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出海
到了海边，海滩上果然很多人。
而且不像三四十年后。
三四十年后跑海的基本上都是上了年纪的。
年轻人要么就是吃不了这个苦，干一段时间就跑了，要么就是有上进心，干一段时间就考个海员证，去更大的船只上谋求更好的发展了。
这个年代，海音村大部分村民都是靠海为生，无论老少都是在海上谋生活。
大部分小渔船上都是一个有经验的老子，带着一到两个年轻的小子一起出海。
对这些或有映象，或早就记不清楚了的乡亲们，秦德跟秦阳只要碰到了，也大多都会友善的打声招呼。
这是这个时代的主旋律，甭管心里怎么想的，背后又是怎么说的，反正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人，当面要么就大吵一架，要么就是有说有笑。
“德哥。”从海洋方向突然传来一声大喊，秦德顺着声音传来处望去，一个高高瘦瘦，头发自然卷，皮肤看起来有些蜡黄的青年从一艘仅五米来长的破渔船上跳到海里，然后高抬着腿在不深的海水里深一脚浅一脚的快速向这边跑来。
看到这个人秦德脸色立即一喜，随即就又满脸嫌弃的看了一眼正蹲在沙滩上吭哧吭哧不知道在挖什么的亲弟弟。
秦德瘪了瘪嘴，要早知道会遇上这家伙就不带秦阳来了。
那面色饥黄的高瘦少年叫李涛洋，从小就跟秦德一块长大，两人是关系非常要好的玩伴。
后世几十年里，两人大多数时候也都呆在同一艘大船出海，是真正经历过岁月、风雨、灾难、危险、贫富等多重考验后，依旧关系如初的铁哥们。
“老李，你这是准备出海呢？”秦德提着个水桶晃晃悠悠主动朝李涛洋走了过去。
老李？李涛洋有些奇怪秦德对他的称呼，不过也没太多的在意，“不是，我爸今天有事来不了，所以不出海，我是来给船加点柴油，顺便把船停远一点，别明天退潮后搁浅了。”
“德哥，你这是带你弟趁退潮来赶海的？”李涛洋指了指秦德手上提着的铝皮水桶。
“本来是这个打算。”秦德道。
李涛洋眨眨双眼。
“这不是遇到你了嘛。”秦德伸手搂过李涛洋肩膀笑嘻嘻道。
李涛洋后世混得比秦德好不少，几十年后甚至在一家中型跨国远洋捕捞公司里混到了船老鬼的位置，原因就是他那颗脑瓜子转得快，他仅仅只是稍一思考就瞪大双眼，“德哥，你不会是想驾我这条船出海吧？不行不行，我爸要是知道了，会拿绳子把我吊起来打的。”
这个年代海音村的大人对家里孩子的态度都是放养态度，不管家里小子是上树掏鸟还是下海摸鱼，又或者是什么也不干，整日里就游手好闲，甚至打架斗殴家里都只会不给好脸色，不会真上纲线。
可谁家小子若是敢在没经验丰富的老渔民带领下，私自驾船出海，那回来后绝对少不了一顿父慈子孝的画面。
都说渔民们不惧风雨，无畏大海。
其实大多数渔民们对大海的敬畏，那都是融入骨子里的。
那种脚不能踩着陆地，稍有不慎就会倾覆在万丈深渊的感觉，没经历过的人是绝对不会懂的。
“怕什么，你都跟你爸出海这么多次了，你还不算个经验丰富的老渔民吗？”秦德满不在乎道。
李涛洋脸色一苦，“经验丰不丰富我说了不算啊，得我爸说了才算。”
“你都没独立出过海，他怎么知道你经验丰不丰富。”秦德理所当然道。
秦德一语仿佛惊醒梦中人，李涛洋的双眼亮了起来，“是哦，我哥好像也是自己驾船出了一次海，然后他就能自己独自驾船出海了。”
秦德脸上不动声色，肚子却笑得抽搐，你哥都多大了？他二十二，已经跟你爸出海捕鱼几年了，你现在才多大？刚满十八岁，才跟着老爹在海上跑了几趟。
“把心放肚子里吧，一切有我呢，等出海回来我再帮你把油给补满了，这样你爹都不知道你出海过。”秦德道。
“这主意中。”李涛洋疯狂点头。
“你等一下。”秦德转头看向自己的弟弟，朝他大声喊道：“秦阳。”
“哥，什么事呢？”秦阳立即提桶跑了过来，他还举起桶子给秦德看，“哥，你看我刚在沙滩上挖到了两只蛏子。”
不管是三四十年后，还是现在，蛏子在沙滩上都一样的备受人们青睐，人们在沙滩上捡到蛏子，不仅可以品尝到美味，还能体验到大海的气息。
秦德道：“秦阳，一会我跟你涛洋哥哥要到海上面看看去，你是继续在沙滩上挖蛏子，还是跟我们一块去海上？”
李涛洋脸色一下就变了，他推推秦德的胳膊，“德哥，咱两去就算了，你带他去不合适吧？”
“放心吧，有我呢。”秦德笑着道。
秦阳则是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秦德，“啊？哥，我也能出海吗？”
“只要你想去，哥就带你去。”秦德微笑着点了点头，带秦阳出海，是秦德经过深思熟虑后决定的，秦阳只比他小了两岁，目前已经十六了。
在渔村很多人都是这个年纪就跟着家里的长辈一块出海捕鱼了。
秦德的父亲不是渔民，所以一直到最后，秦阳也没机会跟人学习出海捕鱼的本领。
正因为如此，后来秦阳迫于生计不得不出海谋生的时候，因为没有练就一身过硬的本领，结果只是一场很小的风浪，就令他永远的留在了大海。
秦德自认为自己几十年练就的一身出海本领，不会比此时海音村的任何一个渔民要逊色，由他带着秦阳出海，秦德最为放心。
“哥，我要去。”秦阳几乎是想都没想就疯狂点头道。
“走，出海。”秦德大手一挥，领着两人就往海边走去，就好像海面上停着的那艘船是他的一样。
秦阳满脸都写着兴奋，跟在秦德身后又蹦又跳。
李涛洋则是苦着张脸，心底想着完了完了，要是让老爹知道他不仅出海了，还是带着秦家兄弟一块出的海，回家后非得把他的皮给扒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