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仪轨
六月初一，重阳宫。
这是一场盛大的仪轨，这是一场成功的仪轨。
全真道士、俗家弟子近三千人接到重阳宫传讯齐聚终南山祖庭。
到场的俗家弟子两千人，皆秦川、河北、河南、山东等地大小豪强、世候。不是豪有家资的，也撑不起长途跋涉耗费。
他们各自交流感情，豪强世候一体，方能权势长存。
在场众人都没有去过大胜关，与南宋更是消息隔绝，更别说关心南蛮子的江湖逸闻了。
所以基本没听说过张庚被杨过宣扬出来的事迹，偶有几个与南宋江湖人士交好的，听闻过也不把此事当真。
只道南蛮子已毫无心气，吹嘘什么神仙事迹，虚涨威风。
看高台上黄袍道人如此年轻，不禁纷纷存疑。
“师傅所说的张真人不会就是上面那个小子吧？”
问这话的人是河北易州张家子弟，其叔祖父乃河北东西路都元帅万户张柔。
“怎么可能是！看他面相最多二十岁，读的经还没我可能还没我小妾多吧？”一面色苍白的中年文士附和。
“诶？李兄慎言，终南山上......”
“终南山上怎么了，要不是我父亲非要我拜入全真，我才不想啊，守戒守个鬼哦！”
“就是，小毛孩懂什么女人，哦不是，他懂什么经文。”另一人附和。
“听说南蛮子前段时间在搞了个英雄大会，一个少年高手力压群雄，他称他得终南山神仙高人张真人传授......会不会就是......”
“什么英雄大会，咱们这儿也没听过有什么后续动静啊？”
“不可能，江湖武林、土鸡瓦狗，神仙之说、无稽之谈！”这是个被迫赶来参会的豪强子弟。他既不练武，也不读经，纯粹是家中为攀附蒙古大汗崇道的风气，让他拜师终南，岁岁供奉。
叽叽喳喳，明显不是真心求道的俗家弟子少说也有半数，他们三三两两越聊越大声，马上引来了周围人的怒目相视。
“诶？你们看！”
台上庄严肃穆。
只见那年轻人居于上，马钰等全真六子扬幡张榜、开坛取水、迎师请圣后下拜请登真箓。
这年轻人挥毫泼墨，自行记名其中。
他直接跳过传戒受戒程序。
“啊！六位师祖都跪了！”
“金国兵锋、蒙古敕令都不下拜，他们跪个毛头小子？”
“我回去就和爹说，这全真俗家弟子，我不当了！丢脸！”
“几个老道都什么眼力劲儿啊？”
马钰见后方年轻弟子站位处有些吵闹，聚气高呵道：“静！”
“大道无形，生育天地；大道无情，运行日月；大道无名，长养万物......得道之人曰真阳子，继临全真，教化众生......”
慑于掌教威势，场内顿时肃然无声，然后他气力稍有不济，后面声音小了些。
“马真人后面在说什么？”
“好像在说他们几个拜真阳子为师叔，请其继为全真六祖？”
“疯了？”
忽然一道清晰明亮的声音传入众人耳中，无论远近，皆声声入耳，不能屏蔽。
“今日先讲《天地阴阳有感经》，乃《开元道藏》亡佚之书，我从异人学，得入仙途，今传妙法于众生。”
“此路艰难，即使初窥门径也难如登天。”
“我怜众生，请龙女降灵普渡。”
本来聒噪的几片俗家弟子，听声如在耳边轻语，转身却不见其人，顿时大惊，以为遇到鬼了。
“哼，传音入密，竟然一下子能传音上千人！果然是个高手！不过说什么仙法，也是好笑！”
“吕兄说的对！我倒要见识见识这张真人如何装神弄鬼！”
几个武功在身，颇有见识的子弟虽被震惊到，但依然不服。
武功高手又如何，在咱们世候万户军中，不还是阵前炮灰！
“贤弟快看，好润！”先前那个出言不逊的中年文士眼睛一亮。
“哇哦，这女子......小弟恨不得......”
小龙女锦衣华服盛装出席，两名捧剑女冠跟随其后。一人是个成熟美妇，面无表情嘴角却挂着一丝艳羡；一人是个娇俏少女，满脸写着好奇。
小龙女向张庚眨眨眼，微微作出口型：龙儿做事，夫君你放心吧！
她轻功已出神入化，若不计灵力消耗，腾空如飞易如反掌。
李莫愁再一看，已不见小龙女身影，抬头望去，如见神女。
她以灵力入云，混着雨水降下，轻踏水滴飞天而舞，操控细雨泽披众生。
提前布置的夏菊，随着她的舞动次第盛开。
在场众人沐浴灵雨花香，如痴如醉如入仙境。
小龙女从那中年文士头顶飞过，他后知后觉，伸出手捋来一抹幽香揣进怀里，踮起脚陶醉在雨中。
片刻后，小龙女飘然归位，立于张庚身侧。
细雨初歇，几朵阴云残布。全场默然无声，恐惊天上人。
张庚暗叹：难怪那些信仰BUFF叠满的教派，不管正的邪的，总搞什么圣女代言。
小龙女亲自代言全真，这效果出类拔萃。
台上全真六子脸色复杂，师傅，不肖徒儿对不起您，您虽然没娶古墓派祖师。
但您不曾认识的师弟，今日让她老婆，古墓派三代掌门小龙女，在重阳宫蹦迪了！
诶？蹦迪之词从哪学的。
原来是张真人，那没事了。
张庚见场内众人还不醒来，只好施展手段，再来点小小的震撼。
醒醒，该修仙了！
为了震慑人心，张庚不惜多耗费灵力。
他暗叹：没有技巧，全凭硬耗，能量转换率太低了！
张庚剑指一点案上桃木法剑，纯阳灵力灌注操控，破空而上。
转瞬间直插云霄，引出一连串音爆，震耳欲聋。
众人惊诧，找寻爆炸声来源。
“快看天上有把木剑在发光！”
“这......这......仙人御剑？”
“牛牛牛......牛啊！”张家子弟喃喃自语，“这个我想学！”
张庚剑指挥动，木剑从天而降，悬停于一醉眼朦胧的俗家弟子头顶，这人先前口出狂言，不光诋毁自己，还对小龙女污言秽语。
木剑虽无锋芒，周身却流转着耀眼金光。
这人直接吓得滩在地上，醉意全消，连忙五体投地伏身请罪。
剑光一闪，此人全身骤燃纯阳真火，转瞬间化为灰飞。
先前喊他贤弟的中年文士，两股战战，不敢乱动。
木剑由外入内绕行三圈后，重归云霄，见旭日半隐，空中仍有阴云，于是自剑尖起燃烧殆尽，化作无声火浪驱散了那团蔽日阴云。
“既有妄心，永失真道。不得悟道者，吾助其清静矣。”
众人拜服，口呼真阳祖师，请传真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