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光脚不怕穿鞋
军队有分休制，即是只要不在战争状态的军队，士兵都可以分批回家休息。士兵休息时间有长有短，短则半月、长则一年半载。
将士们在休假期间都可以回家团聚，只需在指定时间之内回军即可；违者以逃兵论处，不但其本人有罪，就连全家也会坐罪当死。
此时虽在备战，可终究不是战时。卫铉为了回家接收尔朱英娥送到家里的武器装备，他出军营前，便给自己放了一天假，让副幢主韩轨兼掌全军。
离开王氏坞堡，卫铉立时与王锐作别，与石忠、徐义等人策马回家。
被尔朱英娥拆掉的卫家面积大了五成之多，外墙高大厚重，不亚于王氏坞堡。“工程队”人数虽多、且在外面打造材料，可是时间太短，所以内里院子只修好前半部分，后一半只竖了一个个大房子的框架，还需一步步修缮。
卫家老少都住在泛着阵阵木香的前院。
亲人见面，自是少不了一番嘘寒问暖。
入营时间内，卫铉每天都派人与家中长辈联系，将近来大忙小事一一叙说，可口讯终究不如面谈。
此番见面，谈论和探讨到子夜后方息散去。
翌日，卫铉从睡梦中热醒。这一觉，也是他穿越至今睡得最安心的觉，他舒张双臂，不慎碰到类似是小腿的物体。
眯眼一看，小师妹柳问心坐在左边、右边是小师弟柳问道。两个小家伙钻在被子里。这两个小家伙是卫铉一路背到梗阳，特别粘他，两人都没睡、也没说话，眨动着澄澈大眼睛互扮鬼脸。
“我说为何这么热，原来是你们两个小家伙。”看着师弟、师妹，卫铉不禁失笑。
小孩子体温特别高，卫铉左右各有一个，等于有两条开着高温的“电热毯”，难怪被热醒。
见卫铉醒来，两个小家伙乐呵呵的身子一缩，平平躺在卫铉身边，只露个脑袋。
卫铉双手一合，将他们抱在怀里，一种类似老父亲的幸福感油然而生，他懒懒散散的问道：“你俩不做早课，是不是逃学？”
“没有哦！”问心抬起小小身子，目光望着观主师兄，认真的说道：“到校钟还没响呐！”
“当、当当、当当当……”话音刚落，外面就传来了钟声。
“哈哈。”卫铉双眸半闭半阖，笑着说道：“这不响了吗？”
柳问道说道：“观主师兄，我们已经洗漱好了，预备钟一刻后才响，稍后再去也不晚。”
卫铉闻言大笑，把两个小家伙的身子都一抖一抖的：“学渣总有万般理由。”
柳问心给抖掉到一边，她撑着身子起来，看了看前方，又好奇的问道：“何为学渣？”
卫铉随口胡扯：“就是成绩特别差，找各种理由逃学的人。比如……”
“比如你。”倏尔之间，传来了尔朱英娥的声音，卫铉还没有回过神来，只觉身子一凉，被子不翼而飞。
卫铉惊而坐起，只见尔朱英娥怀抱被子，一脸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
两个小家伙哈哈大笑，爬下床榻，趿上靴子，嘻嘻哈哈的跑掉了。
只留下卫铉和尔朱英娥大眼瞪小眼。
尔朱英娥小嘴微微张成“o”形，怔怔地看着坐在床榻上的卫铉：只见那精壮结实的身子、古铜色肌肤、块垒厚实的胸膛、虬劲的手臂充满了难以言喻的美感，然而更刺激的是双腿中间、裤头之内那一砣。
蓦然之间，她尖叫一声，将被子砸了过去。迅速扭过腰身，双手捂着滚烫的脸蛋，怒道：“臭不要脸的，竟连衣服也不穿。”
“你睡觉穿吗？”卫铉踢开被子，拿起裤子穿了起来。
尔朱英娥满脑子是那刺激画面，心脏“砰砰”乱跳，想也不想的说道：“我当然不……不没有穿。”
卫铉趿上靴子，一边系上裤带，一边鄙夷道：“你挡什么脸啊。刚才不是看得蛮过瘾的吗？虚伪。”
“谁虚伪啦？”尔朱英娥受此一激，又扭过身子，明目张胆的扫视着卫铉：“有便宜不占，王八蛋。哎哟喂，还蛮好看的嘛。”
说着，还壮着胆子上前，用纤长手指戳戳卫铉的腰。
“嗤……别乱来。”卫铉扭着腰避开。
见他如此，尔朱英娥羞意尽去，反而得寸进尺的一边戳戳，一边还吃吃笑。
“你妹的。”卫铉痒得难受，一把将她抱住，砰的一声扔到床榻上。
尔朱英娥“嗷”的痛叫一声，一句“你妹的”脱口而出。
卫铉见她还在看，反而浑身不自在，连忙拿起上衣穿上，衣服在身，感觉稳妥多了。
“哎呀哎呀，你脸红啦。”尔朱英娥仿佛新大陆一般，起身来到卫铉面前观看。
卫铉恼了，背对着她坐到窗外，恶声恶气的说道：“帮我梳头。”
尔朱英娥难脱少女心性，嘻嘻哈哈的上前，拿起梳头给卫铉梳头，顺手还摸了一下他的脸：“好烫，你是不是很害羞？”
见他没反应，又掐了一把：“还挺嫩。”
对于这类人，打不得骂不怕，卫铉无奈口宣道号：“无上天尊，你够了啊。”
道家经常“太上”、“至上”、“无上”，表达道的至高至尊。三清弟子施礼时，一般随口唱“无上天尊”或“无上太乙天尊”；如遇众善信有不幸遭遇，则唱“无上太乙度厄天尊”或“无上太乙救苦天尊”。并没有“无量天尊”的唱礼，而“无量”这个词实则是出自佛教，并非道教用词。
“无上太乙天尊，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反过来就是万物合一，摸万次等于是一次。”尔朱英娥笑着说她的歪理。
卫铉问道：“你怎么进我房间偷窥？”
“要不是你妹带我来的，我才懒得来呢。你真以为我喜欢来啊？丑死了。”尔朱英娥回味方才那震撼而又刺激的一幕，脸颊上迅速爬上一抹红晕。
卫铉出门洗漱完毕，像小狗一般跟在身边的尔朱英娥问道：“你送武器来了？”
“是啊，天还没亮就出门了呢。要不要去试试？”尔朱英娥颇为期待的说道。
“先不忙，有件大事与你说。”卫铉带她到一间厅堂就座，将昨天面见王延昭的经过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
尔朱英娥吓得脸都白了，连连摇头道：“不行不行，我阿耶的确很需要粮食，可是王氏不许粮食进入军队；你胆子太大了，他们会打死你的。”
“这笔生意，我一个人肯定做不来，咱们合伙来做。”卫铉说出了自己计划：“我们的田庄并在一处，你的田庄在汾水边有个粮仓、有座码头，具有得天独厚的地势优势。等粮食到手，便转到你的粮仓，再由此运走。如果有人询问粮食来路，就说从南方走水运来。”
“与我们相比，王延昭更怕王氏严酷的家规。一旦走上盗卖粮食之路，他就无法回头了，只能想尽一切办法收拾首尾、隐瞒其家族。”
尔朱英娥怦然心动，讷讷的说道：“王延昭也不是善茬，岂是束手就范的人？他不敢杀我，难道还不敢拿你如何？”
“适当的时候，我向他说大都督是幕后东主，我只不过是经办人罢了。若我和家人出事，负责与我接洽的人便将事情全部抖出来。”卫铉见她听得目瞪口呆，又说道：“当然了，我们也不能去坑害他，得将他视为友互利互惠的好盟友。等我们以酿酒名义买到粮食，建几座飘香数里的酒坊以作掩饰。若是面市的酒数量稀少，那肯定酿造失败。”
一开始，卫铉只想在解决粮食之忧的基础上再赚一点小钱，不料他的叔伯兄弟比他还胆大、还激进。昨天回家一说，计划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除了卫铉所说这些，还有更深的用意，那就是给尔朱荣创造对付王氏的机会。
粮食向来是无可代替的战略物资，历朝历代都将粮食、粮价视为头等大事。王氏的粮食多得都快挤暴了仓库，然而他们却藏而不售，令粮价高到人们吃不起的地步。如果尔朱荣狠一点，甚至可以引爆并州大乱，最后把一切责任推到控制整个并州命脉的王氏身上。
王氏也许说自己并没有余粮。可是卫铉买到的粮食和交易记录，便是他们有大量粮食的最好的证据。
叔伯兄弟之所以不怕得罪王氏：一来是大家在太原没有归宿感，始终将河东视为故乡，希望卫铉有朝一日“荣归故里”，拿回属于卫家的东西。
二来是王氏不允许同为名门的卫家在太原立足，自从卫家庄建立以来，他们便将卫家视为入大敌，几乎天天派人来刁难、骚扰，摞下了各种狠话。王氏实力雄厚，又是如此霸道，卫家很难在此生存。
但无论是想是返回故里也好、还是在太原生存也罢，卫家都离不开大人物的帮助，而尔朱荣无疑是最大助力。
正是基于此，所以大家根本不怕得罪王氏；因为怕也没用，也改变不了对方的敌视、自身的处境。
只不过这个计划太沉重，合作目标是高高在上的尔朱荣，卫铉心下不想把尔朱英娥牵连进来，故而没有说。
尔朱英娥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怔怔的看着卫铉，说道：“这一套一套的，也未免太狡猾了吧？”
“干不干？”
“有钱赚，又能帮到阿耶，傻子才不干。”尔朱英娥也是个胆大的，定下此事以后，便说道：“事关重大，我回去便派些可靠的人入住庄园，合力办好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