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皇后的病
雍正元年，除夕，胤禛第一次在乾清宫举办家宴，胤禛穿着朝冠坐在主位，年心言坐在胤禛左边。
年心言一袭淡黄色吉服，头戴着很少戴的点翠钿子头，耳朵上戴着一副玛瑙耳环，端庄中显得俏皮。
其他妃嫔和皇子都穿着吉服，分坐在宴会厅两侧。
胤禛站起身，端起酒杯，众人随之，胤禛先望了一眼年心言，又看向众人，高举酒杯说：“今日是朕登基后，第一次举办家宴。这一年里，朕忙于公务，有些忽略你们，但你们要知道，朕心里记挂着你们，记挂着孩子们，朕先干为敬。”
胤禛一饮而尽，众人异口同声地说：“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也紧跟着一饮而尽。
“念初，住在宋娘娘宫里，可习惯？”胤禛问念初道。
全场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念初身上，今日念初穿了一件正红色的长衫，头上戴着宋若有精心挑选的发誓，显得念初贵气逼人。
“回黄伯伯，念初住的很习惯，宋娘娘对念初很好。”念初恭恭敬敬地回道，“就是念初很思念阿玛和额娘。”
“念初是个孝顺的好孩子。”胤禛感慨不已，又想起了大病初愈的胤祥，心中戚戚。
“皇上，臣妾敬您一杯。”年心言端起酒杯，看向胤禛。
胤禛正准备回应，高无忧急匆匆地来报，皇后驾到。
胤禛一下子没了兴致，面露不悦之色，顷刻间，璟蓉以迈入殿内，向他行礼道：“臣妾拜见皇上，愿皇上万福金安。”
璟蓉今日穿着盛装，精神看着也属上佳，
“皇后不是病的起不来身吗？”胤禛瞥了一眼璟蓉，冷哼道，“才几日，就好了？”
“回皇上，今日是皇上登基之后，第一次除夕家宴，臣妾是皇后，不出席于理不合，即便臣妾病的再重，也得出席。”说罢，璟蓉便一步步走了上来。
年心言让出她的位置，让璟蓉坐下，自己又去坐到胤禛的右边，胤禛却只能满眼心疼地望着她。
“贵妃，甚少见你打扮的如此明艳。”璟蓉上下打量着年心言，“这几日本宫病着，除夕夜宴的事儿，多亏你搭理了。”
“回皇后娘娘，齐妃和懋嫔也出力不少。”年心言恭恭敬敬站起身回道。
“那本宫，就赏赐你们三个人一人一串玛瑙串。”璟蓉吩咐宫女拿出三个锦盒，依次分发给年心言，李成念，和宋若有三人。
“多谢皇后娘娘赏赐。”三人异口同声地说。
“贵妃，本宫也没什么好玩意儿，希望贵妃不要嫌弃。”璟蓉再次看向年心言。
“皇后娘娘赏赐，嫔妾喜不自胜，怎会嫌弃。”年心言取出玛瑙串，戴在了脖子上。
李成念和宋若有不可思议地对视一眼，这个玛瑙串库房里多得是，赏赐宫女还行，皇后居然赐给了她们三人，到底是何居心？
“弘晟，到皇阿玛身边。”胤禛朝弘晟招了招手，弘晟乐呵地就跑到胤禛身边，胤禛顺势抱起他坐到了自己的腿上。
“皇上，这不合规矩！”年心言惊愕地站起身。
“今日是家宴，就不论规矩了。”胤禛宠溺地摸了摸弘晟的小脸，对年心言道，“心言，今日没有皇上，没有妃嫔，只有寻常一家人聚在一起守岁。”
听到胤禛这句话，李成念给弘时使了个眼色，弘时会意，端起酒杯道：“皇阿玛，新的一年，儿臣会加倍努力，不负皇阿玛对儿臣的期望。”
“好啊！”胤禛一饮而尽，叮嘱道，“弘时，朕不求你建功立业，只求你为你几个弟弟做出表率，你可能做到？”
“儿臣一定能。”弘时笃定地说。
“弘历和弘昼。”胤禛又说，“朕对你们没有什么期许，只愿新的一年，你们别让朕操心。”
“皇阿玛，那我呢？”弘晟奶声奶气地说，“无论皇阿玛要求弘晟什么，弘晟都能做到。”
此言一出，众人哄堂大笑，都很好奇，这么点小人，竟然会说出这番话。
“弘晟，深得朕心。”胤禛满脸笑意，对弘晟柔声道，“晟儿，阿玛只希望你来年平安顺遂，健健康康地成长。”
“谢谢皇阿玛。”弘晟说完又扑到胤禛怀里，年心言把他抱了起来。
一个时辰后，宴会毕，各宫嫔妃披上斗篷各自回各自宫里。殿里只剩下胤禛璟蓉年心言三人。
“皇上，皇后娘娘，夜已深，臣妾就先告退了。”年心言附身道。
“天气令，赶紧回去，别冻着。”胤禛拍了拍年心言的肩膀，叮嘱道。
“臣妾知道了。”年心言说。
年心言走后，胤禛返回了殿内，坐在龙椅上，居高临下地瞪着璟蓉，怒道：“皇后前几日装病，所为何事？就是为了玥萱？”
“既然皇上知道，为何不治臣妾欺君之罪，好废了臣妾，让您最心爱的年心言入住中宫？”
此言一出，高无忧惶恐地跪了下来，劝道：“皇后娘娘，今日除夕之夜，奴才求娘娘不要再说了。”
“臣妾知道，皇上早想废了臣妾。”璟蓉的泪水夺眶而出，委屈地仰着头。
“朕从未想过废了你，让心言当皇后。”胤禛严肃地说，“心言也不在意皇后之位？”
“是皇上不想废了臣妾？”璟蓉冷笑一声，“是皇上怕朝臣非议，皇上跟光武帝一样贬妻为妾吧？”
“放肆！”胤禛一怒之下，掀翻了面前的案子，“皇后，今夜是合家欢聚的除夕之夜，你就非要扫朕的兴致？”
“皇上，臣妾既然能同您说出这种话，这个皇后，臣妾也不愿意当了。”璟蓉摘下凤冠，跪了下来，“求皇上废了臣妾，给臣妾一个心安。”
胤禛越来越猜不透璟蓉究竟在想什么，她不是最在意的就是这个后位？
如今闹着一出，意欲何为？
胤禛拿起沉甸甸的凤冠，重新给她戴上，冷冷地说：“朕不是汉光武帝，永远不会贬妻为妾，这个皇后，你不想当也得给朕受着，这是你作为朕的发妻不可推卸的责任。”
“皇上，您对臣妾不满，是不是因为当初您病重，臣妾袖手旁观？”
十多年来，璟蓉终于问出了口。
“可臣妾早就知道错了，这些年来，臣妾想弥补，可是您不愿意给臣妾弥补的机会。”
璟蓉泪眼婆娑，言辞切切，但胤禛仍然不为所动，他坐回龙椅，转动着手上的扳指。
“皇后还记得，朕遇刺那件事吗？”胤禛问道。
璟蓉一听感到五雷轰顶，胤禛遇刺不就是上天给机会让璟蓉弥补，可是她又选择错了。
“当年朕危在旦夕，皇后在哪儿？”胤禛质问道，“为朕奔波寻找解药的，是心言！”
“是臣妾鬼迷了心窍，只想着自己，没有贵妃那么大义凛然。”璟蓉欲哭无泪，事已至此，她还能为自己辩驳什么？
“皇后，过去的就过去吧，朕不会跟你计较，你也别再耿耿于怀了。”胤禛喃喃说，“你这么多年为朕做的事，朕都看在眼里，你是先帝为朕挑选的嫡妻，朕与你夫妻三十年，这份情，朕很感念。”
“臣妾知道了。”璟蓉郑重其事地向胤禛行了大礼。
“天色不早啦，你回宫吧。”胤禛拂手道。
翊坤宫里灯火通明，年心言每年除夕都会守夜，直到子时，希望父亲可以长命百岁。
许是吸了些凉气，年心言有些咳嗽，一弦给她端来一杯热水，劝道：“娘娘早些安置吧，明天一早还要去给皇上皇后拜年问安。”
“我嫁给皇上，不能再父亲身前尽孝，时常感觉很愧疚，除夕守岁，是我唯一能为他老人家做的。”年心言微微一笑。
“娘娘放心，老爷老当益壮，定能长命百岁。”一弦扶着她坐在软塌上，给她盖了一条毯子。
高无虑兴奋地闯入殿内，喜道：“主子，您快看，谁来了。”
高无虑话音还没落，胤禛便走了进来，年心言起身相迎，惊喜道：“皇上，您怎么来了？”
“今夜，我要和心言一同守岁。”胤禛脱下外衣，拉起年心言，二人一起坐下。
一弦为他们拿了些茶点，干果，便和高无忧两兄弟一起退了下去。
“皇上您……”
“叫我胤禛。”胤禛强调道，“现在，就你我二人，没有皇上和贵妃。”
“好。”年心言微微颔首，给胤禛倒了一杯白水，“夜已深，不宜饮茶，胤禛还是喝杯水吧。”
“好，都听心言的。”胤禛抿了一口水，瞧了一眼西洋钟，“左右离子时还有半个多时辰，要不然我们对弈一局，咱们好久都没下棋了。”
“我也正有此意。”
二人对弈正酣，年心言步步紧逼，胤禛摇摇头说：“我又要输了，心言的棋艺又精进了。”
“胤禛，你慢慢想，我在旁边陪着你。”年心言又给他换了一盏明亮的蜡烛，此时此刻，新年的钟声敲响。
雍正二年，就此来临。
胤禛和年心言走到窗边，互相依偎着彼此，胤禛说道：“以后的每一年除夕，我都要陪着你，心言，好不好。”
“好！”年心言脱口道，她搂着胤禛，永远都不想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