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自己当自己的圆梦使者
九花月三两下便换好衣服，她抿着蓝色发筋，走了下来。
她把手伸在脑后，将长长的、濡黑的秀发束成一道马尾，而后又取下嘴上抿着的蓝色发筋，将其高高地垂在脑后。
少女俊美的脸蛋旁留有垂有两簇发丝，她眼睛明亮、鼻梁挺拔、五官端正而柔和。
少女身着白色款的潮流冲锋衣、黑色工装裤，鞋子穿的也是蓝色款的户外运动鞋。
藤井树其实不止一次看过九花月偏向于男性的打扮了，可还没有哪一次能和这次所见的气质相提并论。
她本身个子就高...这副打扮应该怎么描述呢？
对，英气十足。
如果说她红披肩加小白裙的打扮突出的是她作为女孩子的漂亮与可爱的话，那么这副打扮突出的便是她作为少女的与众不同与干脆利落。
...藤井树第一次从她身上感受到独属于年轻少女的，不同风格的魅力。
“...大叔？”
“九花你是不是经常有这种着装打扮？穿男装？”
“是啊，我同时也是模特，自然要尝试不同风格的服饰，男装也在我的适用范围内，”九花月说到这里，声音忽然小了一点，“话说大叔你去书店翻过VIVI了没有...”
“还没什么机会去看。”
“好吧...”
九花月漂亮到什么程度？
就这么说吧，藤井树接下来带着她前去乘坐公交车，不管是男性女性，年轻的还是中年的，都会下意识地去看她那么一眼。
她这副打扮男性其实还好，女性看得最多。根本挪不开眼，还要去偷看。
其中，有两个跟她年龄相近的女孩子上了车，在看见她后，甚至脸颊通红，然后把头埋进她们手中的帆布袋里，交头接耳一起说着什么悄悄话。
藤井树大概听了下...貌似她们其中一人评价“好帅”，另外一人评价“好漂亮”。
尽管都是夸，但意见不统一。
九花月的确隐隐给人一种帅哥的气质，可她的脸蛋和五官又能让人一样认出她是个女孩子。
藤井树不知道九花月身上这股英气从而来，但他今天也像那两个女生一样，有点不清楚夸九花月是“帅”还是“漂亮”。
或许...“俊”这个词比较不错？
......
接下来到约定地点，与赤井木子碰面。
“藤井...这、这位是——”
赤井木子看到藤井树身边跟着的九花月。
也同刚才公交车上的数十位女性那般...愣住了。
片刻后才回神。
她作为在美国留学七年，见多识广的成年女性，她根不信什么一见钟情，可在见到九花月的那一刻，她清楚地感知到自己的心脏和呼吸，下意识地停滞了两秒。
即便这种感觉在她心头稍纵即逝，可赤井木子还是因此瞬间记住了她的独特。
这孩子...不是一般的漂亮。
藤井树为两人介绍认识，“赤井，这是九花月，现在算是我的房东...同样也算是我的好朋友。九花，这是赤井木子，我高中的同班同学，刚从美国留学回来。她和我一样，都在今天正式入职了橘北，我们同样负责一年级的教学工作，也算是你未来的英语老师。”
九花月在听到藤井树称自己为好朋友后，好看地笑了笑，“你好，赤井老师。”
别！
你别笑！
赤井木子感觉自己差点回到了高中，那个会被帅哥吸引的年纪。
她赶紧收拾起这种情绪。
“你好，不过在外的话，叫我赤井姐姐我会更高兴一点。”
“赤井姐姐。”九花月立刻改口。
“一见到你就很在意了，冒昧地问一下...九花，你的眼睛...怎么能是紫色的？戴了美瞳？”
“这个啊，是天生的。倒也不是遗传我的母亲，我母亲的眼睛是正常颜色，医生说是隐性基因，我祖上有外国人的血统。”
赤井不由感叹，“那还真是稀罕，真漂亮。”
“谢谢赤井姐姐能这么说。”
简单认识后，几人继续乘坐公共交通工具，前往下一个地方。
公交车上，赤井木子偷偷拽过藤井树的衣服，悄声向他询问：
“喂喂，你从哪里拐来的？”
“什么？”
“无论怎么看，九花那小丫头都漂亮到不同寻常吧。我看她的第一眼都想泡她，你说她是你的房东，又是你的朋友的...真和她当朋友了，小女朋友？”
藤井树给了老同学一个白眼，“不懂你在乱想些什么，朋友就是字面意思上的朋友。”
“你和小你10岁的女孩子做朋友？”
“怎么，不可以？”
“藤井，我认为你不会随意接触这个年龄段的孩子，更别说异性，还这么漂亮。”
藤井树叹气，“一路上各种机缘巧合吧，算是让我认识了她。一开始我还不怎么喜欢她，脾气又倔，又带有刺，跟谁说话都能刺得人发痛，就只有长得漂亮。”
“现在...？”
“现在观感很好了，她的确是个好孩子，就是内心孤独了点。她刚转学过来，在学校没什么朋友，又有点被同学孤立，喜欢和我分享她喜欢的歌曲。我觉得蛮有趣的，陪着她做她朋友也没什么不好，也就答应了。”
赤井木子点点头，表示认可：“漂亮的女性的确很容易被孤立，更别说像九花这样特别独特的...不过藤井你可别一不小心被九花吸引住了，我在美国这么多年，看过那么多人...我还是第一次用这个词汇来评价一个人的美貌。”
“什么词？”
“Terrifying！”
藤井树仔细琢磨了下这个词的含金量，什么样的美丽，能用“可怕”、“吓人”来形容？
“她这打扮只能说是对你们女性的特攻吧，对我来说还达不到这种程度。”
又看了下一旁静静眺望车窗外的九花月，赤井木子收回目光，她实在是忍不住了，对藤井树说出了心里话。
“藤井...！她真的...好漂亮！”
藤井树回想起第一次见到九花月时的情形，表达了认同，“能理解。”
*
九花月对藤井树接下来要带自己去哪里搬东西感到好奇。
可公共汽车坐了几趟，却先来到了这个地方——小樽市中央卸货市场。
卸货市场也就是批发市场，这些市场提供各种各样的商品，从食品到服装再到家居用品等等，往往比一般的商家要便宜许多。
九花月原本想问问赤井木子知不知道来这里做什么，可她貌似也不太确定状况。
“不过...这马上要到新年了，我大概理解他是要做什么了。”赤井木子看着前方藤井树的背影，似是想起了从前。
“...？”
藤井树带着两人进入市场，先是去零食商店批发了大量零食，然后再是去玩具商店买了几十件积木玩具，学龄儿童适用的填色卡、拼图、积木什么的，也都买上。
而后是书店。
大量童话故事书、漫画书、儿童百科全书...
再然后是学习用品。
文具、笔记本、画笔、水彩颜料...
——美术和手工艺品材料。
彩色纸、剪刀、胶水...
——体育用品。
球、篮球、棒球、跳绳...
四五个小时逛下来，大概就买了一整个小卡车的东西。
“这次藤井你买得全了很多啊。”赤井感慨。
“提前做了统计，也问了问他们的意愿和新年愿望。我目前还算是有点闲钱，能多点添头，就多添一点。”
“东西太多了，你刚才花了是不是至少有100万了？”
“不止，拢共加起来，三十多人的用量，差不多120万，还没算衣服。”
“...有必要做这全么？”赤井木子盯着他的侧脸。
藤井树叼着香烟，用手指夹下，低垂着双眼，“总要有人做不是么？我过去就总期望有个人能送我个假面骑士，哪怕是破的也好。”
赤井木子眼底里隐隐透露出心疼的色彩，“你果然还是老样子...”
“自己当自己的圆梦使者罢了。”
......
九花月全程跟在两人身后，她一路跟着逛下来，就算再怎么傻的人...也能明白这些东西，到底是要送给谁。
大叔...是从小在孤儿院里长大的吧？
少女注视着藤井树的背影，一方面是被他刚才所说的那句假面骑士的话所触动到。
另一方面是她没有想到...大叔居然能这么有爱心。
最后，自然就是新衣服了。
“九花。”
“啊...？在。”
“买衣服这件事上，我就得问问你的意见了，尽量买漂亮一点的。三十多个孩子年龄段都有所不同，你男女风格都会选，我这里有张孩子们近期的合影，还有身高资料，马上用LINE发给你，你帮忙看着他们的样子，尽量选他们合适的，要大一码的衣服...他们长得快，麻烦你了。”
“好...好的。”九花月面对他的请求，呆呆点点头。
买衣服又花一个半小时。
东西全部买齐，藤井树在市场包了辆小货车，同两人、商家还有司机一起把买好的东西全部搬入货车，由司机送到星愿福利院去。
...又是忙活半小时，货车司机发动汽车引擎，消失了在夜里。
九花月才恍然感觉到一丝不可思议...那辆货车里面装的，其实不是货物，而是一个个小小的、被整个社会所忽视的，待在角落的小小愿望吧？
大叔花了多少钱？
加上衣服，至少也有150万了吧...
他在福利院长大，长大之后，还能一直记得福利院吗？
院长说的原来都是真的...
九花月发觉到了她没能从藤井树脸上察觉到的爱心，并认为他是十分讲义气，还知恩图报。
京大毕业生、老师、大学时期的乐团首席...在这些身份的加持下，九花月发觉自己对这个好朋友越发的好奇。
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辛苦两位了，接下来还要去福利院把货卸下来。”
藤井树想要给帮忙的二位一些钱，但赤井木子直接摇头拒绝，“我自认没有藤井你这么伟大，可也不需要这个...我都说是来帮你的了，自然不会收。”
九花月也摇头，“我也不要。”
“那你们不收，这帮我一下午，我也不好意思啊。等会儿还要陪我去福利院卸货，忙着忙着，至少都得到10点11点去了。”
赤井木子笑道：“心有愧疚那不如就当欠我们个人情，反正今后我们有的是时间相处，你早晚要还。”
“也对。”藤井树把钱收了起来，“就当我欠你们个人情吧，要不先去吃点东西？大家都还没吃饭。”
“用不着，买点面包、饭团什么的先填着就好，这不还要赶回去卸货么？”
“那这样吧，”藤井树看了赤井，又看了看九花，“你们要是饿了，就先买点面包，到福利院去我再给你们做个饭，大家忙完，再一起吃个饭。”
“这提议不错。”
“那还要不要去便利店？”藤井问。
“我倒是不用。”赤井说。
“那个...”九花月有些不好意思地把手举起来，“我...我还是想买个面包先吃着的...有些饿了。”
藤井树立刻笑道：“差点忘了，九花你饭量比较大。”
“别这么说我啊...”
......
三人在九点半左右来到了星愿福利院。
这时候司机刚刚到福利院不久，车才开进去，还没有开始卸货。
“树哥哥！”
早就在福利院里等待，提早说好要来帮忙的阳葵千岁一见大门口藤井树走近的身影，便开心地笑了出来。
只不过少女心里的高兴转瞬即逝，因为她发现藤井树并不是一个人。
自家树哥哥的身边...还跟着九花狐狸还有那个该死的女人！
怎么哪里都能见到你们两个！
等到三人靠近，阳葵千岁脸上的笑容和高兴依旧没有消失，她小跑到藤井树的面前。
“树哥哥！”
“嗯，这次长野先生同意你出来了的吧。”
“对！只不过他说要树哥哥送我回去，深夜怕路上我遇到什么事。树哥哥愿意送我回家么？”
“自然，长野先生的要求没错，晚上你一个女孩子还是小心点为妙，我都怕什么人来把你给绑了，我忽然少个可爱的好妹妹。”
“嘿嘿~就喜欢听树哥哥夸我。”
阳葵千岁笑着，同时，保持着笑容将目光转而放到藤井树身后的二位身上。
“九花同学，还有木子姐姐怎么也来了呀。”
“她们是过来帮我的，陪了我整个下午。”
“欸...陪了树哥哥一下午是吧，真是辛苦九花同学还有木子姐姐了！”
司机打开货仓，这时候院长从福利院内走了出来，看到了这满满一大车的货物。
她叹口气，面对着藤井树：“又让树你破费了，明明前阵子，你才让前岛过来帮忙。”
前岛就是藤井树为福利院雇佣的那个护工阿姨，多了个阿姨后，院长和惠子阿姨的工作量明显要少上许多。
“院长哪里的话，应该的。”
“工作怎么样了？”
“刚刚入职橘北，正式老师。”
“橘北啊，真不错...那地方可不好进去。”
“哦，对了，赤井从美国回来了，也是在橘北当老师。”
“赤井回来了啊？！”藤井花代像是眼前一亮，“在哪呢？”
赤井木子这才过来向藤井花代打招呼，“花代院长！”
“过来点。”
赤井木子靠近。
藤井花代对着赤井木子审视一番，点点头，拉上她的手，“嗯...长大了，你怎么从美国回来了？”
“说来惭愧，其实是在美国混不下去了，逃回来的。”
“没什么，树不是也从东京回来了？你俩一起入职的橘北？”
“对，”赤井木子点点头，“说来也巧，没想到会在面试的同一天撞上。”
“这叫有缘。”
“我想也是。”
“在美国有没有交往什么什么外国男友？”
“没有没有，”赤井连忙否认，“我对这些不感兴趣，我去是为了留学，也没有时间顾及这些。”
“一次都没有谈过？”
“对，都没什么空。”
“那我家树，还请你多担待点才对，你们既是同乡，又是同学。”
“院长，藤井可比我成熟。”
“那也要互相扶持，两个人总要比一个人好，不是吗？”
赤井木子笑了笑，“哈哈。”
藤井树蛮尴尬的...他哪里还听不出来院长对赤井说这话的意思。
说起来，当年还是自己带着赤井过来，向院长介绍这是自己的女朋友。
院长也知道是她向自己表的白。
院长蛮喜欢赤井的，因为她不在意藤井树孤儿的身份，院长总对自己说她是个好姑娘，努力又认真。还说很多人都看不到树你身上的闪光点，她却能看到。
当年自己对院长说，自己与她分手了，院长还蛮替自己失落来着的，并安慰自己向前看。
......
九花月没在这场对话里听出太多名堂，只是知道大家过去都互相认识。
貌似赤井很了解大叔啊，过去两人的关系很好吗？
九花月想要更加多了解了解自己的好朋友，所以她在想，等会儿要不要单独问一下赤井姐姐，有关于大叔过去的情况和经历...最好是高中时期的事情，他除咖啡和花花草草之外的其他爱好和习惯什么的。
嗯...就应该这么做。
心里这么想的同时，九花月站在阳葵千岁的身后，怎么像是看到...她的右手紧紧攥成了一个拳头？还在发抖？
福利院主楼的灯光比较微弱，有点花眼，看不清楚，九花月稍后又看了过去...
阳葵千岁的右手是舒展的状态。
果然，刚才那是她的错觉，看错了。
*
接下来就是卸货时间。
一大卡车的货物卸下去可不容易，阿姨们都休息了，藤井树又不可能让院长来帮忙。
所以就只有他、千岁、九花、赤井、还有司机大叔，一共五个人卸货，将东西全部搬入到福利院里的教室内。
九花月觉得光是一个装玩具的纸箱子就好重，而阳葵千岁...好厉害——
明明是一大纸箱的书籍，比她这个还要重得多的多的东西，阳葵同学却跟高中男生抱篮球那般地轻松将其抱起，然后快步迈出，在福利院教室和货车之间来回奔波。
司机师傅把箱子交给其他人，其他人...包括藤井树都得先下沉，再抬高。
唯独阳葵同学不是，她是直接抬起来，转身就走。
一货车的东西，五个人，半个多小时就运送完毕。
“树哥哥！东西抱完了！”
“嗯，真棒！全靠千岁了。”
“没有没有，大家也出了力的。树哥哥是不是还没有吃饭呀。”
“是没有，大家也都没吃。”
“辛苦大家了，”藤井花代这时候对大家说道，“厨房里还有很多菜，肉也有，还有只村民送给我们的活鸡...你们帮福利院搬这么多货，我去帮你们做个晚餐。”
“不麻烦院长！”阳葵千岁立刻举手，“这个我来，我擅长！”
赤井木子紧跟着说道：“我反正闲着，也去厨房帮帮忙吧。”
九花月一听赤井木子也要去，知道这是个单独问好朋友过去的好机会，便跟着说道：
“我也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