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无头骑士
既有借宿之谊。
张庚便给胡三全一个机会，若不追，那便不杀。
若追，一个不留。
胡三全听到门口马蹄声便知那两个道士已不告而别了，见屋内留了几粒碎银，便以为他俩是急着赶路而离开，暗道还好计划未泄露。
他本也学过些粗浅功夫，能看得出女道士是有武功在身，但一个女人能有多厉害，他是不信的。
至于另一位，细皮嫩肉，步履轻浮，明显不是个练武的架子。
但拦是不敢拦的，万一让村中邻里有个伤亡也不好交代。
只有等儿子带兵来追。
胡三全携着几个壮年猎户在村口翘首以盼，只见东北方向烟尘滚滚，百余名蒙古骑兵绝尘而来。
“虎......”
“胡三全拜见百夫长大人！”胡三全见来着不是胡虎，是个陌生的蒙古人，连忙止住住对儿子的呼喊声，赶紧下拜。
蒙古百夫长一鞭子抽在胡三全身上，叽里呱啦说了一大串蒙语。他身旁的汉人翻译恭敬地听完后，不满地向胡三全传话。
“百夫长大人说，那两个奸细现在在哪里？你们为什么不直接拿下他们？废物汉人百夫长的爹也是个废物。千夫长就不该学大王，任用什么汉人，一群废物！”
胡三全见这汉人翻译骂自己骂的气势汹汹，顿时自愧不如。但他转念一想，我现在是蒙古国人，以前是金国人，他妈的和汉人有什么关系！凭什么骂我儿！
但背上火辣辣的疼痛告诉他，不能反驳。
“他们半个时辰前已经逃走了。”
“往什么方向去了？”
“东南”
“骑的马？”
“是骑马。”
“废物！人不敢拦，不会放马？”
胡三全暗自嘀咕，马怎么舍得放，待我儿擒了奸细，这两匹好马不就归自己了么？
百夫长目光睥睨，扫视了全村情况，直接下令。
“胆敢私自放跑奸细！留十人搜刮全村，活口全部带回城，等我回来清点审问！其余人随我去追那两个奸细！”
百夫长说完，点了十个名字，立即策马大笑去追。
受忽必烈大王大军集结之令，千夫长早已带着几个百夫长赶往襄阳。攻城不顺，又有命令传来，留守的百夫长需各携千名先锋炮灰赶赴襄阳，北地各城暂时抛弃驻军防守。
这小村，正好用来凑炮灰人数！
至于这什么百夫长的爹，汉人百夫长也算百夫长？
私纵奸细，死罪！
胡三全还在想，跑去送信的赵狗儿怎么不见了，他向来跑的快，这几里地怎么能落后马匹这么久，连个人影子都看不到。
汉人翻译把百夫长这句话翻译完，也立刻随他赶路追人。
只留下十个语言不通的蒙古骑兵，挨家挨户摇人。
胡三全带路摇头暗示，不要反抗。
先入城中，等虎儿回来还有转机。
反抗了，那就是反贼了！
不能坏了虎儿前程！
他还不知他们全部都得被编入先锋炮灰！
各个村民都依着胡三全暗示行事，见蒙古兵翻箱倒柜搜刮钱财，只能咬牙切齿默不作声。
有几个猎户家中妻女还算标致，竟被这几个蒙古兵集中到一起关上门轮番享用。
胡三全恨得眼中喷火，但也强行按捺住同伴。
“三哥！我女儿才......我......我忍不了了！”
“三哥！你连老虎都敢杀，蒙古兵也是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你怕什么！”
家中朴刀、猎弓早已全都被收缴。
一高一矮两个汉子便抄起木棍往屋里冲去，均被身边马背上的蒙古兵一箭射倒。
高个汉子被爆头，矮个汉子背后中箭还残有余力，匍匐前进到门口。
他透过门缝看到里面场景，血液立刻充满眼睛。
蒙古骑兵举弓满弦未射，等到那矮个汉子爬到门口，才又给了他一箭。
“虎儿......会为我们报仇的。”
“虎儿会......报仇的。”
胡三全喃喃自语，像是说给村中其余人听，又像是不断安慰自己。
无人再敢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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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了。”
听着极远处隆隆的马蹄声，张庚下马等待，有些失望。
李莫愁也随之下马，只见周边丛生的野草被风吹得伏地，其余没有半点动静。
过了一会儿，李莫愁确认道：“至少七八十骑。”
她检查了一番冰魄银针数量，不敢托大。如果对方直接冲撞而来，她是绝无可能连续顶住十骑的。
若被合围，可能连逃跑都是麻烦。
至于身边还有张大真人可以依持，她李莫愁行事，绝不靠男人托底。
“李莫愁，你上马。”
张庚解释道：“到时候打起来了，你带马走远些，别让咱们交通工具受伤。”
说完，他便置身于驰道中。
靛青道袍猎猎作响，手中斩马剑抵在湿润的泥土上，破开风啸之声。
循着踪迹奔袭而至的百夫长眼神锐利，见五百米外有一男子站在道中，一女子两马远远避在道旁。
女子身型曼妙。
男子是个年轻高大的汉人。
敢正面对着无敌的蒙古重骑持剑对视，无知狂妄！。
用斩马剑，果然是军中奸细！
这细胳膊细腿，怕是挥不了几下吧！
楔形骑阵当头的百夫长抽出长枪，准备吓唬一下这汉人，抓个活口。
四百米。
这汉人无动于衷，视迎面而来的蒙古重骑如无物。
百夫长呼啸一声，身后众骑抽出弯刀高举怪叫，给百夫长助长声势。
三百米。
张庚抬剑，抖落剑尖尘土。
百夫长攥紧长枪，调整姿势，暗道果然是汉人军中步战路数，这小子有点力气。
还好今日出门，自己与马儿是披甲的。
两百米。
张庚单手举剑，崭新的剑脊反射出白光。
百夫长挥手示意身后众骑收刀换弓，放缓速度，准备围射。
狂妄！不斩马想斩人？
问过我手中长枪同意你挥刀了么？
百夫长加快冲速，枪尖直指前方原来越清晰的面部。
一百米转瞬即至。
百夫长看到的是一张云淡风轻的汉人面目，仿佛不屑于眼前蒙古重骑的威势。
他怒极，俯身压低重心，下调枪口，要面前这个可恶的汉人扎个通透。
小子，你避不开了！
人......人呢？
他好像突然踩在我枪上，然后呢？
百夫长感觉一阵天旋地转，他看到一个无头具甲骑兵，向远方疾驰而去。
世间怎么会有如此可笑的骑兵，居然能被人割了脑袋？
这是我？
他好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