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名曲广陵散
“有的事，心里知道就行了，不要宣之于口。”年心言一边把棋子收回棋盒，一边说。
“娘娘，尔思动了这心思，她又是蒙古贵族，万一皇上……”一弦担忧地说。
“博尔济吉特氏曾出过四位皇后，若皇上真要纳她为妃，也无可厚非。”年心言淡然道。
“一个郭常在还不行，又来一个。”一弦小声嘟囔道，“奴才真为娘娘不值。”
“一弦。”年心言轻唤一声，拉一弦一起坐下，“花无百日红，恩宠没有旷日持久的，我只希望皇上把我和弘晟记在心中，其他皆不重要。”
“娘娘素来与世无争，奴婢知道。”一弦压低声音说，“中宫无子，难道娘娘不想为八阿哥争一争？”
“不。”年心言摇摇头，“本宫不想将来弘晟跟皇上一样累，皇上一天只睡两个时辰，一年到头休息不了一日，他就真的快乐吗？本宫只希望弘晟平安长大，将来当一个闲散宗室，就很好。”
这番话正巧被门口的胤禛听见了，胤禛今日特意没有让高无虑通报，只为给年心言一个惊喜。
胤禛只好又退远了些，让高无虑重新通报。
“心言，刚才十三弟让朕赐柳颂儿为他侧福晋，朕答应了。”
只这一句话让年心言瞬间泪目，她马上跪在佛像前，双手合十在胸口：“阿姊，你听见了吗？怡亲王给你名分了，皇上追封你为怡亲王侧福晋，阿姊，你安息吧。”
胤禛贴心地扶起年心言，擦去她眼角的泪珠，将她搂在怀里，温柔地说：“心言，你现在也安心了吧。”
“臣妾错了。”年心言喃喃道，“这几年我见十三弟不再提及表姐，又和兆佳氏出双入对，我以为他早忘了我表姐。是我，低估了他们之间的感情。”
“侧福晋的名分，想来你表姐不稀罕，只要胤祥时常念及她，她就能含笑九泉。”
“皇上所言极是。”年心言认可地点点头，“如果十三弟把我表姐忘了，那才是她最大的悲剧。”
“心言！”胤禛突然从身后拦住年心言纤细的腰身，恍然说，“朕能与你相伴数年，已经比十三弟幸运很多，朕要感激上苍。”
“皇上，若臣妾哪天不在了，皇上会忘了臣妾吗？”
“傻瓜，说什么胡话。”胤禛的语气有些急促，“你怎么会不在？心言要一直陪着朕。”
“好，臣妾不说了。”年心言反手摸了摸胤禛的脸颊，像是在安慰他。
自从胤禛把那把梨木古琴赐给郭常在，郭常在便日夜苦练《广陵散》希望能早日获得胤禛欢喜。
永寿宫因此日夜琴声不绝，安贵人实在不堪其扰，冲进郭常在房间，准备掀翻梨木古琴。
“安姐姐三思，这可是御赐之物。”郭常在面不改色地说，“倘若传到皇上耳里，只怕姐姐吃不了兜着走。”
“你在威胁我？”安贵人一手按着琴弦，一手指着她，“你不就会弹首曲子，就以为皇上能对你高看一眼？”
“可是皇上就喜欢嫔妾弹琴，姐姐不服气吗？”郭常在语气嚣张地看着安贵人。
安贵人不仅汗毛怵立，平日里看上去温厚谦卑，对她卑躬屈膝的人，一朝得志，竟然如此放肆。
“好，练，你继续练，你最好把所有名曲都练得驾轻就熟。”安贵人咬牙道，“最好皇上想听什么你就能弹什么，说不定皇上一高兴，赏你个贵人当当。”
“那便借安姐姐吉言了。”郭常在微微点头，然后又醉心于琴曲中不能自拔。
天气渐渐暖和起来，御花园里繁花似锦，生机盎然，一群群蝴蝶在花丛中飞来飞去。
午后，宋若有拿着纱网带着念初来御花园里扑蝶，念初追着蝴蝶跑来跑去，别提有多开心了。
宋若有满头大汗，刚坐下，就看见远处荣宪公主迎面走来，她又马上起身。
“给懋嫔娘娘请安，娘娘吉祥。”荣宪附身道。
“皇姐免礼。”懋嫔拉着荣宪一起坐下，把念初唤了过来，对她说，“念初，这是荣宪姑母，快给姑母施礼。”
“念初见过姑母！”念初附身道。
“这孩子是？”荣宪问。
“这是怡亲王的幼女，现在由我抚养。”宋若有解释道。
“是十三弟家的幺女啊。”荣宪惊喜地摸了摸念初的脑袋，“孩子，姑母上次见你的时候，你还不会走路，如今已经这么大了，当真是岁月如梭，若有，你说我们能不老吗？”
宋若有让玥雯带念初下去继续玩，自己想跟皇姐说几句体己话。
“荣太妃最近好吗？”
荣宪长叹一口气：“额娘在王府也算衣食无忧，可自从三弟被皇上贬去遵化，额娘日夜忧心，身体愈发不好。”
“我人微言轻，也帮不上忙。”宋若有愧疚地说，“皇姐劝劝荣太妃，就说遵化虽然远些，但王爷在那，也安全。”
“对啊，三弟比起十四弟，已经好很多了。”
“皇姐今日进宫，是来给皇上请安吗？”
“是啊！”荣宪无奈地笑笑，“我一个公主，夫家的荣辱全在皇上一念之间，有些事，不得不做。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一见到皇上就害怕，虽然皇上对我一如往昔。”
“因为皇上，成了皇上。”宋若有喃喃道，“但皇姐放心，皇上重情重义，一定不会苛待皇姐。”
“若有，贵妃最近怎么样？”
“贵妃娘娘挺好的啊。”宋若有欣慰地望着念初，“多亏了贵妃娘娘，要不然我也不能抚养念初。有了念初，我的日子才有滋味。”
“听说贵妃五月二十过生辰？”荣宪问。
“对啊，皇上给贵妃设宴，皇姐一定得来啊。”宋若有强调道。
“那你知道贵妃喜欢什么吗？”
“我只知道贵妃不喜金银首饰。”宋若有思索了片刻，“贵妃喜欢下棋，喜欢古琴曲，应该喜欢棋谱琴谱。”
“贵妃真是多才多艺啊。”荣宪感慨道，若有所思地望向念初。
曾几何时荣宪也像念初这样，在皇阿玛和额娘的庇护下，度过了无忧无虑的童年。
五月二十日，年心言生辰，胤禛破例在乾清宫举办家宴为心言庆生。
除了后妃，胤禛只邀请了三位宾客，怡亲王胤祥及其嫡福晋兆佳氏，还有荣宪公主。
年心言今日穿了一件明黄色贵妃常服，戴上一顶点翠旗头，红玛瑙耳环，显得贵气十足。
璟蓉为了不落下风，穿着朝服朝冠盛装出席。
李成念率领众嫔妃站起身，端着酒杯，对年心言道：“贵妃娘娘，嫔妾率众人恭贺娘娘芳诞。”
“多谢诸位姐妹。”年心言客气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贵妃娘娘。”胤祥也站起身，从兆佳氏手里拿过一个制作精美的木匣，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尊玉佛，“臣弟也不知道该送娘娘些什么，知道娘娘信佛，便送给娘娘这汉白玉佛，希望娘娘身体康健，多福多寿。”
胤祥把玉佛递给高无虑，让高无虑呈上去，年心言摸了摸玉佛：“多谢怡亲王，本宫很喜欢。”
“贵妃娘娘。”荣宪也紧随其后站了起来，也送上一个硕大的木盒，“听闻娘娘喜爱下棋，我就去搜罗了一些棋谱，希望博娘娘一笑。”
“皇姐真是有心。”胤禛出言道，“心言素日就爱下棋，收集棋谱。”
“皇上说得对。”年心言朝胤禛微微一笑，又看向荣宪，“皇姐这份礼物，本宫喜欢。”
各宫妃嫔陆陆续续都给年心言送上生辰礼物，年心言客气地连连答谢。
“心言，朕也有一份大礼送给你，朕想你一定喜欢。”胤禛志得意满地看向年心言。
“皇上送给贵妃娘娘的一定是别出心裁的贵重之物。”宋若有附和道。
“心言，朕已经找到会弹《广陵散》之人。”胤禛指了指郭常在，“郭常在，去，演奏一首，给贵妃贺寿。”
郭常在听到这句话五雷轰顶，她以为是胤禛喜欢才让她练习，却没想到胤禛让她给贵妃演奏。
她颤颤巍巍地站起身，附身道：“臣妾这就去更衣。”
“等一下。”年心言站起身道，面朝着胤禛，微微一笑，“皇上，既然郭常在会演奏《广陵散》，也不急在一时，改日让她去翊坤宫，臣妾自当讨教一二，皇上觉得可好？”
“好，今日你生辰，你说什么便是什么。”胤禛道。
“多谢贵妃娘娘。”郭常在充满感激地望着年心言。她十分后怕，万一真让她当场演奏，那跟歌姬有什么区别，她到底是皇上嫔妃，到时候颜面何存。
宴会结束后，郭常在心如死灰地走出乾清宫，迈门槛的时候还险些被绊倒，幸亏侍女从后面扶住了她。
“呦呦呦。”安贵人走到她身边，不屑地瞟了她一眼，“别以为会弹个什么散就能让皇上另眼相待，没想到吧，皇上是让你弹给贵妃娘娘听的。”
听到安贵人轻薄的话语，气的郭常在紧咬着嘴唇，却只能沉默不语。
“好好休息吧，说不定马上就得去贵妃娘娘处吹拉弹唱。”安贵人大笑着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