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猖狂
秦崤一袭华服稳坐着，散发的威严中带着些狠厉，总之他的目光让人很不舒服。他仔细的打量着这荣亲王妃，柔弱怯懦，不过几日就在王府被折磨成这样，是个无用的。
不过这样也好，朝堂上近日对太子的婚事催得紧，夏尚书也屡次提起家中爱女对太子有意，但他身处高位多年，又怎看不出夏常垣这类人的心思。
等过些时日这钟茫不堪折磨死于王府，他便下旨让夏常垣的爱女嫁入王府，以安抚荣亲王，也断了夏常垣想借女儿攀上太子妃之位的念想。
“那是自然，何时入宫都可，朕不会怪罪，王妃身体要紧。不过朕这弟弟性子冷了些，日后……”
“陛下若是对本王的王妃感兴趣，本王可以做主让她留在宫里，如何？”
秦恙语气不善的打断了皇帝的言语，而他所说的话也惊到了在场的其他人，秦崤的脸色霎时间就变了，眼底的怒意险些遮不住。
后宫有一件事多年来一直是禁忌，无人敢在皇帝面前提起，在秦崤登基之后，因为贪慕朝臣妻子的美色，便下旨处死那臣子全家上下并将那女子强娶入宫，可哪知那女子也是个烈性子的，竟服毒自尽了。这一桩惨案轰动一时，那女子是太傅的孙女，后来太傅一脉因此事对皇帝大为失望，便辞官归乡了，皇帝因小失大，便不准任何人提起此事。
如今秦恙这几句话，将秦崤多年伪装的面孔生生扯下，他气急道：“秦恙！你也太猖狂了些！”
“既然知道，旁的心思就收敛些，本王不是次次都肯随了陛下的愿。”话毕，秦恙毫不在意皇帝黑沉的脸色，拂袖而去。
钟茫则是不敢再言语，行了个礼就匆忙退下了。这哪里像是来谢恩的，分明是给皇帝找不痛快来的。不得不说秦恙太有勇气了，不给皇帝一点面子。
不过倒是也解气，可以看出秦恙虽然应下了这婚事，但也是极为不愿的。想起大殿之内秦恙那句大逆不道的话，钟茫心里是有些不舒服的，她倒真像个可随意丢弃的棋子。
直到坐上马车，钟茫才缓过神来，这是连去后宫拜见都免了吗？那得得罪多少人……
看了眼闭眼小憩的秦恙，她没有将心底的疑问悉数问出，好像她确实没有干涉的资格，一个王妃的虚名就要认清自己的处境和身份。
“怕吗？”秦恙突然开口问道。
“怕，但也不怕。”钟茫斟酌着回答道，语气很是冷淡。
“为何？”听了她的回答，秦恙略有兴致的问道。
“怕自然是因为那人是皇帝，随便一个旨意问罪，我今日就走不出皇宫了。不怕是因为王爷你说过，这些时日会护着我。”这话虽然不假，但秦恙听着心里却有些异样的感觉，钟茫所表达的意思并不真切，像是早就打好了谱。
“金城之内想要我命的人不在少数，你还有两日考虑的时间，是走是留可要想清楚了。”
马车内彻底安静了下来，钟茫顺着车窗望向喧闹的街道，心绪愈发浓厚。
那日在书房，秦恙最终给她两条路。如果离开，他会安排好后续之事，让她换个身份离开金城生活。如果留下，便只能是棋子，有多危险可想而知。
今日秦恙在宫里闹这么一出，有一部分原因是为了她，一个不受宠的王妃，是死是活是不会有人在意的，就算她脱离王府留在金城继续生活，也鲜少有人会知道她是荣亲王的王妃。
其实，钟茫一开始也可以选择逃了这婚事的，但说来也奇怪，自嫁过来以后她没有生出一丝离开的心，这不太像她会做的事。可是，她也没有留下来的理由……
回到了疏星居，钟茫有些疲惫，刚想喘口气，就听郭嬷嬷派人过来询问太后送来的三位女子该如何安置。
“太后？何时送来的？你可有去瞧过？”钟茫看向传话的云霜，心里有些不解这太后凑什么热闹。
“王爷与王妃离开府上不久，宫里就派人送来了太后的懿旨，说是送与王爷做妾室或通房，让王妃悉心安置。奴婢打听过了，这三位女子原先都是在太后身边侍奉多年的，过些日子就到了该出宫的时候了。”
云霜今日得空出府见了一面弟弟，好生交代过后才回了府上，恰好是瞧见了宫里来人，便留心多问了几句。
闻言，钟茫面上倒也没有太多的情绪。当今太后可是与夏府的老太太，也就是夏常垣的母亲是同胞姊妹。且这二人身后可是太师府，皇帝都素来敬重有加。
刚成婚不久，就给荣亲王府上塞女人，真是当她这荣亲王妃是死的了。钟茫这些年来过的也算是自在，最讨厌的就是送上门的麻烦事，更不喜欢被人骑在头上欺负了去。
夏常垣那些人暂时还没做出太过分的事，她倒是可以先不计较婚事被算计，但这素未谋面的太后，她老人家也来掺和一脚，是平日太过安闲了吧。
“你去问问看王爷如何说？”
不过一刻钟，云霜便带了话来，郭嬷嬷按照王爷吩咐的连同那三个女子也带到了院外听候王妃发落。
“王爷说，全凭王妃处置。”云霜将原话带来，也有些心惊不过几日的功夫，王爷便待王妃如此体贴。
“郭嬷嬷，您觉得这几人该如何处置？”钟茫将目光放在了进屋的郭嬷嬷身上，神色平淡的叫人一时看不出她究竟是何想法。
“要老奴说，这荣亲王府，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来的。偏袒这一回，日后不是是个有身份的人都能往王府塞人了。王妃放心处置，任何事都有王爷出面解决。”郭嬷嬷也是知道王妃这么问是多有顾虑，就将王爷的意思说的再明白了一些。
“那就丢到衙门去报官，就说不知是何人趁着府上主子不在的空，冒用太后的名义送人。太后深居后宫多年，又宅心仁厚，断不会做出给新婚夫妻挑拨关系的事，让衙门好好查查是谁这么抹黑太后威名。事情闹大些，最好今晚就传到宫里去。”
“老奴这就去吩咐。”郭嬷嬷离开时，眼神难掩激动，这王妃处事深得人心，比王爷那直接丢出去或是暗地里的阴招好多了。
待此事传到后宫时，各宫的主子们都心照不宣，这太后是自作聪明又砸了自己的脚，荣亲王任谁都不敢轻易招惹，这个亏太后怎么着也得接下了。
“混账！竟敢忤逆哀家还倒打一耙！”
太后在宫里发了好大一通火气，奴仆们一个个不敢出声，缩在角落里低着头减少存在感。
“太后，依老奴看，此事需要从长计议，倒是老奴之前考虑不周让太后陷入如此境地了。”
有人给台阶下，太后也就慢慢平复了些。
“罢了，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半月之后的春日宴，不能出差错。皇帝迟迟不肯赐婚太子与夏芸安，那就让此事板上钉钉！明日传夏芸安进宫。”
荣亲王府这几日倒是很平静，除了郭嬷嬷有些心急。这王爷与王妃日日忙，连个见面的时间都没有，如何培养感情呢？她还盼着身体健壮的时候能给王爷带带孩子呢，也不知要等到何时了……
“王妃，王爷连日忙碌，病了却不肯吃药休息，您去劝劝吧。”郭嬷嬷每日都有理由来问候王妃，暗示过几次，王妃都以旁的糊弄过去了。
“病了？”钟茫很意外，毕竟是身为王妃，这是得去看看了，再不去就让郭嬷嬷看出些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