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克拉辛人
战场上，野蛮人波刚犹如一道黑色的旋风，两柄沉重的巨斧在他的手中被舞得虎虎生风，
他是少有的拥有正面和怪物对战的力量的战士，
这会沐浴着黑色的鲜血，犹如一头人形凶兽，杀红了眼，
天逐渐暗了下来，所幸第一波兽潮也似乎看到了尾声，
在士兵们合力攻击下，
又再次付出了近二十位士兵的阵亡之后，
这两百多只怪物中被悉数斩下头颅，取走性命，
在付出了生命的代价之后，这波兽潮洪流，
士兵们高举着手中的利剑庆幸着劫后余生，却没有一个人在欢呼这场胜利，
谁也不知道下一波什么时候到来，
按照过去的经验，每到积雪融化，每到春天来临，那些怪物便不会停止前进的脚步，一波接着一波犹如海浪一般涌来，
翻阅老旧的记载，在老佣兵们的口述中，
最惨烈的雾色之月发生在二十年前，万余只怪物奔涌而来，密密麻麻，就像肆无忌惮扩张的的黑色潮水，
在那次吞噬一切的兽潮中，
教会成为了拯救一切的英雄，他们甚至一度使用了大范围的禁咒神术。
在各个队伍的小队长的安排下，
士兵们低着头默默地打扫战场，
有的低声哭泣，强忍着声音哽咽，牺牲者中或许有他要好的战友，
有的割下怪物的獠牙和爪子作为战利品，
有的则收敛着队友的断肢残臂，将他们带回城镇安葬
仅仅只是和雾色之月初次见面
铁锁链军团就已经损失了三十多名士兵，
相当于一个队伍的战斗力锐减了百分之九十，
要知道，整个铁锁链军团总共才四百多人，总共才十二个支队伍。
“所有人听令，整装，带好战利品和队友的尸体，我们该回去了。”
寒风在呼啸，雪花带着冰雹砸在铠甲上，发出乒乓作响的声音。
大家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积雪的地面上，
不知道是战争还是寒冷让他们的面部肌肉感到麻木，
直到他们总算看到了那个亮着灯的城镇，归来的人群中才发出零星的欢呼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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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镇的入口处空地上一片忙碌的景象，防御工事也在紧锣密鼓的修建着
高大的铁拒马被摆放出来最里层用于拦截怪物的扑袭，
外围工匠们挥舞着铁铲不断的挖着深深的壕沟，
壕沟里不是可燃的灯油，就是尖锐的倒钩利刺，
就连昂贵的弩车也都被运了出来，这种巨型弩箭甚至可以射杀大型的怪物。
然而，对于成千上万的兽潮来说，这真的够吗？
所有人的心里都打上了一个问号，
只能期盼着下一波兽潮来临的时间再晚一些，
麦克和波刚并肩从入口的工事处走过，因为身上的伤，麦克走得有些迟缓
他看着眼前的场景，摇摇头，低声对一边的波刚说道：
“已经全员戒备了，可是只靠现在的兵员和物资，我们撑不了太久。只能希望公爵大人已经察觉这边出事了，及时支援。”
...
麦克小队和支援的另外三支小队获得了休息和治疗的机会，
趁着这个能喘气功夫，
麦克和波刚来到了医疗处的帐篷，
麦克身上的伤口虽然并不致命，但每一处都深可见骨，活动时牵连伤口都是钻心的疼痛
不仅如此这场战斗，队伍损失同样很大，
这让麦克感到情绪低落，
这就是战争，伴随着金钱和荣誉的，是鲜血淋漓的尸山血海。
营帐里，已经有不少受伤士兵已经躺在简易的牧场上，
接受医护人员的治疗，
大雪封山，军团提供不了太好的治疗条件，
劣质的酒精浇在伤口处能够快速的清洁伤口避免感染，
带有麻醉的草药能够减轻伤患处的疼痛，
而劣质的治疗药水能够快速的治疗和愈合伤口，
可是对于重伤员那巨大的创口面积和大量的失血，以上三种都起不到太好的作用。
尤其是铁锁链军团的医护大多都是接受临时培训的，
能够勉强把药准确的塞到伤口已经算完成任务了，
有的医护人员甚至会被鲜血淋漓的伤口惨状直接吓哭，
不过幸好，
军团临时从还滞留在山谷镇的佣兵团，以高价借调了几个会简单治疗法术的佣兵魔法师用于重伤员的救治。
才勉强保住了这些人的性命。
不远处的木床上，
一个士兵抱着自己受伤的大腿发出杀猪一样的惨叫
他的大腿上一道巨大的贯穿伤口从正面贯穿至腿的背面，
一个短发的女人面无正在将劣等的酒精涂抹到伤口处进行消毒
“消毒就是这样，酒精比较刺激，会有些痛，但是能尽可能的避免感染，这样你的腿就算是保住了。”
在擦拭完酒精后，
女人接着娴熟地草药和药水混合在一起，经过加热后直接一边敷到伤患处，
看着士兵疼的龇牙咧嘴，
她安慰道
“没事的，这个药水对于外伤的不错，配合草药和酒精很快就能愈合，保证你过几天就能活蹦乱跳。”
“这个草药有麻醉的效果，一会就不那么疼了。”
...
在女人上药五分钟后，
士兵疼得惨白的脸总算恢复了一些血色，他感觉到伤患处麻酥酥的，似乎血肉正在重新长出来，
女人熟练地给士兵的大腿缠上绷带，又小心翼翼地清理其他的伤口。
直到所有的外伤都清理完毕，涂上药水，
她开始一边收拾剩余的东西，一边小心翼翼的试探道：
“你们是打仗了吧。”
士兵点点头，语气有些沮丧：“嗯，运气不好，我们是第一批遭遇那些怪物的。”
“你是哪个小队的？队长是谁？”
士兵从自己的脖颈处扯出项链，项链挂着一个铁牌，铁牌上是他的身份信息，说道：‘我叫吉尔，来自第五小队。”
女人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她有些紧张地抿了抿嘴唇：
“你们的队长是不是麦克？”
“嗯！”士兵继续说道：“你认识我们队长？他可厉害了，一个人就能干死一只黑色的狮子。”
女人有些慌乱：
“不认识，就是看着你们挺惨的，可能是因为你们的队长不太靠谱？”
士兵摇摇头，语气有些恼怒：“不，医护小姐，他是英雄，我们是最早回来的那一批，队长让我们跑，他殿后一个人给我们争取时间，不过，我们就跑了百来米，就遇到了其他救援的小队。队长他现在应该跟着大部队。”
女人的眼眶霎时间有些红了，她连忙低下头，嘟囔道：“嗯，那....你好好休息，吉尔，我要去下一个，明天我再来帮你换药。”
...
就在女人低着头转身离开的时候，却一下子撞到了一个男人的身上，
“嘿，队长！”吉尔喊道：“你回来了。”
“洛琪！”男人低着头看向撞倒自己的女人。
两个男人的声音同时响起，
洛琪看向自己撞着的那个人，
他的铠甲上有不少开裂，开裂处几乎都是深深的伤口，有的伤口处已经冻成了血痂，
抬起头，男人的脸上糊着黑色的液体，以及泥土，脸上写满了疲倦，
“洛琪！”
麦克摊开手，却不知道说些什么，
四目相对，洛琪的身体颤抖着，发红的眼眶流下了几滴泪水，她抽了抽鼻子，强忍着流泪，说道：“长官，你伤势很重，我给你治疗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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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经深了。
麦克躺在简陋的床上辗转反侧，每当闭上眼睛，那些倒下的战友哀嚎，那些怪物可怖的样子，洛琪的眼泪还历历在目，
左边的波刚却早就已经鼾声四起，
他们的身上还穿着铠甲，武器就在枕边，只要一个翻身就能拿起随时作战。
“没心没肺，真的是连死都不怕的野蛮人。”
麦克学着波刚的样子闭上了眼睛，进入了梦乡...
不知过了多久，
门外传来的呐喊声
“敌袭，敌袭，全员备战，全员备战！”
接着，
一阵阵高昂的号角声响起，
麦克腾地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看着外面的火光和人影摇曳，
“这是梦？还是真的？”
他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好痛！
敌袭来了！
他赶忙一脚将连号角声都叫不醒的波刚踹醒，拿起床边的长剑，对着波刚的耳朵大喊道：“敌袭，快起来！”
他顾不得身上的伤口，领着队伍里剩余的还有战斗力的十几人赶往城镇入口的空地处，
这将是抵抗兽潮的个战场。
剩余的十一个队伍早就已经整装完毕，蓄势待发
其余作战的队伍中，甚至混有穿戴着各个形制盔甲的佣兵，
大家都很清楚，这是一场为了能够活下去的战斗，没有逃跑的选项。
大雪纷纷飘落，
火光只能照亮十余米的距离，更远的地方暗得伸手不见五指，能见度很低。
虽然没有看清楚来袭的兽潮有多少怪物，
但是分明已经感受到地面在微微震颤，一股腥臭味传来。
“放箭！放箭！”
只听军团长罗兰一声令下，上百只火箭冲天而起，短暂地照亮夜空，然后犹如火雨一般落下。
借着微弱的火光，士兵们总算隐隐约约能够看清怪物的样子。
他们并非完全是野兽的样子，而是紫褐色的皮肤，隐约带有人的轮廓，
长着一个像八爪鱼似的有众多触须的脑袋，脑袋的中央有一个黑色的核状物，两个眼睛泛着渗人的绿光，
他们身体像是覆着鳞片的胶状物，长着巨型的脚爪，纤细消瘦得能够看到的骨架.......身上还淌落着黑色的粘液，
密密麻麻一大群，在整个白色平原上完全掩盖掉了薄薄的积雪，如同淹没了整个平原的黑色潮水一样，向着防线的方向涌来。
“公爵大人在上，这些怪物是什么该死的东西？”
“太阳神树啊，祈求你将这些怪物带回地狱吧。”
“该死的，这些怪物是克拉辛人，他们生活在山脉的另一侧，别小看它们，他们的敏捷和力量异于常人，尤其是不要直视他们的眼睛，他们会把你的灵魂拉入深渊。”
一旁有经验的佣兵介绍道。
“所有人镇静下来，先让他们尝尝我们的厉害。”
罗兰向身边的传令官说道：
“传令，佣兵法师和弩炮优先攻击，进入射程后全力射击。其他士兵保持继续射击。”
军官大声地将罗兰的命令传达下去，士兵们一边紧张的盯着不断迫近的克拉辛人，一边准备器械和武器。
因为天黑，看不清目标，火箭没有造成更多的杀伤，只能稍稍延缓他们奔跑。
罗盘兰了口气，低声骂道说道：
“见鬼，我讨厌这些看起来恶心的章鱼怪物。”
当迅速奔跑着的克拉辛人进入弩炮的射程后，
负责弩炮的军官们大声指挥道：“瞄准，点火，放箭。”
那五台弩炮缓慢的瞄准黑压压的潮水，
控制弩炮的士兵扳动机括，
五边形的控制轮和构件相撞，发出吭吭的声响，带着前端燃烧着火焰的弩箭用缓慢的射速一只只飞出。
冲在最前面的克拉辛人立刻被笼罩在火焰里之中。
他们痛苦的哀嚎，歪歪斜斜的倒下。
可是前赴后继者将这些受伤的克拉辛人踩在脚下，
然后继续朝着防线的方向冲击而来。
“该死，这些怪物难道没有痛觉的么？”
罗兰继续大声喊道：“弩炮继续，不要省了！”
在射光了所有弩箭后，两名弩炮手只能互相配合，
一个拼命搅动弩炮后的绞盘，另一个将弩箭一支支的放进箭槽内，
趁着这一段短暂的时间，克拉辛人又推进了一大段距离。
士兵们已经能看到他们下巴上挥舞的恶心触须....
上好绞盘的弩炮再次发射，弩箭飞进怪物群之中升腾起一阵火光，将这些怪物绞成碎片，烧成灰烬。
可是，后上怪物毫无感情地踩过前面的尸体和碎片，继续向前推进。
这顷刻间血肉成河的景象，对方那可怖的样貌，以及止不住的疯狂，都使得战场上的士兵心里更加沉重。
黑色的血、白色的雪搅在了一起，再被那一双双沉重的脚爪踩过，立时变成了虚软乌黑的烂泥。
旋即，又被寒冷的空气一冻，变成异常坚实的硬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