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土地上长出来的花朵
16岁那年，我看了电视剧《兰花花》，不仅被其剧情所打动，更为其插曲《兰花花》所感染。
青线线的那个蓝线线，
蓝个莹莹的彩，
生个女儿兰花花，
实实的爱死人……
这首淳朴、激扬的原汁原味的陕北民歌，唱出了黄土地上青年男女真挚的爱情，那独特的韵味至今难忘。
这是我第一次真正被民歌所感动，听着听着，不知不觉地流下了眼泪。听别人说，陕北民歌能把人的眼泪唱出来，看来真是如此，催人泪下的力量就是民歌所迸发的生命力。民歌植根于土地，与真山真水相连，它就像土地上长出的花朵，芬芳美丽，馨香久远。
从此，我深深地爱上了民歌。从陕北民歌《三十里铺》《绣荷包》《走西口》《圪梁梁》，四川民歌《康定情歌》，到青海的“花儿”，等等，从具有民族风情的歌曲里，我体会到了民歌后面蕴含的人生真味和情感表达，对不同地域、不同民族音乐的内涵有了更深的理解。
我喜欢民歌中蕴含的浓烈而质朴的情感，像电光石火一样燃情，像金灿灿的向日葵一样浓烈。随着旋律的流转，我甚至能想象一个个动人的故事。故事的主人公随着民歌的唱和，生命的根更加坚固，情感的翅膀更加飞扬，至真至深的爱犹如冲上云霄的火焰，炽烈而长久。
哥哥我站在圪梁梁上
妹妹我站在那个沟
想起我的那个亲亲
想想我的那个亲亲泪满流
给我印象很深的是电视连续剧《平凡的世界》的插曲《羊肚肚手巾三道道蓝》，摄人心魂。当主人公孙少安与田润叶四目相对时，这首歌就响起了：
羊肚肚手巾三道道蓝，
咱们见个面面容易，
哎呀拉话话的难……
这首歌曲唱出了有情人不能成眷属的遗憾与悲情，发自内心的旋律在黄土高坡上空久久回荡，增添了艺术感染力和情感的渗透力。可见，民歌的魅力是巨大的，它能把故事情节升华到一种境界，使人触摸到生活的内核和生命的质感，因而浸润灵魂，回味无穷。
每次听陕北民歌，那特有的音调和浓烈的热度，自己似乎被带到了那辽阔苍茫的黄土高原，体会到了西北风貌的神奇与壮美。既然这么喜欢陕北民歌，那就去看看吧，真正感受那地地道道的西北风情。
我虽去过西安，但没有去过陕北的黄土高坡。本来这两年是要计划去的，但受到疫情的阻挡，一直没有成行。就这样从2020年盼到2021年，然后到了现在的2022年。既然不能亲赴陕北黄土高原，那就在家里欣赏吧，电脑里放着喜爱的民歌也很惬意。写作时，听着悠扬的民歌，不仅没有打断思路，更是有助于思想的灵动飞扬；做家务时，听着民歌，枯燥的家务活顿时有了欢快的色彩。
那么，民歌的魅力从哪里来呢？既然是民歌，肯定来源于劳动人民。有些民歌是需要采集的，不管在哪个年代，有许多致力于民族歌唱的音乐家不辞辛苦，奔赴最偏远的山乡去收集劳动人民传唱的民族歌曲，获得很多有价值的民歌素材。比如，我国民族音乐家王洛宾就常年生活在人民中间，收集民歌，汲取创作灵感。1938年，王洛宾在兰州改编了新疆民歌《达坂城的姑娘》，之后便与西部民歌结下了不解之缘，并将一生都献给了西部民歌的创作和传播事业，获得“西北民歌之父”“西部歌王”之称。后来，他又在青海创作、改编《在那遥远的地方》《半个月亮爬上来》《玛依拉》等民歌。这些民歌来源于生活与人民，生活气息浓厚，优美动听，脍炙人口，艺术魅力经久不衰。
我喜欢的还有云南民歌《小河淌水》，堪称民歌中的经典：
哎！月亮出来亮汪汪，亮汪汪！
想起我的阿哥在深山。
哥像月亮天上走，天上走，
哥啊哥啊哥啊！
山下小河淌水
清悠悠……
据了解，《小河淌水》诞生于云南大学，由尹宜公创作。尹宜公是云南弥渡人，他搜集整理创作的《小河淌水》，源自弥渡这块有着深厚传统文化底蕴的音乐乡土。《小河淌水》诞生以后，便以超然地域环境的人性追求之美，感动了每一个人。弥渡是滇西古地。“一山分四季，十里不同天”的自然条件，形成了弥渡“唱歌水应声，隔山听得见”的人文景光，也养成了弥渡人“唱山歌、对调子”的自娱习俗。《中国音乐通史简编》一书指出：“对收集到的民歌，作音乐方面的润饰、加工而又不失民歌原貌，是又一种重要的民歌工作。”1947年春，尹宜公和他的战友正是做了这样的民歌收集与创作工作，使《小河淌水》成为永远的民歌经典。
我总在想，民歌的生命力怎么这么强大呢？民歌内在的精神又是靠什么支撑着呢？不管是陕北民歌，还有北方、南方等地的民歌，都有地域性和浓厚的家乡味道。
除了陕北民歌《兰花花》、新疆民歌《达坂城的姑娘》、云南民歌《小河淌水》，还有湖北民歌《龙船调》、东北民歌《五更调》、江苏民歌《茉莉花》、河南民歌《编花篮》，等等，都有浓厚的地域风情，都有真挚的情感、悠扬的调子、动听的旋律、简洁的歌词，回肠荡气，感动于心。
所以，不管是北方还是南方，不论是西部还是东部，我国的民歌丰富多彩，甘美醇厚，滋养着人们的精神。天与地，岁月与山河，男人与女人，老者与少年，都化为其中的一串串音符，叩击着人们的灵魂。
民歌是土地上生长的花朵。它们之所以有那么强大的生命力，是因为它们是灵魂飞出来的歌，与青山绿水相依，与石头树木相伴，与青鸟喜鹊相和，与世世代代人民的情感相依。因此，民歌的魅力是永恒的，它永远植根于人民中间，带着泥土的芬芳，永远绽放光华。
2022年1月2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