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朝会风波(下)
慈恩宫中相对清净,益白每日按时来给静和换药问诊,感叹的说道:“二公子年少之时入宫,大病一场,便是老臣照顾的,十几年已经过去了。还是第一次见二公子如此担心啊。”
“益白先生,静和的伤劳烦您了,她何时能醒过来啊?已经七日了。”
益白摸摸胡子,说道:“不好说,但二夫人的脉搏已经有力了很多,对了,二夫人香囊中的药草是不是我那侄子的杰作?”
顾玉章点点头,“是我请益小谷主配置的。”
益白自豪的点点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益冉这小子担得起谷主的重任。”说完便离去了。
顾玉章握着静和的手,泪水情不自禁的滴落下来,“对不起,静和,还是没有护好你,醒过来吧,求你了,醒醒,看看我行吗?”顾玉章泣不成声,即便是被黄泉苦折磨到最痛苦的时候,亦或是当年在海沙赌场的地狱中,都没有这样无助,“你不是说喜欢看着我吗?快些醒过来好吗?”泪眼朦胧的顾玉章没有察觉到,静和的眼角也流淌着眼泪。
圣后与大皇子的丧事草草了事后,宫中以及朝堂都无人敢提及此事,仿佛从未发生过一般,只是圣主似乎一时间老去了十岁,大病了一场,太医院的医师忙的脚打后脑勺,总算是有了起色,一早顾颐山陪着圣主站在宫墙的一处,遥望着市井的炊烟袅袅,“颐山,你还记得吗?年少时,你和锦成陪着我跑出宫,大街小巷的转悠,尤其是凑到茶楼去听说书的讲话本,编的是五花八门。有一次,锦成还因为说书的编我的坏话,跟那人打了起来。”
顾颐山回答道:“是啊,几十年过去了。那时候我们还是孩子,如今,我都做爷爷了,小豆儿都3岁了。”
圣主叹息一声,“岁月不等人啊,静和醒了吗?”
顾颐山摇摇头,“已经半月过去了,益白院长每日前去,都说好些了,就是一直昏迷着,勉之和锦成放心不下,一直在慈恩宫中。”
“哎!但愿那丫头早些醒醒吧,我这罪过也能少一些,你和锦成陪伴我几十年,他最疼这个丫头,是放在心尖上的,看着严厉,实际上宠的这丫头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勉之更是处处哄着,心里只有这丫头啊,当年勉之进宫的时候还小,不爱说话,后来发生太多事,勉之性子就更冷了,直到明安城,他与静和在一起的时候,我才觉得勉之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我们也曾少年过,这份心痛与牵挂感同身受,我便越发心里愧疚了。”
圣主的话触动着顾颐山,眼中有些泪光,“多谢圣主的体谅。”
圣主的目光依旧看着远方,“颐山,黄泉苦的事,是圣后对不起勉之,大皇子之死,也是圣后恶有恶报,与勉之无关,你不必放在心上了。”
顾颐山单膝跪地:“陛下,黄泉苦折磨勉之多年,每次发作勉之都徘徊在生死边缘,臣心中惶恐,可即便如此,臣念着陛下的恩情,念着夫人的情谊,勉之亦是如此,此次之事,臣知晓也同意,陛下降罪,臣愿承担全部罪责。”
圣主扶起顾颐山:“起来吧,我说了,与你无关,圣后自作孽不可活,勉之受了这么多年苦已经够了,他是个重情义的孩子,若真是想害大皇儿,这些年有太多机会了,而且他身负黄泉苦多年,能活下来,说明只要不催动便不会有生命之危,是圣后执念太深,命啊!自己种下的苦果,怨不得别人,只是那丫头腹中有着勉之的骨肉,不该承受这一切啊。”
慈恩宫的梅花已经竞相开放,微风拂过,花瓣随风飞舞,小关城只有静轩一人,想容也快到日子了,姚锦成便安排静隐早些回小关城,静隐心里怎么也放心不下小妹的,坐在床边,“小妹啊,大哥要回小关城了,以前你在家时候,大哥和二哥出征,你都会出来送我们,就是我们回城关你也陪着母亲,送出门的,这回怎么赖床这么久呢。”静隐的声音有些哽咽,“就算是勉之宠着你,你也不能这样耍赖,不是么?你送了家悦笑面佛作为宝宝的出生礼,那想容那份呢?你醒醒啊,小妹……”
顾玉章心里也是难受,可眼光扫过静和的手,“静隐!你看!”看着静和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顾玉章急的跪在床边深情的呼唤着:“静和……静和……你听得见是不是,静和……静和……”
眼睛像是被黏住一样,静和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勉强睁开,光线刺眼令她更是难受,好一会儿才重新睁开,渐渐清晰的看清心心念念的那张俊俏的脸,已经消瘦了一圈,哭的像个泪人一样,与静隐看着静和醒来,又哭又笑的像个孩子。
静隐忙喊道:“父亲^……姑奶奶……小妹醒了,小妹醒了!”
静和的身体像是僵住了一样,嘴里也觉得很苦,轻声说道:“勉之,我想喝水。”
“且慢”益白闻言第一个跑进来诊脉,面带笑容的说道:“醒了就好啊,二公子,二夫人昏迷已久,不能立刻饮水,你且适量喂一点点,渐渐加量才好,食物也是如此。”
“好!”顾玉章细心的将静和扶起来,静隐拿来杯盏,用小勺子一点一点的喂着静和,“静隐,你慢些!”
“勉之,小妹又不是纸糊的,适量,我有分寸。”静隐一点点的喂着,顾玉章拿着锦帕给静和擦擦嘴边的水。
姚锦成与老太后匆匆赶来,眼中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闺女呀,你这是要了父亲的命啊。”
静和稍稍正正身子,行礼说道:“姑奶奶,金安!”
老太后亲切的走近,静隐让出位置,故作生气的说道:“没出息的,姚家姑娘怎么弄得这么狼狈了!不知道这后院里你还有个姑奶奶吗!”
这可是赤裸裸的撑腰,令静和眼中湿润了,老太后继续说道:“好丫头,醒了就好,那些礼数都是给外人看的,我们姚家不讲究这些。就在姑奶奶这把身子养好了,姑奶奶看你这肚子里还能给勉之生个胖小子。”
静和摸着自己的腹部,询问性的看看顾玉章“孩子,还在,是吗?”
顾玉章微微一笑,“你用命护着他,自然是好着呢,老太后不都说了么,是真的!”
静和心中的担心终于放下了,心满意足,静隐打趣的说道:“父亲,小妹还是最舍不得我的,我这一要走,小妹一着急,醒了不是。”
姚锦成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忍不住笑出声:“臭小子,父亲不如让你早些回去好了。”
静和勉强的说道:“我是怕大哥冤枉我,有口说不清。”
静隐笑笑说道:“大哥何时冤枉你了,你这张嘴,可不吃亏的。”
顾玉章应和着解释道“还不是你非给想容要一尊宝宝笑面佛,静和年前就给了想容了。”
“啊?哈哈哈哈,那是大哥冤枉你了。”静隐朗声笑起来,引得老太后与姚锦成都笑了。
老太后看看顾玉章与静隐,“静隐,你回小关城,去向圣主辞行,勉之你也一同去吧,将这丫头醒来的事,告知圣主,圣主因此事觉得愧对顾姚两家,如今这丫头醒了,他的心病也就好了。”
“是!”顾玉章一起身,姚锦成便凑到静和身边,让女儿靠在自己的怀里,许久才说了一句“丫头啊,哪难受,跟父亲说说,还喝水吗?想吃些东西吗?”
老太后摇摇头“锦成啊,你都是黄土埋半截的人了,还听不明白益白的话,丫头现在不适合多吃东西,要循序渐进。”
“哦,对对,父亲考虑不妥当了。”姚锦成继续说道:“丫头啊,这回醒了,父亲就带你回姚家,不去他们顾家了,让我闺女遭这罪,老顾头接你都不回去!”
静和听着想笑“爹爹啊”
老太后也笑着说“你这人啊,那颐山也不想出事啊,这些日子,颐山日日来,又是担心丫头,又是劝慰你的,勉之更是日夜陪伴着丫头,你这话说的,不讲理些。”
姚锦成哼了一句,老太后又说道“你父亲这个臭脾气啊,丫头啊,你这身子要好好调养些日子,就在姑奶奶这宫中住着。”
“这……姑母,你这……我总不能没事就来你这慈恩宫请安,像什么话!”
老太后耍赖的说:“那随你,反正丫头醒了,我不同意,你也带不走。”
姚锦成无奈的说道:“你这姑奶奶真是霸道,父亲说不过她,不过,她不嫌烦,父亲就日日来看你。”
“你……哈哈哈……”老太后气的笑出了声,姚锦成自然也是明白老太后这一安排,是在告诫宫中再有心怀叵测的人,都掂量掂量分寸。
顾玉章向圣主回话后,匆匆回到慈恩宫,陪在静和身边,一连几日,静和的脸色虽然还是白纸一张,可吃东西已经恢复如常了,身子也有些力气了,顾玉章在桃林中搭了一个秋千摇椅,陪着她坐在桃花林里晒太阳。
静和问道“勉之,这几日,你们都没有提起圣后和大皇子的事,发生了什么。”
顾玉章撸起袖子,那地灵子的叶子痕迹消失了,静和心里高兴,可也猜到了一些事情,顾玉章在耳边低声说了几句,静和捂住嘴巴,忍不住低声说道“自作孽不可活。”
顾玉章嘴角一笑:“夫人,我们暂时回不了燕北了。”
“等我身体好些再走不迟。”
顾玉章摇摇头,“太子主理朝政,整顿吏治之事继续推行,军中同样需要整肃,各州郡都要进行,我和两个父亲要留在月星城配合秦将军,大哥和大嫂这两日要带着小豆儿回谷丰城了。”
“回不回燕北都不重要,你在我身边最重要,可姑奶奶让我在此修养,你总住在这也不是事儿,以后每日白天抽时间来看看我就行。”
顾玉章笑容温暖“你同意就好。老太后的宫中是最安静的,你在这里,我也放心。”
静和眉毛一皱,“就是太过安静了,姑奶奶每日诵经念佛,清汤寡水,着实无趣。”
“哈哈!也就你敢这么说!”
朝中之事瞬息万变,顾玉章与各州郡的郡守日日在兵营之中辅佐太子行事,但凡有空闲都会来慈恩宫中陪伴着静和,月星城的四月已经暖和了,海棠摇曳生姿,徜徉在海棠花间,静和将书案放在庭院内,描摹着海棠花的花瓣与配色。
老太后对静和的纵容不亚于姚锦成,拿着宫中的令牌,随意走动,静和最感兴趣的还是御膳房,因为她觉得慈恩宫的厨子,饭菜太过清单了,之后慈恩宫内小厨房的食材丰富了起来,静和闲来无事,便请厨子做北方菜自己也亲自下厨,时不时的给老太后做些北境的月团,糕点,还做些草原的奶茶与烤肉,慈恩宫的烟火气息越来越重了,庄嬷嬷与院中的宫女按照静和说的单子,准备食材,在院中支好了桌子,架好了炭火,烤起羊腿来。香味飘出了半个皇宫,人人都想看看热闹,悄悄议论着。
圣主下朝后,与顾姚两个郡守说道“静和丫头可是把慈恩宫变了个模样,锦成,你知道么?”
“圣主,这丫头身子好些了,又是个闲不住的,老太后慈爱,便让她忘形了。我下次去一定好好说说她。”
圣主一笑说道“现在就去看看吧。”
两人陪着圣主前往慈恩宫,远远便猜到静和在做什么了,姚锦成叹息着说道“不像话了!”
顾颐山却是说道“这羊腿的味道似乎还是腌制过的,有些新城烤肉的味。”
姚锦成推推他,“说什么呢。”
圣主面带着微笑,也不语,没有让侍卫传召,竟直走了进去,瞬间惊讶了,老太后穿着华服,与静和一同坐在院中吃着,还划上了拳,只是将酒换成了静和自己煮的奶茶。
宫女们见着圣主驾到,连连请安,静和也是匆忙的放下手中的肉,在身上蹭蹭,慌张的请安,“静和参见陛下!”
姚锦成一手捂着额头,低声说道“你这丫头怎么这么不省心!”
圣主哈哈一笑“起来吧,加几个椅子,我陪母后一起吃。”
老太后将盘子推给圣主,“这吃法虽然不雅,可多少年没这么放得开了,让他们把门关上,吃!”
谁能想到中原最尊贵的圣主与老太后,放下身份与地位,轻松自在的与普通人一样吃着肉,喝着酒,畅快的聊着年轻时的故事,老太后命人取来好酒,圣主与两个老兄弟换成了碗喝,就像年轻时一样,划拳喝酒,不醉不归。
酒足饭饱,圣主说道:“母后,我们多少年没这么自在过了,竟是被这丫头一顿烤羊腿,卸去了伪装。”
老太后早已看淡了世事,“是这丫头活的干净自在!”
“丫头啊,姑奶奶几十年都没有你在宫中这段时间高兴过了,可若一直将你留在宫中,勉之快将我这慈恩宫的门槛都磨破了,今日在桃林中给你搭起一个秋千,明日在水塘处给你造一个风车,那海棠林中有给搭起来一处凉亭,我这慈恩宫可禁不住你们俩折腾了,明日勉之来的时候,便将你接回去吧。”
静和笑笑说道“姑奶奶,你该多出去走走,诵经念佛上上香诚意到了就好,日日这样,是不是无趣些。”
“哈哈!你这丫头啊,姑奶奶这个岁数可是走不动了,过几日便回山上静静心,这些日子让你折腾的心都乱了。”
“母后可不是心乱了,开朗了才是,若是舍不得这丫头,随时叫她去山上看你就是。”圣主看得出老太后的喜爱,可帝王之家总要有分寸的,老太后更是经历过腥风血雨的人,凡事适可而止,说道“嫁出去的女儿了,还是陪在勉之身边吧,我可不想后山也被这两个家伙弄得鸡飞狗跳。”
第二日,顾玉章早早便来接静和,老太后却一直没有相送,只让庄嬷嬷送送,并给静和准备了一块自己的金牌,静和心中明白是姑奶奶舍不得自己,眼中含着泪水,拉着顾玉章跪在老太后的房门外,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姑奶奶,愿您身子骨硬朗如松柏,万事顺遂。”
“庄嬷嬷,这是我这些日子为姑奶奶做吃食的菜谱,也教会了橱子,北方的甜点姑奶奶喜欢,但她年纪大了,不可多食,姑奶奶有些咳嗽,益白院长开的药,姑奶奶不爱喝,我便请益白院长将部分药材磨碎,配置口感好的食材,给姑奶奶熬制了梨膏,冲水服用,姑奶奶还是喜欢的,方子与熬制的火候,都在这册子里,有劳庄嬷嬷了。”这短短几句与厚厚的一本册子,庄嬷嬷心中感动,感激的说道“二夫人有心了。”
房中的老太后听得真真切切,抹着眼泪,应声说道“丫头,记着,你是姚家的姑娘,无论遇到何事,都有姑奶奶撑腰!”
静和泣不成声,“姑奶奶,青灯古佛相伴虽好,不如膝下子孙满堂之乐,今日静和辞行,知道姑奶奶的苦心,他日姑奶奶想下山,静和便在您膝下相伴。”
老太后的心早已被这个小孙女融化了,“勉之,带着静和快走吧!”
“是!老太后,静和所言,勉之也愿尊行,老太后为国事操持多年,若有一日愿意,勉之愿与静和陪伴您游览中原,欣赏北境的辽阔,南疆的秀美。”
老太后点点头,静和没有看错人啊,说道“走吧!”
顾玉章与静和看着慈恩宫的大门又一次紧紧的关闭了,“勉之,这一次,姑奶奶是不是就不出来了?”
“老太后有自己的想法,她要权衡之事太多。”顾玉章拉着静和的手向圣主辞行后,回到的顾家宅院,静和肆意的靠在顾玉章在家中准备的摇椅上“还是家里的空气最新鲜。”
“那有没有二哥住的地方啊?”静和闻言,从摇椅上跳起来,“二哥,真的是你!”
静轩打趣的说道“肚子都鼓起来,还这么不稳重。”
静和不管不顾的搂着静轩的脖子“二哥,我都怕再也见不到你了。”
顾玉章咳嗽一声“夫人啊,我还在这里呢,顾忌些,快坐下吧,静轩陪着家悦回来看齐尚书,会在月星城住一段时间的。”
“家悦呢?”
“顾二公子都安排好了!请我们住在顾家,他便不用做上门女婿了。”
静和瞪了一眼顾玉章,“你为什么不早说!”
“静轩昨晚才到的,正好今日给你个惊喜!”
穿过院落,静和远远便看见家悦,高兴的迎上去“二嫂嫂!”
家悦好好抱抱静和,眼中含着心疼的泪水“大哥回来一说,把我们吓坏了。”
“好了,看看小家伙啊!”看着白胖白胖的小宝宝,静和做个鬼脸,小家伙就笑起来。
家悦笑嘻嘻的说道“你二哥娶了个小名,瑞雪。”
“瑞雪兆丰年,好名字!让姑母捏捏你的小脸,真是好玩。等我身体再好些,回去抱抱大哥家的梦清。”
家悦笑起来“梦清可是个懒宝宝,过了日子大嫂肚子都没动静,急的心里都不踏实,大哥倒是坐得住,就说既然没生,索性去吃顿好的,想容爱吃辣的,大哥就带着大嫂去福远楼大吃了一顿,大嫂刚吃饱,肚子便疼了起来,晚上就生了一个白白胖胖的公子哥。”
静和笑起来“合着梦清也是惦记着吃顿好的再出来吗!”
“可不,这小子啊,真是能吃能睡,一个满月下来,胖了5斤多。”静轩解释道。
“静和啊,父亲乐的都跟陛下请假要回去了,可惜陛下没有同意。”顾玉章补充着说道。
静和应和着说着:“勉之,你就别说这事儿了,爹爹去姑奶奶那里叨唠了一上午。”
“二公子,廖家二公子前来拜访!”
姚静轩看看顾玉章“来的真快!”
顾玉章微微一笑说道“洛白,将廖家二公子带来吧,没有外人。”
廖云帆摇着折扇,仍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静轩打趣道“气色好了!”
“别再让我感谢了,放在心里得了。”
顾玉章不客气的说道“可不能放在心里,我夫人花了大价钱换那颗摩尔圣果。心疼啊……”
廖云帆心中还是满足的,开着玩笑说道“那还真要好好感谢感谢静和。”
“等会!云帆,你带什么礼物了吗?”静和问的廖云帆有些迷糊。
“我带什么礼物?”
静和使个眼色,看着小瑞雪可爱的样子,廖云帆才明白过来,“静轩,这是你的千金么?”
“正是!”
静和继续说道“也算是廖家的二叔父,空手而来不太好吧。”
廖云帆朗声笑起来“是我疏忽了。”说着取下手上的玉扳指,“家悦,我只知勉之今日接夫人回来,探望一番,未曾想你与静轩来了月星城,没能给大侄女准备厚礼,是我的不是,这扳指你就勉强收下吧。”
“这……”家悦有些不好意思“这太过贵重了。”又看看静轩,“家悦,收着吧,廖家二公子用的东西可是很讲究的,留着!”
顾玉章紧跟着说道“云帆,你来看我夫人,也不能两手空空啊。”
静和抿嘴一笑,廖云帆说道“你夫人这几句话,我的宝贝玉扳指已经没了,也不用再看了,不如蹭顿饭回去吧。”
顾玉章眉头一皱“真是不客气啊。”
廖云帆从怀中摸出一个信封,“这饭,我可不白吃!”
顾玉章打开后与静轩细细看了一遍,递给静和,问道:“这是葛清的证词?”“嗯,楚言伊交给我的,葛清到死都认为指派命令谋杀我的人是圣后,可吉鸢出现在丁将军府,说明此事绝非圣后谋划。便说明一件事,葛中直夜袭小关城、叛逃克鲁,并不单纯是圣后与大皇子所谋划,三皇子去执行葛家之事,已经在算计之内,才能将葛家人藏在我二叔的军中,瞒天过海,圣后再蠢也不可能暴露葛家人,毕竟葛中直手中还有五万兵马。”
“好一招一箭双雕啊。”静和不禁感慨着。
廖云帆继续说道“若是我大哥搏赢了,鄂川便是他的支撑,若是输了,葛清也会咬出圣后与大皇子,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自始至终,葛家都是陪葬品,大皇子与圣后都被挡枪使了。”
静轩叹息一声“圣后、大皇子已经双双殒命,被装在其中都不自知,这位三皇子真是深藏不漏。”
顾玉章思索着说道“太子整理军政并未有太大的波动,管雪之事,圣主已经将其仗刑三十,关入柴园五年不得出来,管老将军一场大病,圣主没有牵连降罪于他,已经是大恩,可三皇子也是在管老将军身边多年,不知老将军的选择如何啊。”
“静轩,老将军若是暗中扶持三皇子,中州与鄂川、西铭的交界,可都要小心些了。”廖云帆提醒的说道。
“何止”,顾玉章补充道,“躺在燕北与中州之间的蓟北蒋家,此次汇报的军事部署可与实际相差甚远。”
廖云帆猜测着的问道:“蒋郡守藏私兵?”
顾玉章叹口气“蒋虎在舆图中展示的排兵部署看似与往年无差异,甚至说天灾所致,裁兵三成务农,保正百姓生计,可毗邻燕北多年,他有几块田几条河都在我和大哥心里呢,那三成军队不知道是在打什么注意。”
“所以大哥和大嫂才早些回燕北了,是吗?”
“嗯”
静和继续说道“事无不可对人言,藏着掖着没什么好事。”
云喜宫是云妃的寝宫,天朗气清的日子,云妃拿着剪刀,站在院中,漫不经心的裁剪着盆栽,笑意明媚,侍女荷叶上前来,在耳边说道“娘娘,顾二夫人已经走了。”
“哈哈哈,母后又关门了吗?”
荷叶继续说道“老太后,在顾二夫人走后就带着凤梧、益白等人启程回山上去了。”
云妃笑容中伴着妩媚“顾二夫人还真是母后心尖上的,这是在告诉我们动顾二夫人前掂量掂量。”
“儿子参见母妃”
云妃见着三皇子前来请安,笑着迎上去,“皇儿啊,母妃身体好着呢,你呀,如今不清闲了,要好好跟在你太子哥哥身边,分忧才是。”
三皇子浅笑着回复道“母妃哪里的话,给母妃请安是做儿子的本分,而且太子哥哥身边的事,总要一步一步做才好,母妃说呢?”
“是啊,皇儿啊,今日来可是有什么拿不定的注意吗?”
三皇子嘴角上扬“的确是,儿子愚钝,户部尚书齐大人看似温和,竟然将户部管的铁桶一块,很难插手。”
云妃眼中闪过一丝惊奇,“户部可是个油罐子,皇儿啊,塞不进去,就晃动晃动,看看这油会不会溢出来。”
三皇子心领神会,“儿子明白了,多谢母妃提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