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32.多鲁子爵与磁石
“好，三天之后。”
尼尔长老的手从桌上挪开，话中带着笑。
“一言为定。”
列维和尼尔长老两个人的手握在一起，上下摇晃。
丹特和列维并排朝市集走着，一路上，丹特欲言又止。
“你想问什么就问。”列维目视前方说道。
这丹特扭扭捏捏的样子，让他十分别扭，既然丹特不好意思，那列维索性就帮他说出口。/
“哎，”丹特一愣，而后带着不好意思的说道：“不是说鹿灵已经消失了吗？这可是他亲口和我说的？怎么你来了，鹿灵就出来了？”
话说出来了，他的心里就好受了很多，别看从那木屋出来只走了数百米的路，
但对于八卦的人来说，已经是如钝刀割了千百次。
列维脸上一副不出所料，他瞧了一眼丹特，用眼神指了指对方的胸口后问道：“我问你，你拿什么袋子装的金币。”
“鹿皮，鹿皮怎么了。”丹特仍旧疑惑。
列维叹了口气：“这里是哪？”
“巨鹿领。”
“这里的人祭祀的是什么？”
“鹿灵。”
丹特有问必答，但眼神当中仍旧浑浊。
列维眼含无奈，这位‘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行商居然在理解问题的能力方面这么差。
“既然祭祀的是鹿，那么用鹿角当作权杖，我能理解，但是，用鹿皮？甚至他们在交易的时候还有部分鹿身上的部位在，你不觉得，这很可疑吗？”
“啊？”丹特愣住，这些地方，他从来都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甚至的，他还觉得，这东西很正常：“他们平时也有饲养普通的鹿，这些鹿肉鹿皮很正常啊。”
“不不不，”列维摇头。
“你观察的还是不够仔细。”
列维说着，便从自己怀中拿出了丹特赠于他的另一个袋子。
“我观察了市场上卖的鹿皮和你给我的，他们上面的纹路延展绝对不是一种鹿身上的。”说完，列维顿住，他将那鹿皮袋递给丹特后说道：“如果我没猜错，这鹿皮袋，是尼尔长老给你的吧。”
列维用眼神指着鹿皮袋，他的虽然话语质疑，但语气笃定。
“是。”
丹特将鹿皮袋拎到眼前，细细打量。
半响，两人都快走到市集口了，他才放下。
“确实不一样。”
常年行商的丹特，又一次增长了自己的见识，此日往前的他陷入自我的认知误区，多年来往于此地，他已然熟悉了这里的状况，对于鹿肉鹿皮司空见惯，自然不觉得有什么。
但是对于第一次来到这的列维，在中级骑士的境界再加上奇异细胞的加持之下，他的观察力极其敏锐，自然便能察觉出其中异样。
“所以你是根据这个看出来的？”
丹特将鹿皮袋递回列维，
列维自然而然的将其收入怀中，而后摇头道：“一开始只是怀疑，但最后确定却是刚刚那尼尔长老的举止。”
“他太贪财，不像是祭祀的长老更像是针毫都要揣在袋里的奸诈商人。”列维说到这，喵了一眼丹特：“你不奸诈，你还是很有良心的。”
丹特感受着背部传来的力道，脸上无奈。
“他一直这样。”
“这样才不对，人心中真的有信仰，才不会做出这般事来。”
列维的话说完，两人之间陷入沉默当中，丹特眼神复杂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两人脚步慢行，走到集市中央，此处人声鼎沸，
“这么多人聚在一起干什么？”列维不解的问着。
丹特斜了一眼：“在竞拍，每次我们来都会拿出一些珍稀的东西出来。”
“比如？”
“什么都有，这主要取决于我们这一路上收到了什么东西。”丹特顿住声音，细细思索了一番说道：“这次的拍品，我记得有份骑士秘药，还有个磁石。”
“磁石？”列维疑惑。
“嗯，这磁石是沟谷领的特产，很稀有的，平常都不对外卖，”说话间，丹特语气感慨：“要不是上次，恰好救了一个贵族的女儿，我们也得不到这东西。”
沟谷领列维知道，他不久前刚跟着丹特去过，但当时的他并没有见过这东西。
“什么作用？”列维问着。
“能够使大多数的铁器变脆，磁石是很多骑士讨厌的东西，因为会让他们的武器变脆，”说着，丹特忽然看向列维：“我好像没见过你的武器？”
列维闻言，抬起双手做一拳一掌状：“这就是我的武器。”
丹特看着，他想起那天在锥尤城外密林中的那场战斗。
“好吧，你随便逛逛，我去安排些东西。”
两人分别后，无所事事的列维便挤进人群，周遭商队的人见是他后，也都纷纷让路，偶尔有几个不认识列维的巨鹿部落的人，也被列维用那宽厚的身体给挤开。
不多时，列维便来到前排，此时正巧竞拍到磁石。
列维听着主持人的介绍，和丹特与他讲的不差什么，直到主持人介绍完，又重复了一遍拍卖规则。
这拍卖会虽然很小，规矩也少，唯有一条绝对的规定，那就是只有能竞拍，资金够的人才能继续坐着。
列维瞧着，不继续竞拍的人纷纷起身，到最后，就剩下三个人仍旧坐着。
一个七八岁的孩子，一个三十来岁的秃顶男人，还有一个瘦瘦弱弱，不断干咳的文弱男人。
“竞拍开始！”
列维的思绪被高喊声拉回，而后就听到了他难忘的四个大字。
“七个银币！”
列维睁大眼睛，他又看了一眼摆在台上的磁石，又看了一眼，他终于确认，那磁石是真的只有鸽子蛋大小，而不是砂锅大小。
“这东西这么值钱！”
七个银币，列维累死累活在葱尤镇干了那么久，还杀了那么多骑士，最后也不过只是拿走了五个金币而已！
而他自打出了军营到现在，已经花了三个了！而现在，一个鸽子蛋大小的磁石，居然上来就是七个银币！
面对错愕的列维，一旁商队的一人对他解释道：
“当然了，沟谷领的磁石很值钱，对于骑士来说，这可能是他们在生死对决时候的制胜法宝，想象一下，两个人正决斗呢，忽然一个掏出磁石扔到对方的兵器上，两人再一对招，对面的兵器直接碎了，你一刀砍在他的脖子上。”
“有道理。”
列维点头应和着。
见有回应，商队那人便拉着列维喋喋不休的开始讲起自己的见闻。
周遭同时认识两人的商队成员瞧见这一幕，都在羡慕这人的健谈和好运，这些天，商队里可是有非常多的人都想和列维聊聊的。
列维则是有一搭没一搭的理着，他更多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拍卖会上，
“七个银币五十个铜币！”
先前出价的是那秃头男人，这次出价的则是那小孩。
两人对视一眼，那秃头男人笑眯着眼继续出价
“八个银币！”
“九…”
“一枚金币。”
那小孩出价的声音刚刚吐出一个音节，在一旁默不作声的文弱男人直接开口截胡。
他这价钱一出，原本吃瓜的众人纷纷惊呼出声。
一枚金币啊这可是，放在寻常人家，这可不是一年的收获，至少得是十年的积攒啊。
列维也在惊呼声中咋舌，早知道这么赚钱，他当时就应该抢了那沟谷领。
“多鲁先生想要的话，我退出。”
那秃头男人瞧见对方出价，立刻避让，这位多鲁先生在村里的地位，可不是他能比较的。
文弱男人多鲁轻轻点头，示意对方自己知道了，但，在这之后他的眼睛并没有去看另一个小孩，而是紧紧盯着台上的那一小颗磁石。
“多鲁，你要这东西有什么用，给我玩吧。”
那小孩似乎和多鲁很熟悉，开口的话都像是带着撒娇。
“有用。”
多鲁半点没理这小孩的撒娇，反而惜字如金。
“你！”
见到对方无视自己，小孩气不打一处来，但是他又没办法，
一旁的秃顶男人躺坐着，看着这一幕心中冷笑，他不知道这小孩哪来的胆量居然和多鲁这么说话。
在巨鹿领，一共有三个实权人物，一个是部落里的尼尔长老，一个是掌管部落内军队的萨德森统领，
最后一个，就是多鲁，这巨鹿领可是多鲁的领地，要不是早些年部落依靠鹿灵抗衡多鲁家族，只怕现在部落都没了。
再看这小孩，尼尔长老不知道第几个重孙子，按理说，和多鲁坐在一起的资格都没有。
不知秃顶男心中心思的多鲁，没有为对方的‘你’字生气，他只是将目光从磁石上面挪开。
“我也退出。”
还不等多鲁的目光移到那小孩身上，对方就连忙说着。
台上的主持人来自丹特商队，多年来一直干主持人工作的他，像这样的场面见的太多了。
几乎是在那小孩说完的瞬间，他便说道：“恭喜多鲁子爵！”
他这话说完，这场小型拍卖会也就是结束了，
那多鲁缓缓站起身，忽的面色紫红，他重咳两声后才慢慢在侍卫的搀扶下离开。
多鲁的背影彻底消失，沉闷的气氛才结束，恢复交谈的人群好像落入油锅般噼里啪啦，
原本一直在和列维交谈的商队男人刚刚也陷入沉默，此时，他长舒一口气：“多鲁子爵刚刚的压迫感实在是太强了。”
“有个屁强的，一个病鬼。”
列维还没来得及接茬，一个部落中的黑瘦男人便不屑的说道。
“不论如何人家也是子爵啊。”
“子爵有什么用？现在的巨鹿领是我们鹿灵部落的。”
“你这抬杠了，我可听说了，多鲁子爵家里，可是有高级骑士镇守的！”
“高级骑士怎么了？我和你谁…”
插不上话的列维，索性就不说话了，他在一旁津津有味的听着。
这两个人都属于健谈类型的，短短一会儿功夫，就从多鲁子爵和部落的身上，聊到了鹿灵部落的古老传说。
诸如：鹿灵一开始是多鲁子爵家族的，我们鹿灵部落是不可战胜的类的传说或者是吹牛故事，都让列维觉得，这人的知识怎么可以广到这种程度！
那丹特商队的人，不知是真知道还是道听途说自己改编的，总之是给那黑瘦的鹿灵部落男人说的面红了，
对方恶狠狠的白了这人一眼之后咬牙切齿走的。
“厉害。”在那人走后，列维由衷的夸赞道。
“嗨，瞎扯淡。”那商队男人摆摆手说道。
两人对视后哈哈一笑，那男人便随着散开的人群一同走远了。
列维站在原地，他瞧着多鲁子爵的护卫将那鸽子蛋大小的磁石打包拿走，列维眼睛眯眯。
所谓空学不来风，商队里的这个男人可不会随便就编出来，鹿灵最早是多鲁子爵家族的话。
这里面，必定有故事，而磁石，有什么用？
列维还没想明白，索性就先不想。
那尼尔长老已经答应自己，要带自己去看鹿灵了。
三天之后，也是丹特他们启程的日子，自己见完鹿灵，就算是摸好路线了，到时候跟丹特启程，半路再偷偷回来，再把鹿灵吃了！
那可真就是美滋滋了。
列维想着美事，脸上带笑，走路带风，周旁人看见他，都猜测他有什么喜事。
“呼，按照现在来看，明天就能卖的差不多，我已经让鹿灵部落的人准备篝火晚会了，就在明晚。”
忙完所有事情的丹特瞧见列维满面春风，不明所以，他自顾自勒紧最后一道绳索后对列维说着。
听到这话，本就开心的列维，更开心了。
“双喜临门啊，哈哈。”
列维哈哈笑着，顺带着他还在脑海中对青炉的那意识说道：“运气守恒这说法真不对，你看我最近的运气，实在是太好了！一点倒霉的事情都没有啊！”
青炉对此，则是漠然，即便只留在外一道意识，但他还是觉得，运气守恒这个说法其实是对的，要不然，他也不会沦落至此。
在这一人一龙种展现出截然不同的反差情绪时，另一边，回到家中的多鲁子爵闭目拄靠在熊皮座上，
大厅内，一个高大侍卫正捧着小小的礼盒走近，到近处，他双手擎起，躬身行礼道：“子爵大人。”
多鲁没有睁眼，只是淡淡说道：“放那，然后下去吧。”
“是。”
那侍卫将小小礼盒放好，就转身带着哒哒的脚步声离开。
哒哒声消失后一刻钟的后，多鲁子爵睁开眼睛，
他小声说道：“到时候了，去吧。”
多鲁子爵的话说完，一道不知从何处来的声音响起，
“是。”
而后，声音消散，那桌上的小小礼盒，也消失不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