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国家基石

奥维尔和穆其努斯的谈话内容大概这些，他很清楚还不到时候，不能这么早用出革命性技术，所以就提了点小修小补的建议，效果也不错。

穆其努斯确实是位合格的将军，事情一旦决定，做起来很有效率。他转头就直接去了元老院，手里拿着奥维尔给他的标枪，用简单朴实的语言说服了元老院的元老们支持他换装武器。

最近奥维尔的活动相当频繁，虽说平民不会怎么关注幕后工作者，但在望族新贵之中，奥维尔也算是有了点正面的知名度。

在他们看来，弗拉维家族的话题性实在很不错——维斯帕花甲之年登基称帝，出身低微却统治了罗马帝国、蒂雅是个罕见能力出众有瞩目战功的女将军、奥维尔则是个当过叛军头目，毫无征兆被皇帝收养的养子皇子。

不管大众对这些人看法如何，他们多少还是会关注的，奥维尔也是被关注的对象之一。之前很多人都不明白，为什么奥维尔会成为皇子。

随着维斯帕的施政举措一步步揭开，奥维尔也开始在城内活动，大众逐渐就发现了两者之间的共性——都很贪财。

维斯帕用尽各种方法敛财，其实背后的原因大家都懂，无非就是国库实在撑不下去了，他本人也算不上铺张浪费，在历代皇帝里属于节俭到有一点点抠门的类型。但理性上能理解，不代表他们感性上就能接受维斯帕的这种行为。

尤其是征收“厕所税”、卖官鬻爵这些行为，在罗马人看来也是非常缺德，市民没少或明或暗的嘲讽维斯帕贪财如命。

维斯帕涵养很好心也很宽，根本就不在乎，反而乐呵呵同市民们开玩笑，偶尔还从国库里面拿钱翻新帝国境内的各种设施，举办集体庆祝活动，俨然一副亲民皇帝的样子。

他也已经执政好几个月了，大概为人处世如何所有人都能看出来，除了有点贪财这点以外，维斯帕是个很好的皇帝。勤政、亲民、大度、和善，现在正是国家情况有点紧张的时候，这样一位皇帝上台很好，所有人也都对此心知肚明，所以反对他的声音根本就不成气候。

对他的不满仅限于嘲讽他贪财，嘲讽他是“骡贩子”“咸鱼商”，这些说法在市民中口耳相传，偶尔还有些胆子大的活动家公然批评他，这些都在可接受范围之内，没什么问题，总得有点发泄不满的途径。

至于奥维尔，他的名声比维斯帕稍微好一些，尽管知道他行为的人也能看出来，他或多或少也是贪财，但奥维尔又做不出来加税这种与民争利的事情，赚钱方式也算取之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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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之后，奥维尔正在房间里和蒂雅闲聊。

和这个时代大部分女性不一样，蒂雅接受了完整的教育，并且对很多现实问题都有足够的关心和思考，和她聊天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说话都算是言之有物，对拓展奥维尔的思维模式有好处。

奥维尔还是没有变更房间的布局，只是把东西稍微挪了挪，简单清理一下。蒂雅连续说了几次之后也就放弃治疗了，她也承认这样确实比较方便。

蒂雅半躺在中庭的长椅上，表情有些诧异不解：“我理解奴隶和自由民之间并没有本质区别，双方的区别只是命运有所不同，王政时代的国王们都承认这点，我们又不是希腊人把奴隶和牲畜等同。但我还是不太明白，为什么你会以为奴隶有损农业发展。

自由民能做的农活，奴隶也基本上都能做，他们在主人离家服兵役的时候可以维护主人的农庄。除此之外，雇佣一位自由民务农做工两三年，所花的金钱差不多就也可以买一名奴隶为自己工作了，一名奴隶只要给予足够的照顾，少说也能工作二十年。算上伙食和照顾成本，这其中也还是有不小差距。

我承认有些奴隶生存环境恶劣，我以后会想办法改善这点，但用奴隶务工务农确实是更经济更有效率的办法，这是反复认证过的。”

她衣服穿的很严实，倒不用担心走光之类问题，这让奥维尔心里莫名其妙还有点遗憾。

“事情不能这么看，罗马社会的基石是公民，是有土地有工作，参军打仗的公民。他们交税，他们流血，他们捍卫国家。

每一位服役的公民都要离家十几年甚至可能更久，或许他们家里有家奴帮工，但劳动的主力还是他们的家人，亚平宁半岛有四五百万自由民但却只有一百多万奴隶，更多的人都是以家庭为单位进行劳动的。

没有了家中的壮年男人，他们在劳动生产方面根本竞争不过大量采用奴隶的大庄园，等公民服完兵役回家之后，会发现自家的耕地根本赚不到什么钱，甚至有可能他们的家人不得不变卖土地以谋生，要是没有土地还有欠债的，他们就可能成为无业游民或者成为奴隶，这对光荣的士兵来说公正吗？”

蒂雅皱起了眉头，这种说法她第一次听，和以前的教育不一样，让她本能想要排斥这种说法，但却找不到任何合适的排斥理由。

“哪怕家中的男人回来了，他们也还是竞争不过采用奴隶的大农庄，因为后者的成本更低廉。结果就是更多的家庭可能失去自己的耕地，这种用奴隶的大农庄越来越多，最后剩下的只有大地主和奴隶，中间的人全部消失，帝国的基础就被蛀空了。

只有坚韧强悍的公民兵才能支撑帝国，没了这些人我们怎么募兵？大地主或许能提供少数精锐私兵和大量的劣质征召兵，但这些人的战斗力和军团兵比起来根本没法看，我敢说两个军团指挥得当就能击溃五万这样的劣质部队，到时候我们还怎么和别的国家战争？

没有了战争，我们就没有了获取奴隶的主要来源，到时候这些大庄园怎么维持，要么自行崩溃，要么吸纳罗马公民成为农奴，无论怎么说都会导致国家的系统性崩塌，我的姐姐，你能理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