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36.风筝

操纵从七窍溢出的炁对李青来说并没有多难，无非刚开始静心，耗费了些时间。

总之，当李青走出单人间的时候，天色还没过饭点。

摸了摸有些饥饿的肚子，李青踱步走向了食堂。

天边的云彩被夕阳晕染，一片赤红天际如同色彩艳丽的绸缎，将他的瞳孔映成璀璨的红金色。

四周嘈杂的声音变得清晰，李青甚至能从其中听出任意一道声音的来处。

视野同样产生了一种莫名的开阔感，色彩的辨识度、事物的清晰度，与昨天的差距，不可同日而语。

吴劲松这家伙自从被李青的进步速度刺激之后，学院吃晚餐都没了胃口，这两天更是直接回家，说是接受他爸的特训。

所以李青又恢复了一个人训练吃饭的日常。

刚一踏入食堂。

李青面色便是微动，眼中顿时闪过一抹疑惑。

视野中食堂内人来人往，端着餐盘来回走动的学员不知凡几，一切看上去与往常没有任何不同。

但李青还是敏锐地察觉到室内的变化。

那感觉说不出，硬要说的话……

就像是四周的空气粘稠了许多。

怎么回事？

念头微动，李青随即看向四周人手一份，端在手里的餐盘。

准确的说，是每人餐盘中的食物，那以往看上去平平无奇的事物，此刻在李青的眼中，发生了些许莫名的变化。

那一块块食物上，好似是披上了一层看不见的“纱”。

李青看不见，却能隐隐察觉。

这就是“炁”么。

思绪掠过。

仅是愣了一瞬，李青抿了抿嘴，便抬步若无其事地走向取餐台。

五份，今天李青吃了整整五份，饭量终于实现了对吴劲松的超越。

而当他第五次走向餐台的时候，打饭胖叔的表情明显有些不对劲。

那表情似是惊讶，又像是别扭。

应该是察觉到了什么。

脸上的惊讶可以解释为因为自己食量的增加超过了一定限度，但那怎么看怎么别扭的表情……

李青摇了摇头，还是要回去问问秦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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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李青拿着长条似的门禁进入了别墅，餐桌上已经摆好了珍肴。

但与昨天不同，今天的饭菜少了两道，没等李青细细观察秦淑华烹饪的珍肴与学院的有什么差异。

拿着碗筷的秦淑华便正好从厨房走出，看到李青走进别墅，顿时露出笑意：

“今天你苏叔叔有事，不回来吃饭，我们四个也吃不了那么多，就少做了两道。”

李青没有多问，只是几步走上前接过秦淑华手中的碗筷：

“秦姨辛苦了。”

秦淑华也不拒绝笑着递给了李青。

听到两人的交谈，李清也快步从厨房走出，高兴的看了眼李青，随即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回头朝着秦淑华笑道：

“秦姐，那我去叫昱含下来吃饭。”

“好～那麻烦清清了，这孩子，到饭点了也不知道自己下来。”

秦淑华笑着应了声。

李清自从来到苏家后，一直叫秦淑华“秦姐”，说是秦淑华年轻漂亮，看上去不到二十岁，叫“秦姨”叫不惯，觉得别扭。

可把秦淑华乐的花枝乱颤。

而且李清每天都会帮着秦淑华一起打扫别墅，顺带陪着一同出去买菜，两家人相处的还算愉快。

见老姐上楼，李青这才看向了一桌的珍肴。

感知下，眼前一桌珍肴给李青的感觉果然与学院食堂不同。

硬要比较的话，应该是秦淑华所做的珍肴其上覆盖着的那层炁，更为浓郁一些。

若是说学院珍肴上覆盖的炁像是层纱，那么秦淑华所做的珍肴更像是蒙上了一层雾。

光是给李青的感觉，就有种厚实感。

李青怔怔地观察着秦淑华烹饪的珍肴，嘴中不禁问道：

“秦姨，您能告诉我，猎人的凝炁，到底是什么吗？”

秦淑华温婉的脸上一愣，抬眼看向李青，似乎是疑惑他怎么想问这个，但随即，她便注意到李青的目光。

那目光的焦点并没有集中在他身前的一盘珍肴上，而是那珍肴的上空一寸左右的位置，像是那里存在着什么东西。

秦淑华面色一动，眼中顿时闪过一抹惊讶，不禁开口问道：

“小青，你看到了？”

李青眉头一蹙，抬头疑惑地看向秦淑华，有些迟疑地问道：

“秦姨，珍肴上面有什么吗？”

话一出口，李青顿时有些尴尬地挠了挠脸：

“我看不到，我只是隐隐感觉上面像是蒙了一层雾，那就是炁？”

秦淑华羽眉一挑，眼眸顿时饶有兴趣地看向李青，目光却在李青七窍一顿，眼中顿时闪过错愕：

“小青，你感受到身体中的炁了吗？”

李青一愣，虽不明白秦淑华是如何看出来的，但还是点了点头，回答道：

“今天锻炼结束，冲澡的时候感觉到了。”

秦淑华眼中的惊讶更胜，不禁吃惊地轻掩住嘴唇。

她实在没想到，眼前这孩子除了身体特殊外，在精神上还有如此天赋。

能内感炁的存在，这说明李青在精神一项上，已经达到了凝炁的标准。

可众所周知，精、感两项是最难提升的，没有一定天赋和意志，常人若是想要将其中一项练至能够凝炁的程度，可至少需要十数年的时间！

但让秦淑华惊讶的不仅仅是这个，而是李青竟然能够在短时间内，通过操纵从七窍逸散的炁，来堵住窍穴！

有精神是能操纵炁，但感受不到窍穴的位置一样白搭，可李青竟然能够用炁精准的堵住了窍穴。

这说明李青在感知上的天赋同样异于常人！

什么天才？！

秦淑华思绪纷乱，但她毕竟见识丰富，迅速接受了事实，但脸上难掩喜色。

几步便来到李青身旁，按着李青的肩膀坐下，有心测试一下李青感知的极限，便伸出了手心摆在了李青面前，认真地看向李青的眼睛：

“能感觉阿姨手上的炁么？描述一下。”

秦淑华身上的幽香冲的李青呼吸有些急促，但他脸上依旧没露出什么明显的情绪，目光随即看向秦淑华伸出的手掌。

秦淑华的手掌皮肤白嫩，五指修长却不过分纤细，带着些妇女的丰腴，指甲如同象牙般泛着粉嫩的釉色，完全不像一张厨师的手。

李青抿了抿唇，定下心神，半晌，他眉头慢慢皱起，有些迟疑地开口道：

“像是…球？”

秦淑华眼前一亮，显然李青说对了，又道：

“现在呢？”

“像是…方形，是在旋转？”

秦淑华眼中的惊讶更胜，又道：

“现在呢？”

李青眉头一紧，因为他没在秦淑华手掌上感受到任何东西。

“是没了吗？”

秦淑华掌心一收，心中惊喜的同时又莫名松了口气，若是李青这都能感觉到，那李青的天赋就不是天才能够形容了。

秦淑华并没有回答李青的问题，转而笑着看向李青，开口道：

“既然小青你感受到了体内的炁，那就说明小青你距离凝炁只有一步之遥了，可以说半只脚踏入了猎人的大门。”

李青眼神认真地看着秦淑华。

“说到猎人，自然绕不开凝炁，但在凝炁之前，你先要知道什么是炁。”

秦淑华话音一顿，李青眉头微蹙，他早就知道了这方面的内容。

像是知道李青心中所想，秦淑华微微一笑：

“你们学院大多都是以体三项达标踏入凝炁的猎人，自然不清楚炁的另一种更完善的定义。”

“知道炁的特异性吗？”

秦淑华忽然问道。

李青一愣，随即点头。

“知道。”

秦淑华眼眸闪过一丝惊讶，但没多问，继续笑眯眯地问道：

“那你知道什么造成了炁的特异性吗？”

“人不同？”

李青疑惑道。

秦淑华伸出象牙般的食指，笑眯眯地摇了摇：

“不全对。”

“人与人之间的差别，固然也是造成‘特异性’的因素，但形成特异性最重要的因素，还是人的‘神’。”

“通俗点，就是‘精神’和‘感知’。”

李青眼神一凝。

秦淑华没有停顿，看着李青继续道：

“所谓‘炁’，就是‘生命本源’与‘神’的集合。”

话音刚落，李青眼前一亮，这样就说得通为什么自己能随意控制自身溢出的炁了。

因为“炁”本来就蕴含着自己的“神”。

“知道了‘炁’，那我们说说凝炁，你是不是好奇为什么这一阶段叫‘凝炁’？明明‘炁’不用凝。”

李青点了点头。

“因为凝炁，凝的是自身的特异性。”

“生命是特别的，‘神’也是特别的，所以特异性，就存在于炁中。”

“而凝炁的果实，就是炁能力的觉醒。”

秦淑华的解释通俗易懂，李青不禁握紧了拳心。

“但人与人不同，往往将「生命」的特异性发掘，也就是使「体三项」达标，就已经算非常稀有了，更别说将「神」发掘。”

说到这里，秦淑华眼眸惊叹地看向李青，仿佛他的天赋有多么出色。

“所以小青，你是有希望五项觉醒的。”

李青摸了摸鼻尖，又问道：

“那如何凝结特异性呢？”

秦淑华一笑：

“这就要涉及到你们三年生的内容了，‘炁’的「六大类」”

“分别是「强化」「放出」「变化」「操作」「具现」以及最后的「特质」。”

李青皱紧眉头陷入了沉思，但秦淑华却忽然拍了拍手，温婉地笑道：

“不过，这个就待会儿再说吧，我们先吃饭。”

李青顿时有些错愕地看向秦淑华，却见秦淑华笑眯眯地看向一旁。

原来苏昱含和老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下来。

“妈，你跟他讲这些干什么？李青好像距离凝炁还早吧？”

苏昱含走下楼，先是看了看李青，又疑惑地看向自己的母亲。

秦淑华笑而不语。

苏昱含意识到有些不对，随即看向一旁的李青，目光像是同样注意到李青不再逸散炁的七窍，眼中顿时闪过一抹惊愕，不禁问道：

“你凝炁了？”

李青耸了耸肩。

“还差了点。”

“那你怎么……”

苏昱含似乎想问为什么你七窍不逸散炁了，但立刻她便意识到什么。

顿时有些不敢置信地看向李青：

“你精神难不成达标了？”

李青也不正面回答，只是笑了笑：

“秦姨说，我挺有天赋的。”

苏昱含抿了抿唇，故作不屑地撇过俏脸。

“德性。”

秦淑华笑眯眯地看着两人，也不说话。

两人的交谈显然让李清意识到什么，心中激动万分，但还是压抑住心情，看向了秦淑华：

“秦姐，小青难不成……”

秦淑华温婉地笑道：

“你做姐姐的有福了，小青这是快要凝炁了。”

“这么说小青要成猎人了？”

李清惊喜地看向李青，但下一秒，随即想到什么。

激动的心一下冷却，一种后怕的情绪出现在心底，话到嘴边动了动，又抿住了唇，刚刚满面的笑容忽然显得有些僵硬。

一旁的秦淑华显然注意到李清面色不对。

或许是身为母亲的直觉，她隐约猜到了李清的心思，目光顿时心疼地看向李清那张年轻的脸，伸手抓住李清的手坐到一旁。

她知道，是李清一人将李青拉扯大，没有姐就没有弟，长姐如母不外乎如此。

“姐，怎…怎么了？”

生怕自己的情绪扫了兴，李清强忍着不去想那些未来，可越是如此，她心底便越是生出一种难过，连带着表情都有些维持不住。

苏昱含不动声色地捅了捅李青，李青低着头，像是感觉不到苏昱含的提醒。

“切，鸵鸟。”

苏昱含瞥了他一眼，小声嘀咕，李青抿着唇，低着头不说话。

他害怕看到姐姐伤心的脸。

秦淑华没有立刻回答，只是握着李清的手，默默看着吃着饭的两人，忽的微微侧身，在李清耳畔轻声道：

“这么多年，我也看着憨憨一天天长大，有时候也想着将来万一有个什么万一……心里却总是没底。”

“但这一天天过去，后来我也想明白了，既然害怕将来失去，那就珍惜现在。

不如趁着孩子还在身边，把自己能教的全交给她，也好过以后我们不在的时候窘迫。”

“父母毕竟总有一天会老，孩子也不可能永远陪在我们身边。”

李清心中一窒，面容苦涩。

“姐…可…猎人太危险了。”

秦淑华转头看向了李清：

“什么不危险呢？”

“孩子就像是父母手里的风筝，拽着，永远飞不了多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