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剥胎
许家村
“小仙长,小仙长,你看我家夫人这腹中可是灵胎?”
“小仙长,我和你说啊,自从我夫人有了身子,我是夜夜做梦,梦里总有那五彩神光钻入我夫人的腹中,我这孩儿一定是个灵胎”
茅屋内,一个尖嘴猴腮的中年人,此刻正对着一个身着紫衣,气质不俗的青年点头哈腰,喋喋不休。
“许老三,之前你带我去的那几家可都是凡胎,若是你夫人这胎还是凡胎,今天你可一个子都得不到”
紫衣青年鄙夷地看着眼前这个瘦弱的中年人,不耐烦地说道。
这几日他可是一个灵胎都没有找到,若是让宗门内的长老知道,别说没有奖励,怕是又要被斥责一顿。
此时他的内心十分恼火,若不是眼前这个尖嘴猴腮的家伙还有些用处,能省去他不少寻找胎儿的时间,早就想一掌劈了他。
茅屋内,紫衣青年手持一面古怪的小铜镜,通体漆黑,背面刻着一个诡异的人形符号,古朴而阴翳,有些让人不寒而栗的感觉。
紫衣青年伸出手将铜镜一面正对着床上妇人高高隆起的肚子,左右移动,肆意地探查着什么。
只见一股青光从那铜镜上发出,射入妇人腹中,许是有些害怕亦或是受到那股清光的影响,躺在床上的妇人不自在的动了动身子,嘴唇不停地在打颤。
“老实点,别给老子乱动,若是坏了小仙长的大事,看我不削你”
尖嘴中年人见妇人乱动,出声训斥道,全然不顾那妇人是她的妻子,也不顾那腹中自己的孩子。
原本紫衣青年并没有抱什么希望,只是随意碰碰运气,半晌,却见那古怪铜镜突然泛起光亮,格外的耀眼。
只见那铜镜后的人形符号泛起了阵阵幽光,好似要冲破那铜镜走出一般。
顿时,紫衣青年面色一喜,哪里想到如此破落的村子竟真会遇到灵胎,看铜镜如此声势,至少也是地灵胎,若是将此消息上报给门内长老,怎么也得获得一枚中品灵丹。
此刻紫衣青年内心翻涌,激动异常,脸上难掩兴奋,几日里的奔波总算是有了回报。
“小仙长....”
“小仙长?我家夫人这腹中可是灵胎?”
尖嘴中年人见紫衣青年面露喜色,赶忙问道。
“许老三,不错,不错,这次你算是为我天衍宗立了大功,这个赏你了”
紫衣青年心情大好,随手丢去几枚金币,对着眼前的中年男人朗声笑道,丝毫没有了先前的鄙夷之态。
“能为天衍宗的仙长效劳,是我许老三几世修来的福分”
尖嘴中年人小心翼翼收好紫衣青年丢过来的金币,欢喜道。
全然不顾此刻正躺在床上面色苍白的妇人,眼中只有对那金币和贪婪。
“明日我会带宗门的长老过来,再次确认灵胎的品级,若真是上品灵胎,我天衍宗必不会亏待你的”,说罢那紫衣青年便迫不及待地转身离去,他要立刻请宗门内的长老过来。
青光一闪,紫衣青年便已消失不见,只留下尖嘴中年人与躺在床上痛苦呻吟的妇人。
“嗯...啊...老三..老三...我好像要生了,好痛...”
妇人口中发出痛苦的叫声,在床上不停地翻动着,似马上要临盆一般。
尖嘴中年人看着痛苦不堪的妇人依旧是无动于衷,手里把玩着紫衣青年赏赐的金币,不知心里在盘算着什么。
“别吵了,老子的头都要被你吵炸了,再忍耐一下,等仙长们办好事,我再去给你找个接生婆”
说罢,他也不再理会妇人,向外走去,似有急事一般,匆匆离开,全然不顾那疼的满头大汗的妇人与她腹中的胎儿。
“哎”
许飞内心一阵轻叹,自己这是造了什么孽,莫名其妙地投胎到了这里,莫名奇妙地成了还没出生的胎儿,自己难道是投胎的时候没有喝孟婆汤?
可是自己是怎么死的呢,许飞清楚地记得自己正在马尔代夫湛蓝的大海里畅游,一转眼便成了眼前的模样,真可谓世事无常,人生转换太快,好似大梦一场。
虽然还是个未出世的胎儿,许飞的耳朵却可以清晰听见外面发生的事情,在刚才铜镜上的清光照向妇人体内时,许飞只觉一阵钻入骨髓的冰凉之感,似乎要将他冰冻起来。
“哎”
又是一阵无声地轻叹,莫名其妙,莫名其妙啊...
自许飞有意识以来,便已知晓自己的大致处境,有个嗜赌成性,游手好闲的爹,有个凄苦卑微的娘,可以说是家徒四壁,前途渺茫。
造孽啊,瞬间没有了活下去的勇气,他便又忧伤起来。
随着他的默默忧伤,床上的妇人也没那么疼痛了,许是疲惫太久,不一会便沉沉昏睡过去。
次日,天微微亮,许家村的东边便有几道长虹划过,只一瞬,便有几道人影出现在许老三家中。
此时家里只有那床上痛苦呻吟的妇人,许老三因为得了仙人赏赐,去了镇上的赌坊彻夜未归。
“师叔,这就是我昨天和你说的那个灵胎,您老人家再检查一下”
说话的是昨天的紫衣青年,此时他的身边还有三个人,一个身着绣金符文的黑衣老者,鹤发童颜,好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
“周也,倘若真如你所说是个高品灵台,老夫定会为你要来一枚破胎丹,让你破胎成婴”
老者看着眼前眼神热切的紫衣青年,淡然说道。
老者走向床上妇人,如紫衣青年一般取出一枚诡异铜镜,通体漆黑,比之青年的青铜小镜,更加的阴鸷,背面人形符号鲜红中透着深寒之意。
紫衣青年看着老者手中的铜镜,眼中满是贪婪,他知道唯有汲取足够的先天血气,才会有这般深寒之意,这铜镜可是他们天衍宗弟子的本命法宝,所有的功法与法术,皆要依靠此物。
老者单手一翻,清光乍现,青铜小镜上的人形符号好似活了过来,缓缓浮现,随着清光,钻入妇人高高隆起的腹中。
“啊....”
“啊....”
两声痛苦之声响起,前者痛苦凄厉,后者无声,面露狰狞。
原本熟睡的妇人,随着清光入体,发出凄厉的惨叫声,无比痛苦,全身颤抖。
身处腹中的许飞只觉得脑中被刺入一根钢针一般,也惊醒过来。
“这是什么,他们是谁,为什么我这么的痛苦”他无法发出任何声音,只能痛苦地挣扎着。
只见那血红的人形符号,如同毒蛇吐信一般,在许飞的身边游走,突然它急速向着续许飞的丹田冲去,一瞬间便钻了进去。
一股无比的冷意将许飞牢牢地锁住,似乎要冰冻他的灵魂和意念,如坠九幽。
“聒噪!”
黑衣老者左手一点妇人眉心,一股红光弹出,妇人便如同活死人一般安静下来,双眼空洞,脸色愈发苍白。
待老者处置好妇人,便见他右手青铜小镜金光乍起,金色中透着丝丝紫意将破落的小屋照彻,一时间仿佛一切都失了色,唯有那青铜小镜泛出的光芒。
“嗯!这是....这是....神胎...”
只见老者神色一凛,喃喃失声道。
短暂的失神后,老者面色严肃,大手一挥,将那金光屏蔽,对着另一个黑衣青年急声道。
“徒儿,快取养灵玉,为师要即刻剥胎,送回宗门”
两青年见此情形,皆是面露喜色,如此情形,自他们出宗门以来还未曾听过,见过,难道今天真的要遇见那千年一遇的神灵胎了。
想归想,黑衣青年,听罢师傅的话,急忙从宽大的衣袖中取出一枚通体通透的玉环,置于空中,口中念着“解!开!”一股温和的白光泛起,笼罩在妇人隆起的腹上。
老者见徒儿已按他的要求,备好养灵玉,也不迟疑,并起左手中指与食指在空中虚点,时而快如闪电,时而小心翼翼,似在快刀斩乱麻,又似在抽丝剥茧,不一会,便见老者额头泛起细密的汗珠,如此种种,对他而言也是负担不轻。
半晌,老者终于停下手中动作,只见他勾勒出无数的血红细线在空中交织,缠绕。
“去!”
只见那交织的细线在随着老者一声喝,也没入妇人体内,将许飞牢牢包裹起来,伴随着血红细线的出现,那原本钻入许飞体内的人形符号也开始行动起来,如游蛇入湖泊,在许飞的小腹上辗转腾挪,随着它的每一个动作,许飞只觉得有一把无形的刀子,在将他的身体割裂,只是从外表看不出丝毫。
“老子这是造了什么孽”许飞的意识在慢慢的消退,灵魂的痛苦将他牢牢锁住,挣脱不开,他何曾受过如此大难,莫名地成了胎儿,莫名的人,莫名的事情,茫然无措。
“起!”
在许飞痛苦不堪中,老者又是大喝一声,只见那之前没入妇人体内无数的血红细线在人形符号牵引下缓缓浮现,只见那无数地红线中包裹着一个紫金的光球,在不停地撞击着那些血红丝线,却是徒劳无功,挣脱不开。
老者见状,神色大喜,急忙念起法决,将养灵玉收起,再次包裹住资金的光球,待一切完毕,才将灵玉收入袖中,此时他已是精疲力尽。
“这神灵胎果真非凡,若非老夫凝神圆满,怕是今天要耗费些许婴神”老者摸着袖中冰凉的玉环,默默地想着。
吱呀一声,茅屋门被推开,尖嘴猴腮的许老三一脸晦气地推门而入。
只见他表情一顿,看着屋里的三人还有床上瘫软的妇人,木然一呆,随即面露喜色,顿时精神一震,谄媚道“各位仙长,我家夫人腹中可是灵胎”
金币又要来了,他默默窃喜道,全然忘记床上躺着的妻儿,是否安然。
老者眉头一皱,没有理会许老三,转头看了眼紫衣青年道“此间事,你来处理,我与慕凡先回宗门,待你回宗门,来找我取丹药”
紫衣青年,面色大喜,恭敬道“恭送师叔与慕凡师兄,此间事我会处理好”,说罢,便见老者与黑衣青年消失不见。
见老者离去,紫衣青年取出一袋金币,扔给了许老三,这件事你干的不错,以后要为我天衍宗尽心尽力,此间事不可外传,你可知道。
“好嘞,好嘞,小仙长,小人一定为仙门尽心尽力”
许老三贪婪地收好金币,谄媚地送走紫衣青年。
看了看床上奄奄一息地妇人,丝毫没有要为她寻找大夫的意思,按他以往的经验,知道妇人与胎儿是保不住了,摇了摇头,便又离开了,又去了那销金窟。
“老三...老三...”妇人虚弱的呼喊着,渐渐地声音消失。
一切归于平静,凉意席卷整个茅屋。
此时的许飞也只剩一丝神念,随时消散。
当一切归于平静,一个黑影不知从哪里钻出,缓缓地出现在茅屋里,那双冰冷的眼睛,冷冷地看着床上早已冰凉的妇人。
黑影右手放在妇人的腹上,略带失望地叹了口气,就在他收回手之际,突然他愣了一下,似乎有些不确定,轻疑了一声。
“这是···鬼灵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