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洛枫的初恋

大概过了五分钟，林少抬起头缓解脖子酸痛，看到一个熟悉却又陌生的身影。林少是个四眼仔，就算戴上眼镜也看不清十米以外的东西，哦对了，他的度数一直在提高。

林少拍拍洛枫，“喂喂，你看看那个人眼熟不？”

什么？洛枫那时候还没近视也没散光，“靠，是白若玉，我跟她讲了啊，我来找你了。”

洛枫走下讲台，朝向沐浴暖光的白若玉，洛枫有点浪漫主义的，他觉着那一刻她好像油画上面无表情的圣母，“你怎么来这儿了？”

她的脑袋埋入他的胸膛，“我看不见你就觉着心里空落落的......”

用安慰婴儿的手法去安慰她。

白若玉眼睛一闪一闪的，猛的来一句：“我啊，有抑郁症。”

洛枫心里一怔，“啊？很严重吗？”

“治好几年了，最近好很多了，医生还说我最近可以试试不吃药。”

那个时候白若玉的已经是中度抑郁症，精神、情绪都很不稳定，每天都需要吃药来缓解症状。

林少非常之震惊:以前以为那些读书会读出毛病的人都是捏造的，没想近在咫尺，这就是名校的人么。学习学出心理疾病了。我能做到这种程度吗？

林少震惊之余也不忘记给洛枫放哨，“喂喂，你们俩快走，三楼有人下来了。”

洛枫拉着她的手欢快的一阶梯一阶梯的下楼，阳光铺满，绿红相应飘落，两个人逃回班级。

老师们都去给参赛的学生加油了，三三两两的学生扎堆在几个凳子上玩牌，除了自己班的，还有别的班的。

两个人的手牵在一起，她的手小小的，异常的冰冷。

洛枫那个时候跟老林想的原因一样，也以为是因为学习环境压力太大导致的抑郁，实际上有着更深层次的原因。而他又是如此的依赖洛枫，想要从他身上得到某些自己曾经拥有过而又失去的感觉。

等到时机成熟自然会讲。

下午就是实实在在的坐在班级里初中运动会了第一天的结束后，作业基本可以忽略不记，洛枫是那种除了英语之外都会好好做的人。

洛枫突然发现，他并没有白若玉的联系方式。

我靠？我是蠢货？两个人像情侣一样度过一整天，结果连联系方式都没有。这不是耍流氓么？

但是胡存月和白若玉不是蠢货。胡存月主动的将联系方式给他，仅此而已，两个人什么都没聊。洛枫感慨两个人真是完蛋了。

白若玉又重新表白了一次，洛枫也是很郑重的答复了一次。

那个时候的情侣很流行在QQ上相互关联，似乎只要这样就能让自己心安，不怕对方的背叛。一个真的不爱你的人，你就算把他或者她给拴在身边也没用。朋友家养的英国短尾猫如果喜欢自己的新家它怎么又会跑？何况那可是九楼，在没关窗户的某一天，悄然消失。

洛枫和白若玉也是这样。白若玉趁他吃饭的时候检查了一下他和胡存月的聊天记录，确认安全后，就回到自己的QQ上。胡存月跟白若玉讲过他们之间的故事。

初一时候，洛枫第一次遇见白若玉，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在他眼中的胡存月，微微胖、矮矮又可爱，止不住的欢喜，只是看见她的脸，这张傻脸就会泛起笑容。

胡存月不知道的，是午睡结束后，阳光透绿荫洒入喧闹教室，坐在窗边的她，抹一缕短发，什么都不说，静悄的溜进他心房。

幼稚的洛枫，害羞、腼腆、敏感，很喜欢她却不知道如何开口表白，幼稚的喜欢总是如此，只负责喜欢，不负责后果，仿佛拥有她就拥有全世界。

以上是他的亲笔信。

实在是肉麻的一塌糊涂。

初中还没开学两星期，洛枫就无可救药的喜欢上了胡存月，全凭感觉的喜欢上了一个人。

林少拍拍他的肩膀，“别看了，跟痴汉一样。”

洛枫只是把手撑在下巴，完全忽视林少，眼里只有胡存月，就跟摄像师抓主体的技巧一样，除了胡存月，其他人全都是模糊的一片。

一阵阵温暖的秋风吹入少年的心房，一波波小浪冲刷着名为理智的海岸，海岸上还站着一个小孩，肆无忌惮的承受甜味的海水。

记忆里的她总是穿着干净白色的短袖校服，扎着干净利落的马尾，站在窗边的碎金前，带着笑容聊着天。

上课铃响，洛枫回应“怎么看都很可爱啊。”

林少一边拿教科书一边吐槽道：“也就你觉着这样了。”

洛枫没有理他，这句话让他有点不高兴了。他那时候觉着他喜欢的就是最完美无瑕的，很多年后，他才知道，只是在他眼中无暇罢了。人是不可能让所有人都喜欢的。

班主任已经站在讲台上擦黑板，洛枫只好在瞥瞥左上角的胡存月，悻悻摸出数学书上课。

白若洛枫玉抬头看黑板低头写笔记，被一帧一帧一帧的刻在脑子里。那年12岁，还不抽烟喝酒熬夜，记忆力好，每到晚上的时候就回家在脑子里回放。就算是现在，他仍然记得那段画面。

胡存月看着就是那种乖小孩。上课认真听讲，下课写作业，成绩前十，体育达标，人际关系都好。这些大家都很清楚，洛枫更在乎除此之外的，比如说喜欢吃什么，喜欢什么颜色，喜欢什么明星诸如此类......他暂时将眼睛闭了起来。

老郑在上面喊道：“洛枫！”

洛枫立马弹射站立，膝盖顶到桌子，桌子向前倾倒撞到前桌的同学，“我靠！”大家哄堂嘲笑。

“是！”

初中的洛枫就是这样的傻里傻气。当他看到胡存月也在笑的时候，也跟着一起笑。十一岁的他总是自以为是，自作主张，笨手笨脚，什么也做不好。可在很多年后，他也逐渐的长大，朝着自己臆想中的大人成长，可是心理年纪一如既往的小。

洛枫低头，感到羞耻，“不、不知道。”

算啦算啦，他下次会答出来的。老郑如此想到。她摆摆手示意洛枫坐下，转身继续讲。洛枫窝囊的躲在座位上身体不自觉地倾向于老林，想要去依偎老林，大脑一片空白，置身于一分钟前的嘲笑场景中。

这可是孩子的特权，总是能去找一个人依偎，好像躲在别人的胸膛里就能有所依靠无所畏惧。孩子也会长大，就让他再矫情几年，挫折几次，哭泣几回，亲吻几秒。

如坐针毡并不好受。

洛枫决心奋发图强一节课，后半节课认真的听讲，可是老林已经开始写今天的作业了，他又变得焦虑，坐立难安。所以年轻的时候总是这样，看到别人怎么样就焦虑。实则效果不如上完课再去写。

当洛枫懂这些的时候，已经浪费了好几年的时间，当他真正的接受自己的时候，已经是18岁之后的事情了。

洛枫静悄悄的上课，向左偏转几度抄写笔记，眼界兀然一个喜欢女孩的身影，就此前，不论是哪个白净校服闯入都没有回应。一见钟情真是会把男孩变成犬之类的敏锐动物，也像是游戏里的自动索敌或是“自锁挂”之类，不自觉地瞄准，总之就是很神奇。

胡存月的身体几乎要俯到桌子上，青丝半掩金框镜，接爱河淌入年少心。

洛枫始终记得父母对他的教导：头一定要抬高，不然容易近视。

那个时候智能设备还算是学生里的稀有货，但是班级里面已经有三分之一的人戴上眼镜。洛枫也在中考之后配上了眼镜。有一说一，赶紧来一群统计学家，好好的研究一下智能手机和近视率的相关关系。

胡存月抬头，拨一缕发丝到耳后，露出半张圆脸，恰似宁波汤圆，肉嘟嘟的。

想的再多也不会有结果。洛枫默默想到。

“铃铃铃.......”

老郑也不拖堂，收书、转身，“值日生记得擦黑板”，然后离开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