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楔子

夜色朦胧，四岁的陆梓言只依稀记得那一天被娘亲抱着放在了装饰华丽的府邸面前。

陆梓言不安地攥了攥娘亲的手：“娘亲，这么晚了我们为什么要来这儿啊？”

山瑶握着陆梓言细嫩的小手，强扯出一个笑容，眼泪簌簌落下。

“娘亲怎么哭了？”陆梓言。笨拙地用衣襟擦拭着她的眼角。

山瑶慌忙擦拭着双眼：“没有，只是风迷了眼睛，眼睛有点发疼罢了。”

“那给梓言娘亲吹吹，娘亲就不疼了。”陆梓言嘟起小嘴吹着气。

山瑶牵强地笑了笑，将手上的食盒递给陆梓言：“这里面是些芸豆卷，是娘亲手做的，你等会儿要是饿了吃些也好。”

“梓言谢谢娘亲！”陆梓言满心欢喜地接过。

“乖，娘跟你玩捉迷藏好不好？”

“好啊，好啊！”

“那你在这附近躲好了，娘去找个地方数到十下就来找你。”

“记住，无论发生了什么，都不要离开这府邸面前。”

“好！”

山瑶离开的步伐有些沉重，却始终没有回头，清风扬起她的衣衫，飘飘然有些让人心下生寒。

陆梓言心道：娘亲那么笨，我要是藏起来肯定会被娘找不到了的。

索性便直接坐在府邸的台阶上，支着脑袋等娘亲回来。

陆梓言小心翼翼地把食盒放在膝上，咽了咽口水，随后又摇了摇头道：“不行，我要留着等娘回来一起跟她吃。”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三个时辰。

夜色，越来越深，陆梓言的面前，却是空无一人。

府邸门前的微弱光亮，似乎是刹那间闪烁得若隐若现。

陆梓言打开盒子拿出芸豆卷，小口咬了下去。

“怎么过了这么久都找不到我，我先吃一块芸豆卷好了。”陆梓言嘟了嘟嘴。

不知不觉，盒子里的芸豆卷只剩下了最后一块。

陆梓言看着最后一块芸豆卷，心下慌乱如麻。

“娘亲，你倒是快点找到我啊！”陆梓言小声祈祷着，转念又从台阶上站了起来，“算了，娘亲那么笨，那换我去找她吧。”

陆梓言找到山瑶的时候，是一个无人的小巷里。

月光落在深巷中，丢了它本身的纯净。

漆黑深夜里，陆梓言唯独只看得见血色一片，醒目的红色火热地灼烧着陆梓言的双眼。

山瑶倒在血泊之中，四周是折射寒光的兵剑。

陆梓言手中最后一块芸豆卷，倏然落下。

“娘——”陆梓言声嘶力竭地哭喊着。

“娘——”

山瑶瘫在陆梓言怀里，全身都是血，迷糊之中只轻唤着一个人的名字。

“尉迟枫……尉迟枫……”

“尉迟枫……”

陆梓言趴在山瑶身上，浑身沾满了血渍，一声声哭喊着娘。

陆梓言一声又一声地唤着倒在她面前的人，哭到嗓子都沙哑。

陆梓言泪如雨下，可是谁也没有回应她。

“我们来玩捉迷藏吧。”

“好。”

陆梓言是从这一刻开始明白的，真正要走的人总是悄悄地走，是没有“再见”来道别的。

它有的只是措手不及的恐慌和恐慌以后的悲怆。

这一年陆梓言不过四岁孩童，却第一次明白了什么是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