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赌斗定论
这时突然人群中一人说道：“我想起来了，锦绣楼今天新进了两个厨卫，听说是赵厨司帮着说话进来的，原来就是走后门才能进的天香楼。怪不得这般的没大没小。”那人把‘走后门’三个字咬的狠狠的，听起来格外刺耳，小九的脸立马就沉了下来了，他气鼓鼓的喊道：“你说谁是走后门的！”
那人仿佛料到了小九会如此回应一般，冷笑着回道：“说的就是你，你就是那个走后门的！”
周遭之人此时也被这处的热闹所吸引，看了过来。人群也不不知是发生了什么事。不知道是哪位女子小声的说了句：“没想到赵厨司还有这喜好，不过这位小厮长得倒也是俊俏。”周围人听完都不怀好意的哄笑起来，讨论和调笑的声音也越来越大，倒没顾得上他语气里对小九的不屑，直接称他为小厮了。
“我怎么是走后门的，我是堂堂正正进的天香楼！”小九哪见过这样的阵仗，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开解，只知道此时绝不能认了“走后门”这个说法，不然以后在天香楼只怕是抬不起头了。
众人的笑声却越来越大了，章厨卫尖酸刻薄的道：“我只当那赵厨司已经是够嚣张了，没想到他手底下的人更是一点规矩都没有，在这里大言不惭也不知羞耻，打翻了人的菜还如此咄咄逼人，你们锦绣楼就是这样的作风么！”
“诶——小章此话过分了。”突然人群散开一个口子，一个长者走了过来，众人都恭敬了起来。个个都开口喊道：“魏厨司”。
“师傅，您怎么来了。”章厨卫惊诧的对着长者恭敬道，“实在是我们的不对，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情，没想到惊动了您。”
“发生了什么？”魏厨司正色问。
“厨司大人，我刚才要去给客人上菜，可是这个小厨卫撞到我身上打翻了我的菜，我十分愤怒，就要讨个说法，但是这个小厨卫态度十分恶劣，反诬赖是我撞得她。”哭哭啼啼的婢女委屈至极的说道。
“什么小厨卫，他就是一个走后门进来的，那个赵厨司把他稍进来，他还真把自己当作天了，不知天高地厚在此撒野。”章厨卫恨恨的剜了小九一眼。
“你说谁是走后门进的？也不知道你爹娘是怎么教的你，凡事就这样不问青红皂白的诬我么？”小九指着章厨卫高声争辩。
“哦？”魏厨司本来就有点不高兴，此刻小九的意思是章厨卫的爹娘没有管教好章厨卫，他这做师傅的面上也无光。不过好在他气量甚好，也不愿意说些掉了身份的话。只淡淡看了一眼狼藉的地面，“这本是小事一桩，先上别的菜就好，何必如此聚众喧闹？小章此事就这样了，快回去陪我做菜去。”
章厨卫还要再说，却被魏厨司狠狠瞪了一眼。只好不甘的说道：“我师父大度，不愿与你这低下之人计较。这次就便宜你这走后门的了。”言毕两人转身就要离开。
“你说谁是走后门的？你们赖我还反而搞得自己多么高尚似得，真是好不要脸。”小九涨着脸说道，他本就是个直率的性子，咽不下被诬赖这口气，非要为自己讨个说法。
“哦？”魏厨司此刻脸上也有点挂不住了，他都不愿意计较，这个小九还这么咄咄逼人，就刚准备说什么，突然一个极小的女声隐隐传来：“这魏厨司被三头两番的挤兑，还妄想做和事老，想来是被这位新来的厨司镇住了。”这声音虽小，却恰好被跟前的人听的一清二楚，个个都有点咂舌。
“哼！”魏厨司冷哼一声：“明人不说暗话，我本不愿多做计较，但却不是怕了谁。既然如此我就好好查一查，这件事可是小云你的过错？”魏厨司转而对着方才哭哭啼啼的婢女。
魏厨司的语气威严中带着审视，那位送菜的小云有点紧张的看了看周围的人。然后似是定下决心，坚定的说：“魏厨司，不是我的错！”周围人只想着看热闹，也都不开口，只是瞪大了眼睛准备看好戏。
魏厨司捋了捋胡子，对着小九叹了一口气，“看来是你莽撞了。”
“不是我，不是我！你撒谎！”小九指着那位小云高声说道。
这时章厨卫狠狠的打断小九，愤怒的说道：“想来大家也看到这个走后门进来的人，嘴巴有多硬了，真是不要脸。难不成小云在天香楼几年的声誉还能撒谎不成，你这走门进来，呆了还不到半天的毛头还有什么话说？”
“你们狗眼看人低！”小九气急了，口不择言起来。“你们这小云在天香楼的声誉在我眼中一文不值，一个送菜的丫头多有品识，她要是行得正就不该这般诬赖我！”
小九这番话未免得罪了周围之人，这天香楼里面从上到下不说厨艺如何，要是人品多差，那也不致一文不值。再者说了小九看不起小云，便也连不少人也顺带着被看轻了。虽然他一个厨卫看不起送菜的丫头，但也不该当着人面说。看着小云委屈的快哭的样子，周遭便有些人开始对小九指指点点，甚至出言讽刺。章厨卫见机，大声斥责他：“哦？一个靠走后门混进来的小毛孩子还敢说别人狗眼看人低？你看看这里还有谁比你更低？比你更象狗？！”魏厨司皱了皱眉，却未发话。
“你！——”小九指着章厨卫，几乎要七窍生烟。
周遭之人原本觉得一个厨卫便是傲气点，也是正常；然而他气度如此狭隘，言语如此莽撞，又听章厨卫一口咬定他是走后门的，看小九的眼神便也有点轻视。心想着：“若你真是走后门进的，不过也是仗着他人的势，只怕这送菜的丫头也不是你想踩就能踩的。”
“别啰嗦，你这样还留在天香楼做什么？留在这里添乱子闹笑话么？你如果不行，就快点滚出天香楼，别坏了天香楼的名声，让人家以为我们天香楼是什么阿三阿四都能进的地方！”章厨卫步步紧逼，似乎下定决心要把小九赶出天香楼。
“谁说我不行？！”小九反口问道。
“好，你说你行，那你敢不敢比一比？不敢就滚！”章厨卫越发的嚣张了。
“比就比，谁怕谁！”小九经不住激将，捋了袖子，“你说怎么比！”
听到二人要比试，周围之人更起了兴趣，倒想看看这个小九有几成实力。魏厨司不知道出于什么考虑也没有阻止，于是这场比试便势在必行了。
“好，”只见章厨卫顺手抄过一个杂役手中的盆子，里面两条青鱼被惊得蹿跳起来，水花啪的打落在地上。“我们今天就比刀工，这对青鱼就是材料，我倒要看看你能切出什么样的鱼片！”然后章厨卫对着身边一人说：“还愣着干什么，抬桌子过来！把我的飞鱼刀取来！”
两个人飞快的跑出去，片刻就抬了两张长桌过来，一人把飞鱼刀递给章厨卫，又把另一把刀啪的掷在另一张桌子上，很明显，那是给小九准备的。
章厨卫一把抓起一条青鱼，嗖的摁到桌上，然后又甩起另一条，直直朝小九掷过来，小九猝不及防，只好一把搂住青鱼，怀里湿了一大片，脸上也溅得都是水，众人哄笑起来。小九红着脸抹了脸上的水渍，把青鱼摁在案上，拿起菜刀，说：“开始吧。”
章厨卫轻蔑一笑，突然把手中的青鱼往上一抛，说时迟那时快，他手里的飞鱼刀像是陀螺一般飞速的旋转，刀停音落，青鱼的骨架已被剔出，‘骨肉分离’，鲜嫩的青鱼肉正躺在桌上，遥遥‘望着’自己被剔掉的骨架。众人一阵惊呼，章厨卫邪邪一笑，摁住手中的鱼肉，右手的飞鱼刀似是装了机关一样，飞快的上下浮动，众人齐声叫好。
而小九则慌得满头大汗，别人不知道，他小九什么杂活没干过，唯独对处理鱼最是头疼。这青鱼十分倔强，在桌子上不停地挣扎扭动，小九的手上使不上力，只能一手摁着鱼身，一手嗖嗖的剁着鱼，鱼不再挣扎了，他也折腾的一身是汗，然后他又小心翼翼的一片片往下割着鱼肉，如履薄冰，细致入微，众人一会看着章厨卫一会看着小九，却已经胜负分明。小九手下还剩下半条鱼的时候，章厨卫冷冷一笑，然后说道：“不行就算了，我们等到天黑也等不到你把鱼片切完了。”说完他不着痕迹的擦拭了一下飞鱼刀，众人俨然看见桌子上的鱼肉已经成了一片片晶莹剔透的鱼片，在阳光下像是初生的皮肤一般幼嫩。
“还要狡辩么？还要厚颜无耻的说你行么？”章厨卫轻蔑的扯了扯嘴角，看着一脸颓丧的小九。“你看你手下的鱼片，层次不齐，你还敢说你是堂堂正正进来的？谁信？”
小九面红耳赤，众人的目光里多了更多的鄙夷和嘲讽之色。他争辩不过众人，心里乱成一锅粥，一张脸红的像是熟透了，原本小九一直和谢思瑶配合，在她手下打杂得心应手，也是一个好手，可惜唯独对于这鱼却是次次没办法，倘使人各有短处，小九的短处便是这鱼了，这次比试失败也怨不得别人，于是正在不知所措之时，一个清脆的女声响起：“小九，你怎么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