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特殊的工作
小樽市北靠日本海，西靠札幌，背面环山，是座天然的港口城市。
在过去，渔业、煤矿业是小樽市的支柱产业，但随着时代进步，传统行业在国家的整体经济结构的经济地位逐年下滑，仅靠这两个行业也难以支撑起小樽市的发展，不得不另谋出路。
紧随时代的全球化和网络化发展，直至现代，旅游业带动的经济已经成为了小樽市的第一收入来源。
这也就是说，小樽市目前的就业状况大多与旅游业相关。
藤井树在在线招聘平台Indeed、Rikunabi看了看招聘信息，抵达市区又去当地劳动局询问了工作人员。
得到的就业岗位信息大多是酒店、餐饮、零售、电话客服和导游服务...基本都是旅游服务业。
时薪...1200~1400日元不等。
位置在札幌。
还全是招收能使用Excel和Word的文员。
藤井树看得直掉下巴...这也太少了吧。
东京那边招收文员都是1700时薪起步，到北海道这里...还是札幌那边，1150起步的都有。
小樽这边的岗位更不用说了，工作没几个不说，还直逼北海道的最低工资960。
这还不如在东京当便利店员工。
藤井树算了算，他去应聘文员的话，月薪大概在16万円左右，税百分之十二，健康保险约莫三千...
16万月薪，每个月到手只有不到14万円。
太低了...
撇去以后每个月3万円的房租，省着点吃4万円的月餐食费，再加上几千的通勤...这还能剩几个钱？
别说帮衬福利院了，遇到点什么事，他自己都不够花。
难怪年轻人成天往札幌或东京跑，小樽和这两个地方的经济完全不能一概而论。
他一个人倒是可以随便做做这些工作，但目前还需要帮衬福利院...
藤井树仔细盘算了一阵，还是放弃了做这些工作的打算。
劳动局的工作人员看到他京都大学毕业的信息，倒是建议他去做公务员，亦或是学校的老师，光是外聘，起薪就在25万円以上。
藤井树一问什么学校，在什么地方。
结果工作人员回答的还正好就是丫头就读的橘北第一高。
...浪费一上午的时间没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下午一点半，藤井树在路边随便吃了碗拉面，打算去中介公司看看，他们那边的职业信息还要多一点。
......
“藤井先生...？”
“是的。”
“您的条件很好啊，能到大型企业去工作，为什么只考虑30万的月薪？”
“高于30万，条件合适我也会考虑。”
“为什么非要考虑小樽呢？札幌不行吗？”
“每天一个小时的通勤还是比较累人的，当然，薪资优渥考虑札幌也不是不可。”
“这样啊...OK，没问题，您的条件相当优秀，想要找到好的工作并非难事，请藤井先生再填一份详细资料，我司接下来会全力留意适合藤井先生您的工作，一有消息我们就会电话通知您。请先交5万円的定金。”
“...你们公司登记信息还需要定金？！”
中介公司的员工笑起来不紧不慢，“如果到时候并没有找到适合藤井先生您的工作，我们的定金是会全额退还的。”
藤井树起身，转头就走。
“藤井先生...！”
什么狗屁全额退还，找到还好说，要找不到，到时候肯定想方设法地把这笔钱扣下来。
维权还需要走法律程序，浪费大把大把的时间。
浪费的时间够找好几个五万円。
维权成本过大，再加上日本人本身就不喜欢麻烦。
绝大多数人都会选择忍气吞声，认栽。
这也是大多数公司屡试不爽的原因。
......
出了中介公司，天色晚了，天气也冷了。
北海道冬季连绵不绝的雪又下了起来。
叼着最廉价的香烟徘徊在市区街头，走累了便在路边的长椅上坐下，看路边穿行不断的路人。
藤井树会留意他们的穿着、他们的气质、他们携带的手机和化妆打扮，然后像福尔摩斯一样推测他们在这座城市里就任什么工作、结婚没有、薪水如何。
两个小时后，他得出了结论——大多数人都是普通人。
大多数男人三十多岁了没有用一点钱来装饰打扮自己，一眼看过去便是老实、憔悴二字写在脸上的上班族。
应付上级、应付同事、应付妻子、应付客户...生活大概就是如此重复吧。
有时候工作压力大了，没准回家还要被妻子数落，被骂“你这家伙一回来就知道躺沙发上，不知道帮家里做家务？不知道我在家里忙这些事情有多累吗？”
然后家庭骂战就此展开，彼此之间积累了许久的负面情绪，雪上加霜。
儿女也因为从小没母亲照顾得多，对做父亲的爱答不理。
这是藤井树亲眼见到过的事实，有位家长在办公室同自己聊他的家庭状况，妻子不爱，女儿不疼，工作上又全是压力，每天都要被上司冷嘲热讽地骂，聊着聊着他忽然精神崩溃，在办公室向自己哭诉了一整个下午。
藤井树还看到，有的大叔快五十岁的模样了手指上都没有戴任何与婚姻有关的奢侈品。
可以说他轻松，也可以说他孤独。
五十岁了也没遇到一个能爱他的人，他可以爱的人...
藤井树不禁想，自己以后是不是也是这样，也是像绝大多数人这样做着普通的工作，拿着普通的薪水...重复活了几十年仍旧不知道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没有爱人、没有亲人、没有可以诉说心中烦恼，可以一起分享生活的朋友...
最终...只能把一切追求都归于“钱”这一样物品之上。
他不想变成这样，所以一开始就选择追求梦想，可梦想却把他逼回了这里。
而“梦想”这个词也离他越来越遥远，他已经不知道有多久没再听人说起过了...
高中时同学们还都是满心澎湃，激情满满，乐队、歌手、声优、棒球手、电影演员等等梦想比比皆是，可到头来...大多都变成了为了下班而上班的社会机器。
藤井树望着天空中纷落的小雪，忽然感到了一阵迷茫。
自己回到小樽，真的是为了想开家咖啡店进而简简单单的度过余生吗？
......
就在这时候，电话突然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