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偶遇
白面中年人身材魁梧，即便此时有些发福，也难掩曾经的英姿。他极是面善，主动发出邀请：
“两位小郎君，可愿陪我等同览洛阳美景，说说话？”
四海楼可以将洛阳尽收眼底，说不上多好的景致，却是这时代的人，所能见到的最高最远。
更胜在这里独一无二，可以标榜身份。
但李卓前世见多了高楼，对此无感。正要推脱，对面却有人越众而出。
这人身形瘦削，鼻子高挺，面白少须，有些不协调。
他似乎有些意外，狼顾鹰视的眼神扫视李卓和程咬金，警告意味显露无遗。
此人警告了李卓和程咬金，才急切的回过头，惶恐的请罪：
“郎主恕罪，仆下安排不周，让闲杂人等打扰了您的雅兴……”
“仆下这就去找店家，问他怎么把两个小辈放上来……”
这人自承错误，却又转头找店家麻烦。眼角余光看向李卓和程咬金，也是厌恶和迁怒。
“这种睚眦必报的人，要尽快远离！”李卓心道。
“罢了，罢了。”
白面中年人浑不在意的阻止，笑着说道：
“所谓高处不胜寒，就是成功的喜悦无人知晓，也可以说是曲高和寡。”
“举目四顾，皆是碌碌无为之辈，岂不是无趣得紧？”
“刘邦尚且知道衣锦还乡，夸耀故里作《大风歌》，畅意而为……”
“若是锦衣夜行，他即便是一国之君，开创大汉四百年基业又如何？在他的邻居眼中，仍旧不过是泗上一无赖……”
白面中年人说话有点难懂，似乎没有逻辑，李卓两人也听得云里雾里。正想礼貌告辞，他又接着说道：
“我今日到这四海楼，也感觉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甚为寂寥。”
“这二位小郎君，一文一武皆是人中翘楚，今日相遇也是缘分，何苦做这恶人，也太煞风景了！”
“宇文暂且放宽心，尽兴游玩就是……”
被称作宇文的那人，闻言略显迟疑，打量李卓和程咬金一眼，最终恭声回应道：
“谨遵郎主之命！”
宇文虽然不再坚持，但言行举止之间，还是有颇多不安。
一个三十许的妇人，容颜清丽至极。紫色长裙拖曳，款款而来。
她的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迷人的韵味，轻声宽慰道：
“宇文，阿摩不过是找人说说话罢了，你不要多心……”
御姐！
紫衣丽人皮肤白皙，身材丰腴。举手投足间，散发着万种风情，令人迷醉，忽视了她的年纪。
这是淑女加熟女！
心智成熟的李卓，也有一瞬间的失神。
年纪尚轻的程咬金，却是目瞪口呆，浑然忘我。
白面中年人见李卓两人失礼，也只是哑然一笑，不以为意。
宇文见程咬金呆滞痴迷，却离奇的愤怒，恨不得立刻撕碎了他。
倒是紫衣丽人，举手投足之间非常优雅，恍若未觉的说：
“四海楼高，人少未免清冷无趣。二位小郎君不若同行，说话品茶也是不错……”
这个女人的一颦一笑，都带着神奇的魔力，让人痴迷。
程咬金不自觉的跟随她的意志，几乎手舞足蹈的答应：
“好啊，好啊……”
程咬金答应太快了，李卓推辞的话都没法说出口。
紫衣丽人似乎明白李卓的心思，笑道：
“这位小郎君，你的伙伴都答应了，你应该不会煞风景吧？”
这几人都精明过人，不好相处。李卓半真半假的一阵迟疑，答应下来：
“茫茫人海，相遇便是有缘。几位贵人有意，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能出现在这里的客人，不乏高雅清贫之人，但更多的还是富贵至极，权势滔天之辈。
李卓觉得几人的神情中，透露出太多东西了……
宇文以仆下自居，但也只是对白面中年人和紫衣丽人，才会显得恭谨。他看向李卓和程咬金的眼神，是肆无忌惮的厌恶和警告。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真的仆人？
要是换个地方换个环境，他必然是颐指气使，位高权重的人。
刚才表现出来的惶恐和紧张，只是表面功夫而已……
三人身后亦步亦趋，从未说话的那个魁梧大汉，四十五六的年纪，看着很凶悍。眼神如刀，警惕的打量四周。
他看似平缓的脚步里，能随时爆发出惊人的力量。衣袍宽松，应该是藏着什么武器……
紫衣丽人的气质，更不是寻常人家能有。看着很和善令人亲近，却让人觉得高不可攀，不可亵渎……
被称为阿摩的白面中年人，是这一行人的核心，更不是凡俗之辈。
他讲汉高祖刘邦衣锦还乡的故事，可知他有很强的表现欲，希望让更多人知道他的成功。
这样的人，要么真的有权有势有本事。要么就是家境好，纯粹喜好排场，故作风雅。
只是，他们究竟是什么身份呢？
李卓不动声色，暗自思忖：
“那个保镖应该上过战场，不是暴发户能请得起。要几代豪门，底蕴深厚的家族，才有这样的权势富贵……”
几人跟着阿摩的脚步，走到视野最开阔的东面坐下。
阿摩淡淡的扫视一眼洛阳全景，兴趣就转到谈话上来，客气的问程咬金：
“两位小郎君都是山东口音，却不知仙乡何处，能有二位这般高贤？”
程咬金也读书，但只是认字而已，文学上没有多少造诣。见阿摩言行举止富贵逼人，始终有种莫名的压力。
他很不想和阿摩说话，却不好不回答，硬着头皮道：
“俺……我叫程咬金，是济北东阿人……”
阿摩眼神犀利，从程咬金走路的姿势，判断出他是骑将，饶有趣味的问：
“燕赵之地多英豪，我看程小郎君年纪虽小，武艺却是不凡。大隋朝堂，将来必定会多一员沙场飞将！”
阿摩所说的山东之地，指的是崤山以东。正是七国争雄的战国年代，燕国和赵国所在地。
燕赵抗衡后来一统六国的强秦，出了不少名将悍将，他这样称赞程咬金，是极大的夸耀。
程咬金听出阿摩的赞赏意味，觉得刚才对阿摩的反感有些没来由，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脑袋，谦逊道：
“俺们山东的确有不少英雄，俺老程……呃……其实算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