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曲奇小姐的减压量

夜尽天明，薄薄的海雾中泛着微光。

随着时间缓速推移，光芒像是一双柔软的大手一样将雾墙逐渐分开，太阳一点一点地往上空爬升。

比司吉在弹簧似乎坏了的沙发上将就了一夜，此时此刻才醒过来，揉着眼角，低头一看，原本卷在身上的毛毯已被她踢到了沙发底下。

她紧张地看向驾驶室里其余两人，他们都还在酣睡，这才松了一口气。

这样糟糕的睡相可不能让其他人看到呢。

杰尔曼依旧躺在长椅上，没有挪过窝，身上盖了一层毛毯，呼吸均匀。

小滴则躺在网格吊床上，仰面朝天，面色平静，双手交叉地搭在小腹处，看起来就像是躺在棺材里的死者一样。

“嗯……都睡得这么香，不愧是我的「曲奇小姐」。”

比司吉自吹自擂了一句，望向有裂纹的墙壁，那儿有一个旧式挂钟，“滴答滴答”地作响。

“早上十一点了啊，得叫醒这两头懒猪。不过，在此之前，先让「曲奇小姐」帮我美容。女士的每日保养不能懈怠呢。”

半个小时后，容光焕发的比司吉从洗手间里走出来，然后就看到小滴已经醒了。

小滴像是一只慵懒的黑猫一样，从蜷缩身子到舒展身子，伸了一个长长的懒腰。

“你已经醒了啊，小滴。”

“嗯，刚醒来。”

“那么就剩下杰尔曼了。”

比司吉对小滴点了点头，然后走到了长椅旁边蹲下，伸出手要去掐杰尔曼的腮帮子，谁知道下一刻杰尔曼就睁开了双眼。

“你想做什么？”

“哇！”比司吉被吓了一跳，差点坐倒在冰凉的地板上，她缓过劲来，拍着胸口，埋怨道，“不要吓我啊，已经醒来了就快起床。”

“我也是刚醒来。”

杰尔曼在长椅上坐起身来，看了一眼盖着自己上半身的厚重毛毯，主动向蹲在地上的比司吉伸出手，把她拉了起来。

“谢谢。”

杰尔曼将比司吉拉起来之后就松手，然后将毛毯挪到了一边，抓起在一旁已被叠好的猎人衣袍，穿在了身上。

“我很少有这么好的睡眠质量。”

他这句话不是谦虚客套，而是事实，自从去年11月21日来到这个世界开始，他就没有睡过超过两次、真的算得上安稳的觉。

为了应对最初一、两个月内趋之若鹜的赏金猎人、杀手，杰尔曼不得不让自己的睡眠变得很浅，只要有一些风吹草动就要即刻惊醒。

刚刚得到「嗜睡症」那一天，他的睡眠倒是变得深沉，可是却过于深沉，以至于层出不穷的梦境中出现众多令人不安的元素。

昨夜才是他这么久以来，真正意义上的身心放松、一夜无梦、睡到自然醒的一觉。

小滴从网格吊床上跳了下来，像是学生回答教授问题一样举起手，说道：“我昨天晚上睡得也很好。小比司吉的能力很厉害。”

“那当然！”比司吉自豪地抬起双手，欢快地与走过来的小滴击掌，“睡眠不足可是我们这些少女的公敌哦！我可不能放任不管！”

杰尔曼皱着眉头，看着她们两人的互动。

“小比司吉”……他忘了和小滴说清楚比司吉的实际情况，事到如今再刻意地说出来，恐怕不太妙，就保持现状好了。

小滴还没注意到比司吉的异常吗？亦或者是她注意到了，却并不在乎？

“不要着急谢谢我，你们给了钱，我自然是要办事的。”

比司吉双手叉腰，话是这么说，脸上却是得意洋洋的。

“杰尔曼，你呢？昨天晚上提到的「压力」，释放了吗？这才是重点中的重点呢。”

“我确认一下。”杰尔曼伸手具现化出「猎人徽章」。

比司吉与小滴都是第一次看见他能力之源的正体，那是一块残缺的、弯月状的碎片，锈迹斑斑，边角还有些锋利。

「猎人徽章」在她们面前放出投影，可是她们却什么都看不见，只能感觉到念气发生了变化。

「压力」：65→41

“消除了24点。”他在内心默念。

杰尔曼不由地感觉振奋了许多，这可比他「暴击」一次要多出14点减压量，最重要的是，这是一种稳定的、可持续的减压方式。

“效果很不错。”杰尔曼转过身来，看向比司吉，“可以现在再来一次吗？”

“可以是可以。”比司吉点了点头，“不过距离上一次还不到24小时，效用可是会相应地边际递减的哦。”

“无所谓，正好继续做一番尝试。”杰尔曼双手抓在衣摆处，准备脱去上衣。

这一次比司吉也不忍心继续欺骗他，连忙阻止。

“这次不用脱衣服了，就这样吧，「曲奇小姐」对你的身体已足够熟悉，不需要直接接触了。”

“原来如此。”

杰尔曼点了点头，就又一次趴到长椅上，双臂垫在了下巴下方。

“杰尔曼真的很喜欢按摩啊。”小滴扶了扶眼镜，对比司吉说，“不过我也能理解，的确是很舒适的体验。”

“杰尔曼大概有他自己的想法。”比司吉摆了摆手，“不是单纯地喜欢美容按摩，应该是对他很重要的事情。我就勉为其难地帮帮他吧。”

她又一次具现化出粉色长发的「曲奇小姐」，让「曲奇小姐」在三十分钟内，施展了那如梦似幻的「桃色吐息」。

这一次杰尔曼没有入睡，而是保持着清醒状态，等「桃色吐息」结束之后，他就第一时间让「猎人徽章」投影出数值。

「压力」：41→26

杰尔曼心中有了计较：“15点，比上一次少了9点。大概是与时间有关。”

昨夜「桃色吐息」结束，差不多是21时，现在则是翌日的12时，期间正好是度过了十五个小时。

可以做出这样的推测，「曲奇小姐」最初的减压量为24点。

结束后即刻再次让「曲奇小姐」进行按摩，减压量是有的，但是微小到忽略不计，基本可以认为是0。

如果结束后选择等待，那么每隔一小时，减压量就会恢复1点减压量，直到24小时后满上限为止。

“怎么样，得出答案了吗？”

比司吉让「曲奇小姐」消失，坐在椅子上，弯着腰，一只手托着腮，观察着杰尔曼的神情。

“嗯。”杰尔曼从长椅上起身，“拜托你24小时之后，再让「曲奇小姐」为我使用「桃色吐息」，2小时后再来一次。”

26……比司吉敏锐地察觉到这一点，酒红色的双眸微微眯了起来，像是逮到猎物的狐狸一样。

她内心做出了判断：看来，「猎人徽章」可以让他看到自己的身体数据，这么一来，他这么执着于减少「压力」就可以解释得通了。

这不是什么很奇怪的事情，「念能力」千奇百怪，有人拥有类似游戏一样的「念能力」再正常不过了。

“我也要。”这时，小滴又一次举手，“我也要继续按摩。”

比司吉愣了一下，摆了摆穿着白手套的双手，说道：“喂喂喂，我的「曲奇小姐」可不是你们的专属按摩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