入的探讨。在年报文本信息披露操控方面，少量文献从配合数字操控、掩盖坏消息或者夸大好消息的角度对企业进行文本信息操控的原因进行了研究，但这些文献均未考虑同伴企业年报文本操控行为的影响。与数字信息的操控相比，虽然文本信息操控受到的监管压力较小，但如何操控以及操控至何种程度才能实现企业的预期目标却是一个更为复杂的决策。本书利用相关模型测量了企业可读性操控和语调操控的程度，认为企业为了维持相对竞争优势，在决策信息不完全的文本信息操控中会学习模仿同伴企业的文本操控行为。本书的经验证据发现，同伴企业年报文本的可读性和语调操控程度与目标企业的可读性和语调操控程度显著正相关。这与数字信息中盈余管理同伴效应的文献形成呼应，扩展了文本信息披露中操控性管理影响因素的文献。

（3）从行为到结果的同伴效应的视角，发现同伴企业年报文本的语调特征会影响目标企业的筹资、投资和经营活动，扩展了年报文本信息披露特征经济后果的文献。现有会计文本信息的研究发现，文本信息具有增量的信息价值，在资本市场层面、投资者层面和企业层面都具有重要的经济后果。然而，这些文献都是分析企业年报文本信息对自身的后果，比如影响自身的股票流动性，改变投资者对自身股票的认知，影响企业的筹资、投资和经营行为等。在传统的会计数字信息披露的研究领域，已有文献发现企业的数字信息披露的经济后果具有溢出效应，不仅影响该企业的经济后果，还会影响其他同伴企业的经济后果。例如，一家企业的财务舞弊行为可能会使得同伴企业的资本成本上升，一家企业的研发信息披露可能会促进同伴企业的创新投资。借鉴数字信息披露溢出效应和企业同伴效应的文献，本书从同伴企业行为影响目标企业后果的视角出发，分析了同伴企业年报文本语调对目标企业筹资、投资和经营活动的影响。进一步的实证研究发现，同伴企业积极的年报文本语调会增加目标企业的股权筹资成本，降低目标企业的债务筹资成本，促进目标企业的投资支出和研发支出，提高目标企业的投资效率和创新产出，改善目标企业的经营效率，在整体上具有提高目标企业绩效和价值的效应。这些经营证据表明，年报文本语调具有从行为到结果的同伴效应，即同伴企业的年报文本语调披露行为影响了目标企业筹资、投资、经营等财务活动。这扩展了年报文本信息披露经济后果的研究视角，表明年报文本信息和传统会计数字信息经济后果类似，都具有信息披露的溢出效应。

（4）将“行为影响行为”的同伴效应与“行为影响结果”的同伴效应相结合，扩展了企业同伴效应的相关研究。传统的同伴效应起源于心理学和社会学研究，主要关注不同个体行为之间的相互影响。这里不同个体的行为指的是同一种行为，如学习成绩、慈善捐赠等。这种同伴效应本质上是同伴行为影响目标个体行为同伴效应。延续上述思路，财务学领域的文献亦重点分析同伴企业的行为对目标企业相同行为的影响，发现在筹资、资本结构调整、投资、创新、营运资本管理等方面都存在同伴效应。而会计学领域的文献则与之不同，重点关注一家企业的行为对同伴企业带来何种后果，即行为影响后果的同伴效应。一个自然的逻辑是，当同伴企业的行为影响了目标企业的行为，也必然会对目标企业的后果产生影响。因此，本书将财务学领域“行为影响行为”和会计学领域“行为影响后果”的文献相结合，同时分析了这两种同伴效应。本书的研究发现，同伴企业的年报文本特征不仅会影响目标企业的文本特征，还会影响目标企业的筹资、投资、经营等财务活动，同时具有“行为影响行为”和“行为影响后果”的同伴效应。这扩展了企业同伴效应的相关研究，为从行为到后果的同伴效应的研究提供了新的视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