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随他而去
“我们可以来你们的新家看看吗？”
谢娇打来电话冲着季初小心翼翼地说。
季初：“好啊。”
于是季初就看见谢娇跟陈繁橘两个人过来，对着屋子就是一顿猛夸：“哎呀！还挺不错的，付云柚对你还真是考虑到你的感受，就连设计都是按你喜好来。”
“真细心……”
“电脑居然是那次的……”陈繁橘回忆起来，忽然说：“那次我喊他，下次去哪里玩，他被我一喊，愣住了，我知道他要怪我，可我再看他盯着电脑，他后面笑了，还不怪我了……我刚好瞥见是心愿如初背他……”
季初不由失笑，原来当时他本来在游戏里就可以溜了，却被陈繁橘给转移注意……
付云柚站在季初身边瞪了陈繁橘一眼：“都告诉过你别说了。”
“没办法，太好笑，我不得不说……”
“……”
四个人觉得待在这里也没什么意思，就出去开始逛逛。
进公园的时间长了，谢娇开始对陈繁橘撒娇：“繁橘，我脚酸了。”
“娇气！你不是说你是女汉子吗？”
“嘿，是女汉子那也不是铁打的嘛！”
于是季初就看见他们在后面骂来骂去。
付云柚拉着季初随便找个椅子坐下。
而后面——
季初还能听到谢娇坐在后面椅子时说的话：“看看，多跟付云柚学学……”
“好！亲爱的，我错了……”就怕被提离婚的陈繁橘认真说道。
于是，一片安静……
“游戏你还玩吗？”付云柚先开口。
“不玩了。”
“因为我吗？”付云柚指着自己满脸无辜地问。
“是啊，你不是知道吗？”
“嗯……”付云柚轻声说：“太忙了，没时间玩。”
“我也是，跟你一样。”
“所以你到底是因为什么不玩游戏？”
季初知道付云柚又执着了，她回道：“我不是说了两个原因，一个是因为你，另一个是没时间玩。”
“好巧，我也一样……”
“……”
“快过年了，我打算带你见我妈，你觉得怎么样？”
“可以啊，婆婆长什么样我还不知道呢。”季初突然想到什么觉得有点奇怪，又道：“你不应该也带我看看你爸吗？”
“我爸啊……他跟我妈离婚了，从小到大都是妈和外婆养我的……”
“好了，我不说了。”季初急忙打断，怕让他继续说就直接哭出来。
付云柚望着树梢开着的花，微微一笑道：“你可真能把我想得那么脆弱，我还没那么脆弱吧！”
“你没有爸爸，我也没有妈妈，不过跟你那情况不一样，我妈妈死了，她是病死的……”
这些付云柚早早问过季砚，也是猜出来大概，他没有多大震惊，而是心疼地替季初擦拭眼角的泪水。
“不过很庆幸，我从小到大就很喜欢艺术，尤其是画画方面的天赋特别高……”季初庆幸着，她自豪地说，“因为我妈妈她就喜欢画画啊！”
几年后，季初又重新回到珠宝公司，继续做珠宝设计师，而她也在事业上的成就越来越多。
四十多年过去。
莫远依旧碌碌无为，满嘴胡渣，满脸皱纹的他望着很旧的房子，他无力地垂头。
这些年发生太多了，父亲离婚，老婆从小鸟依人变得强势，只因为付不起钱，住不起别墅，就逼他把房子卖了，而他也是碌碌无为，最后只能住在这个地方……
直到就连最亲近的儿子都要远离他的时候，他就很想哭。
“爸！我走了……每年这养老的钱都会打你卡上，我和女朋友走了。”
“你回来啊！”莫远知道儿子对他很反感，可是他还是很想唤儿子回来。
然而亲儿子却说：“我被继母打得一身伤，不算什么，可是……继母还想打我女朋友，我打算好了，我要入赘！我不要再住在这个破破烂烂的房子，我要跟丈母娘他们住在漂漂亮亮的房子，我要过上每天都不会被继母打，老婆也不会被继母打的日子，爸！保重！”
“回来啊！”莫远还想喊，可是双腿渐渐不能行走，他老了，他追不上他们了！
亲儿子还是不忍心，在女朋友催促下，还是说：“我和爸还有话要说。”
莫远又低头看见一双鞋子，抬头看见他，抱住他喜极而泣道：“儿子……你不要走！爸不想你走！”
亲儿子挣脱来父亲的怀抱，质问道：“你当我是你儿子吗？”
“你什么意思？”
“每当我被继母欺负，你呢？你从来不拦着她！”
“爸也是很需要她，你看你那些上学的钱都是她弄来的……”
“是啊，是她弄来的，可我这一身伤也是她弄来的！我被掐出来的伤一好，她就掐我的肉，再用恶毒的话告诉我不要向我自己的爸爸告状！”亲儿子苦笑又摇头，声音渐渐快哭了，
“我知道她不敢用力将我弄得浑身是伤，因为这样你会发现，还要多花她的钱去医院治疗，所以她就用这种方式对我，可是……你还想留着我在这样的地方待着，天天见那女人……那么我也不会再忍下去！”
莫远见儿子离开的背影，不知道该说什么……他这些年的确忽视了儿子……从来只问儿子成绩怎么样，却忘记儿子是人，儿子也有心，他需要跟人沟通，需要被人理解啊！可是在他需要他的时候，他却没有在他身边好好说话，了解儿子。
“儿子！”
亲儿子停下，不敢转身回头。
“儿子，对不起……”莫远含泪道歉，紧接着就只能眼睁睁地望着亲儿子离开他的目光，坐上一辆车离开了。
当沐笙笙下班回家的时候，她就问莫远，“他呢？”
“他？被你气走了……”
四十多岁的时候，莫远也不是没去带沐笙笙检查过身体为什么不能怀孕，可是检查结果却是让他很吃惊、愤怒，到现在他忍不住吼出来：“你跟多少男人在酒吧鬼混我不管！有过几个孩子然后全部做手术没掉的，我也不管！可是你不该动我的孩子！那可是我的亲儿子！我要跟你离婚！”
后来婚离了，他还是去靠着儿子给的钱住起小房子，虽然不再像之前住得那般差了。可是他身边所有人都没有，只剩下空气与他陪伴……不过有一次他跟儿子打电话说起这事，说他离婚了，儿子也算很好地偶尔过年都会陪着他……
每当有人议论，说他的那些同学都过得很好的时候，他就总是羡慕着他们……
曾经他不屑一顾那些平淡的生活，现在都成了奢望……
是不是从一开始他跟方潇在一起就是个错误，是她耽误他的人生呢？
还是说，是他的高傲害得他这般没用？
这些都不重要了……
四十多年的第一年，季初踩着海边的沙滩捡垃圾，谢娇看着季初苍老的面容很奇怪地问：“你这是干嘛？”
“捡垃圾……”季初认真道。
“为什么？”
“在游戏里我一开始碰上他就是在水边……我不希望海被垃圾弄脏，我希望它还能保持着原来的颜色……”季初目光深深注视着这片夕阳下依旧耀眼的海边。
还希望能看见它的同时又能想起他。
付云柚离她而去已有两年了……她真的好想再想起他……
至少这样的海水还能再让她想起来他在游戏里，在水中游着的模样。
第二年，公园里——
季初还是来到这里，看着那个椅子又坐了过去……
曾经的亲人朋友一个个远去，就连付云柚也最后离她远去，只剩下她一个人。
“如果说，复杂的是青春，复杂的是都市压力，那么在复杂的世界里拥有一个真心为你好的人实在不易，拥有了就请珍惜吧！”季初对着大树自言自语。
似乎还有一个人从后面坐下，听到她说的对她方向鼓掌，季初站起来看，是跟自己一样老的人，轻轻地问：“谢娇？”
“是我，季初，不止你没了丈夫，我也没了丈夫，不知道下一个会是谁没了，你，还是我？”谢娇嘶哑的嗓音最后带着忧伤。
“没事，谢娇，看开些，他们可能去了另一个世界等我们，他们可能并没有真正的死，我们也不需要那么畏惧死亡……”
“我该回家了……”
“还这么早……”
“不早了，我腿不好，现在走路也都不好走，眼睛也渐渐看不清了，尤其是晚上，这都快到晚上了，万一没看好路，摔了就不好了。”
季初回家吃着孙子做的饭，等季初再往外望，天上已经出现了月亮了。
季初盯久了月亮，躺在床上睡着了，隐隐约约她还能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她睁眼就发现周围都变了……
她现在不是在房子里，然后睡着了吗？
“季初……”
季初看见周围有很多玫瑰……再顺着声音找过去，是付云柚……他还是那么年轻……而她现在老了……可是季初低头发现自己的手也没那么苍老了，摸着脸上的皮肤，感觉也没那么多皱纹。她忍不住扑到付云柚怀里想张口问他是怎么回事，然而她却张不了口。
“季初，这些都是玫瑰……我为你亲手种的，一共九百九十九朵，我这辈子就后悔送你一朵，现在可以送你很多玫瑰……季初，你开心吗？”
季初抬头看着付云柚，她感觉付云柚依旧如桥上初见时的阳光，他笑容灿烂，季初也是发自内心地朝他笑。
“季初，前面还有我为你盖的房子……”
“季初，跟我走吧……”
“忘掉一切吧，季初，这一次我不再是医生，你也不再是设计师，我只是一个想陪着你的丈夫，你只是一个能陪着我的妻子……”
“季初……跟我走吧……”
季初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这么随他而去，她伸手握住付云柚的手，他也握住季初的手，笑着朝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