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身世

三清殿外，一个中年的道长站在台阶上，向远处绵延起伏的山峦眺望，双眼透出了难尽的凄凉。

忽然，一朵凤凰花从眼前徐徐摇落，刚好落在了道长的云鞋尖上。

道长的目光被这朵凤凰花所吸引，便弯腰捡起了凤凰放在手心上端详。

“凤凰花开，忧伤六月……”道长嘴里小声的念叨着。

“唉……”

长叹了一口气后又调整了表情，回了殿里。

“师父，咱们下次可不可以换一种方式，《清请经》太多了，这次咋还翻倍了，你看我都欠了你快两百多遍了。”

小道士左手杵着脑袋，心不在焉的的抄着经书，向自家师傅发问。

这次他因为偷供吃，还不小心把香炉碰摔了，又被师父罚抄经书。前面，因为早课睡过头了，拜斗的时候睡着了……已经被师父罚了几次了。

“也不是不可以，下次咱们就去跪香，按一柱香的时间算吧！”

“可以呀！说话算话啊！师父哈哈……”

“嗯！算话。”

小道士刚想高兴一下，忽然，又看见师父指着香炉里刚被香客点上的高香，笑容戛然而止。

“师……父，要不咱……咱收回刚才的话吧！”

“唉！咱可不兴这样，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要为自己的话负责是不是。”道长微笑的对徒弟说到。

“师父……求你了……”小道士一脸无辜的表情向自家师父撒娇。

“去！去偏殿跪着去！”道长表情严肃的命令到。

“好的师父。”小道士知道师父来真的了，也不敢多说了。

大约一个时辰后，道长走到偏殿，看见自家在跪香的徒弟，身子东斜西斜谢，意识已经进入了半梦状态。

“啧啧啧”摇了摇头连连感叹。

随后便轻轻的走到茶床旁，坐在太师椅上，倒了一杯茶，静静的看着打盹儿的徒弟。

咣当！

“师父！你咋突然过来了呢！”小徒弟被茶盏碰撞的声音吓醒，又看到自家师父看着自己，又被吓了一个机灵。

“醒了？”道长轻晃着茶杯问道。

“师父我错了。”小徒弟认识到了自己的失态。

“嗯？哪错了？”道长反问。

“我……”小徒弟想了想，觉得自己有错，但又想不明白具体错在哪。

“起来，放松放松身子。”道长说完又摆了一个茶杯，倒了一杯茶，说道：“放松完喝口水。”

小徒弟愣了愣，说到：“好的师父，谢谢师傅。”

“师父，以前师爷也这么干的吗？”小徒弟喝完茶，突然好奇的问道。

见师父不答，又继续问道：“师父你是啥时候开始学道的呀！”

师父依旧沉默不语。

其实，小徒弟也早已适应了师父的这种反应。从他拜师学艺开始，对于师父于，一直都是沉默寡言的形象，但是，又总是猜不透师父的心思，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就语出惊人，永远想不到下一步她会干什么。

但他又恰恰相反，每天是观里最闹腾的那个，问这种问题，一来是不想师父孤独，二来是确实好奇师父的身世。每天都哪壶不开提哪壶的跟着自家师父面前问。

这里没有人知道师父的俗家身世，也没有人知道师父几岁了，道行有多深，只知道师父是一个坤道，姓南，和她的法名元虚。

师父在医术、风水和卜卦这方面是相当了得的，当地人都十分肯定师父的实力。但是要想请动自家师父弄这些，还得看运气。

这十年间，有不少人暮名而来前来拜师学艺，但师父都没有怎么收，全靠缘分。

自己是因为命悬一线四处寻医无果后，来到这里拭师父求治，顺便在山中疗养，精气恢复了一点后被师父收了做徒弟，比起其他师兄，他是万幸中的万幸。

十年前，这里还不是一个道观，只是一个破旧不堪的土庙，后来来了一个云游的道长，也就是自家师父，和当地政府请示，买下了这里，进行翻修装饰，才成了现在的道观。

道观竣工后，师父也就再也没有下过山了。由于方圆百里没有其他道观，佛家的寺庙也廖廖无几，所以这里一年四季前来参拜的香客络绎不绝。

“喝完了去吧茶室的茶杯洗一下，洗完准时做完课。”道长嘱咐道。

“好的师父，可是师父这香……”小徒弟回答了师父又看了看才烧了一半的高香。

“哦！我懂了，你想再继续跪完，也不是不可以。”道长向小徒弟打趣道。

“啊……不了不了师父，我这就去洗茶杯嘻嘻……”听到自家师傅不按套路出牌的口才，顺间跑了。

道长继续端着茶杯喝茶，回顾着刚才小徒弟问的问题。

自己是什么时候学的道，又是怎样与道结缘的。有时候，不止忘记了自己觉得生辰，也忘记了自己如今几岁。

是啊！一年可见四季如更迭，十年可见物是人非。

只是，这山中无甲子，寒尽不知年……

一时间，十年未曾公开于世的回忆，点点滴滴涌上心头，该如何，才道得尽这近半生的颠沛流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