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晴天霹雳
“八哥怎能如此无礼!”胤祥厉声道。
“八爷万福。”年心言悦耳的语调从马车里传来,“妾随王爷游历江南,带回来上等的龙井酥,现在赠与八爷,望八爷笑纳。”
一弦从马车里递出一盒龙井酥,胤禩接过,施礼道:“还是新四嫂善解人意,刚才是弟唐突了。素闻新四嫂相貌出众,德才兼备,只嫁给四哥做侧福晋,当真让人惋惜。”
“你……”胤祥气急败坏地指着胤禩,胤禛却让他算了,胤祥只好作罢。
“王爷博学多才又是天家血脉,妾能嫁给王爷,是妾毕生大幸。”年心言媚眼如丝地看向胤禛,“到底是妾高攀了王爷。”
胤禩被怼的哑口无言,只好提着龙井酥悻悻离去。
马车继续前行,胤祥拍了拍膝盖,怒道:“原来八哥一直派人监视我们,还耀武扬威,对四哥四嫂出言不逊。”
“他不是一向如此吗?”胤禛却一脸淡然,似乎对这一切,安之若素,“跟他一般见识作甚?废太子时,他做太子的呼声最高,如今不仅太子复立,他无缘储位,还让皇阿玛对他心存芥蒂。他心中肯定恼怒,你我谏言太子复立,他自然要找我们的茬。”
“原来爷的处境这般艰难。”年心言握住胤禛的手,心疼地望着他。
“心言,其实一开始,我并没有争储的打算,直到那日……”
胤禛想起了十几年前的往事。
那年胤禛和璟蓉刚成婚,进宫给皇阿玛请安,离开养心殿,前往永和宫的途中遇到了太子胤礽。
胤礽抱着一只名贵的波斯猫志得意满地走出永和宫,这只猫是生下胤祯的时候,皇阿玛所赏,额娘一向珍视。
胤禛也喜欢这只猫,但额娘却连抱都不让他抱,怎的就送给了胤礽。
“弟见过太子。”胤禛躬身向胤礽行礼,视线却居留在猫身上。
“这猫好看不?”胤礽抱着猫晃了几下,似乎在炫耀,“我想要它不是一日两日了,一直不好意思跟德娘娘开口,没想到,一开口就送给了我。”
“太子,我还要给额娘请安呢,就不耽误太子正事了。”胤禛说罢便跑进了永和宫。
他走到主殿,刚准备进去,却不曾想听到德妃与宫女思琪的对话。
“娘娘怎么把猫送给太子了?”思琪抱怨道,“如果十四阿哥知道,又该哭闹了。”
“哭就让他哭,本宫苦心筹谋,不都是为了他?”德妃语气有些急躁,“皇上最烦的就是太子玩物丧志了,一只猫就能让皇上多厌弃太子一分,那十四不就多一分机会做太子?”
太子这两个字,如一道闷雷,砸在胤禛头上,他没想到一向低调的额娘,竟然有这么大的野心。
“娘娘,恕奴婢多嘴,十四阿哥现在还年幼,娘娘不如扶持四阿哥,奴婢看,四阿哥足够机敏聪慧。”思琪试探地问。
岂料德妃瞬间冷下脸来:“胤禛打小养在孝懿皇后身边,跟本宫母子情分已然断绝,本宫为何要扶持他?再说十四虽然年幼,但皇上春秋鼎盛,足矣等到十四历练有成的时候。”
“是,娘娘,奴婢多嘴。”思琪拍了拍自己的嘴。
站在殿外的胤禛犹如被扔去了西北苦寒之地,他没想到母亲竟然说出那种话。虽然他从出生就养在孝懿皇后身边,但孝懿皇后告诉他德妃才是他的亲额娘,长大一定要孝顺德妃。
当真是人心隔肚皮,原来亲额娘没把他当亲儿子,他就没进去主殿,败兴而归,那天德妃也不知道他来过永和宫。
胤禛收回思绪,眼泛泪花:“从那天开始,我下定决心,额娘说我得不到的,我就一定要得到。”
“我相信爷一定会得偿所愿的。”年心言坚定地说。
“这段往事,四哥从未说过。”胤祥一脸愁苦,自己没有生母,四哥有生母相当于没有,他们二人果真是同病相怜。
“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说什么啊!”胤禛苦笑道,“后来如额娘的愿,太子把猫带到上书房,被师父告了一状,皇阿玛大怒,训诫了太子,把猫也赐死了。”
“太子这么轻易就落入圈套,难堪大任,只怕太子位……”胤祥无奈地摇摇头。
无尘先送胤祥回府,胤祥下马车前,胤禛叮嘱道:“兆佳氏是你的嫡妻,是你的世子弘暾的生母,你必须要留有余地。”
“四哥,知道了,我有分寸。”胤祥说完,跳下马车,奔入府内。
他们的马车停到了雍亲王府门口,由于没有说确定的回府时间,所以没有人在府门口迎接他们。
胤禛扶着年心言下了马车,对她说:“你先回橙玥阁歇息一会儿,休息好了再去同璟蓉说一声。”
“是的王爷。”年心言略施一礼。
“怎的刚回来就见外了?”胤禛蹙眉道,“心言,我不希望你和她们一样,先把我当王爷。”
“好。”年心言抱了抱胤禛,“人后我把王爷当夫君,人前我还以礼相待。”
胤禛俯下身子,吻了吻年心言的额头,一旁的无尘惊呆了,这还是那个冷冰冰的雍亲王吗?
“一柱,你看,我跟小姐给你买了你最爱的龙井酥。”一弦提着龙井酥跑入橙玥阁。
年心言春风得意地紧随其后,却迟迟没有听见一柱的回应,这才意识到不对劲。
橙玥阁静的可怕!
怎么回事?
“一柱,玥篱?”年心言唤道。
片刻之后,玥篱颤颤巍巍地从内殿走了出来,年心言看她走路不利索,便问:“玥篱,你怎么了?生病了吗?”
“一柱呢?”一弦没有看见妹妹,问道。
“侧福晋!”玥篱重重地跪在年心言面前,继而泪如雨下,“一柱妹妹,她,不在了!”
“她不在王府,是回年府了吧!”年心言从玥篱的话语中听出了噩耗,但她不愿相信,自欺欺人地坐在椅子上,“没事,一会儿我派人叫她回来。”
“侧福晋,一柱对福晋大不敬,被福晋赐死了!”玥篱重申一遍,不敢抬头。
一弦手里的的龙井酥应声落地,她发疯似的从地上拽起玥篱:“为什么,我妹妹不可能对福晋大不敬,这究竟是为什么?”
玥篱把来龙去脉娓娓道来,年心言紧紧咬着嘴唇,眼里似要喷火,一弦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一弦!”年心言忽然站起身,抹了把泪水,“跟我去揽玥阁,为一柱讨回公道。”
不等她们走出橙玥阁,璟蓉和胤禛已经来了,璟蓉一身素衣,披散着头发,谦卑地向年心言施了一礼。
“福晋大礼,我岂敢受?”年心言直挺挺地跪在二人面前,“请福晋把一柱完好无损地还给我,否则,我绝不善罢甘休。”
“年妹妹,人死岂能复生?”璟蓉为难地看着胤禛,似是在向他求情,“是我错了,本想教训一柱,奈何下手太重,把她打死了。”
“敢问福晋,一柱不过为妾申辩几句,怎的就大不敬了。”年心言语气异常冰凉,“难道她要看着她的主子被诬陷,一言不发?还有福晋,妾刚刚嫁入王府,有什么理由害王爷的三个孩子?”
“心言,你起来,本王相信你。”胤禛本要去拉年心言起身,岂料年心言就是不起来。
“一柱她就跟我妹妹一样亲,就这么被处死了?”年心言双手捶地,要把心中的悲愤宣泄出来。
“那你希望本王怎么做?”胤禛心疼不已,却没办法,一柱确实对璟蓉大不敬,璟蓉如此处置,也无可厚非。
胤禛那随意的态度,瞬间让年心言寒了心,最是无情帝王家,一柱活生生的一条命,在他们眼中就如蝼蚁一般。
“罢了!”年心言失魂落魄地站起身,转过身子,她在心中自嘲,难道还能为了一柱,让王爷惩处自己的发妻?
“妹妹!”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璟蓉竟然给年心言跪了下来,璟蓉这一跪不仅让年心言遭人非议,还让胤禛不好再苛责她,跪的实在精明。
“福晋,王爷都不怪你,我怪得着你?”年心言低语道,“回去吧……”
年心言话音还没落,忽然一口鲜血从嘴里喷出,便失去知觉昏了过去。
胤禛在年心言倒下来之前,将她接在怀里:“心言,心言,你怎么了?”
“小姐,小姐!”一弦惊呼出声,“王爷,快去请兴林医馆的秦大夫,小姐的病一直是他看的。”
秦大夫在内殿诊治,胤禛焦急不安地在门外踱步,璟蓉的心也开始紧张起来。
这么多年,她还从未见王爷如此在意过一个女人。
殿门被一弦打开,胤禛奔入屋内,坐到床榻边,见年心言在昏睡着,便问道:“秦大夫,情况怎么样?”
“年小姐……不,现在应该叫侧福晋了,侧福晋的病是打娘胎里带来的,又加上舟车劳顿,急火攻心,才会呕血,按草民以前开的方子吃,就是了,记住,不能再劳顿再受刺激。”
“那她的病严重吗?”璟蓉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