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专业人士
灰水区的人都知道，法雷克·罗斯已经完蛋了。
尽管当初几个头目很快就封锁了宅邸遇袭的消息，可在有心人的推波助澜下，封锁失败了。
灰水区的各路人马一开始将信将疑，等了好些天，终究是没人再见到过那个曾经三分天下的男人。
在利益的驱使下，有人开始伸手，然后很快就发现，这或许并不容易，但至少会招来过去那样的打击。
于是伸手的人越来越多，为了利益，花费些力气不算什么。
当然，他这一切不是单纯凭借贪婪和胆大，事实上，如果不是有人在背后煽风点火，谁也不敢成群结队地，像蚂蚁一样去啃噬法雷克·罗斯的蛋糕。
索菲娅夫人就是煽风点火的人之一。
说起来，不论是法雷克·罗斯，还是另一个大佬罗恩·克拉克，都要感谢这个女人。
因为十几年前，灰水区其实并没有被分成三份，这里有许多小势力，但最大的只有一个人，他的名字叫子弹强尼。
那个男人是灰水区的传奇人物，经历过好几次大起大落，失去了半条腿和一只手，终于站上了顶点。
据说当时，区议员也得看他的脸色。
后来，他栽在了一个女人手上，这个女人就叫索菲娅，他的妻子。
子弹强尼突然死了，灰水区的局面顿时就变得像沸水一样，无数人死在夜晚的阴沟里，又有许多人穿上了光鲜的衣服。
守业是个技术活，索菲娅夫人完成的很好，当然，这和她掌控了先机有关系。
毕竟强尼的暴亡对别人来说是突发事件，对她来说则是蓄谋已久。
如果不是另外两个人，罗恩·克拉克和法雷克·罗斯都有过人的才能，她甚至有机会完全替代子弹强尼，成为这地方第一个独裁的女人。
总之，像这样的人，没有谁敢轻视，尽管她已经快要六十岁了。
“夫人，今天也要去吗？”
年轻美貌的男助手总是穿着笔挺的正装，换谁来看都觉得养眼，不过他这个人的价值并非仅存在于外貌，更重要的是，他总能把事情处理的井井有条。
索菲娅说道：“去，就算是圣祭日，只要制定了计划就得完成。下面那些臭虫满脑子只想着钱和女人，他们办事必须得有人监督。”
助手说道：“可是最近灰水区的局势比较动荡，我担心....”
“准备车。”
索菲娅不是个优柔寡断的人，但同时就意味着，她有时候会不听劝告。
不过事实证明，大多数“有时候”，她都是对的。
她掌控着灰水区几乎所有的情色产业，保持着按计划巡视的习惯。除了定期的检查，还有临时的抽查，这样才能保证手底下那些大小头目不会把组织内部弄得千疮百孔。
她安排人去把那辆加固的法斯特牌轿车开来的时候，人也走出了庭院的大门。
“夫人，光彩照人的夫人，请您行行好，可怜可怜我这个老头子，祝您永远迷人，永远健康。”
衣衫褴褛的老人趴在路边，他的两条腿呈一种扭曲的姿势拖在身后，皮肤和尸体一样苍白，如果有钱，他早该截肢了，但很遗憾，就算只是切掉一些身体上没用的部分，也得付钱，所以他切不起。
不过今天，他趴在这个地方乞讨，为的不是凑手术费，他仅仅是想弄到一顿吃的，这在圣祭日通常不是难事。
按理说，像他这样的人根本不该出现在这里，不过因为是重要节日，而且正好赶上检查场子的时间，门卫这边比平时忙碌，所以没人留意到这个刚爬过来的老乞丐。
索菲娅看到这样困苦的人，两手下意识地抓在了一起，连眼神都变得慈悲起来。
“可怜人。我真是看不了这个。”
她招了招手，叫了两个看门的枪手过来，“把他拖到别的地方去，我不希望他第二次出现在我面前。”
被叫来的人诚惶诚恐地架起乞丐，将他往更远处拖过去。
“强尼，看吧，不知道努力的人就只能落得如此下场，我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宁愿乞讨也不去做一些有意义的事。”
索菲娅钻进了已经被助手拉开的车门。
至于名字，助手本来不叫强尼，但这个老女人非得给他改个名，至于动机，就只有她自己才知晓了。
车子很快就发动了。在灰水区，这种交通工具并不完美，因为这个大区的道路没有像其他区那样经过改良，加上各式各样并不符合规定的改建，导致大部分道路根本不具备通车条件。
索菲娅要去视察自己的产业，就得小小的绕一圈，但她还是得选择坐车。
毕竟在这地方，除开那些极少进来的区政务厅的先生们，曾经能和她平起平坐的一共就只有两个人，现在还少了一个。
以她的身份，无论怎样也不愿意和那些酒鬼、赌鬼、色鬼走在同样的道路上，这层会动的铁皮很好地解决了这个问题，它比马车还封闭。
而且，汽车的好处是，就算有人在暗处对着车开枪，发动机也不会像马匹一样惊慌失措，她有更大的几率躲避刺杀。
车有两辆，从索菲娅的宅邸开出之后，要经过三条主街，过程大概十五分钟。
“夫人。”
行至半途，坐在索菲娅旁边的中年男人突然开口了。
说来也奇怪，她最主要的护卫有四个人，其中三个都是巫师，然而她身旁的这人却是唯一一个不能感知虚空的人，巫师们反而在后面的车上。
关于此人到底是谁，连索菲娅的亲信也没有头绪，他们只知道，自从几个月前他来了以后，就和老板形影不离。
“怎么了？”索菲娅笑意吟吟地问道，看得出来他很喜欢这个身材魁梧，隔着衣服也能看出肌肉线条的人。
男人说道：“注意前面那个路口，如果是我要做出某种对您不利的举动，一定会选在那里。”
索菲娅微微皱眉，质疑道：“在一个路口上刺杀我？”
男人点了点头，眼神透过玻璃看向连绵起伏的屋顶。
“绝佳的狙击点，如果要行刺，我会先找个巫师想办法拦住车，然后趴在房顶架一把炼金步枪，趁您下车离开的时候开枪。”
索菲娅的心里升起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调头。”她下达了一个急促的命令。
滋——
车子立刻减速，随后开始向路边偏移，准备在街上绕个弯调头。
就在这时候，街边的破旧民宅里泼出了一盆水，从高处往车顶降落。
这个状况在灰水区很正常，谁都不必指望住在这儿的人很有卫生观念，但这次的状况很不寻常。
一股寒意随着那喷水从半空降临。
咔嚓咔嚓。
液体的水开始汽化，然后又重新凝结，化作和原本体积完全不同的寒冰枷锁当头罩下。
后车的三个车门在瞬间被踢开。
“燃烧！”
其中一个巫师念动咒语，猛吸了一口气，然后吐出一团赤红烈火。
嗤——
接着他就骇然发现，那个暂时不知根脚的结冰巫术竟然拥有更高的位阶！
另外两个巫师不是从学院里出来的愣头青，对各种突发状况都很有经验，所以就算震惊去，却还是立刻施展巫术应对。
不同的巫术迎上了高阶巫术，阻止冰牢控制住他们雇主的车。
好消息是，他们成功了，车安然无恙，坏消息是，前方道路出现了一座冰柱森林，没有了继续前进的可能。
此时，索菲娅和她的保镖不得不离开了笨重的汽车，因为留在里面就是活靶子。
这个老女人踩上了地面，直起腰就想远离，可她的头高过车顶的瞬间，一声枪响传来。
咻——
子弹好像长了眼睛，无比精确地飞向了她因震惊而瞪大的右眼。
这不是普通的栓动步枪射出的子弹，炼金术让它拥有可怕的威力，足以让索菲娅的头像西瓜那样炸开。
然而，她的头并没有像个西瓜那样炸开。
有一把精钢弯刀劈开了突然袭来的子弹。
当！
这一幕就连旁边的巫师都没想到。
炼金步枪射出的子弹，竟然能被纯粹的肉身劈砍拦截？！
很显然，保镖比那三个巫师更加专业，劈开了子弹以后，他没有半秒钟的犹豫，扔掉那把因冲击而扭曲的弯刀，扛起索菲娅，直接钻入了旁边的小巷里。
紧接着，两个人影从枪响的方向跳出来，其中一个像猎豹一样迅捷，瞬间闪过街面，追往巷子深处，快得连人眼都难以捕捉。
三个巫师想追进去帮忙，却被另一个人拦住。
他带着一张无表情的白色面具，看起来很冷峻，声音却温和，一听就是个知书达理的人。
“抱歉，请你们留步。”
阿兰甚至显得有些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