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王家二叔！武者选拔!
但很快，青年的脸色就恢复如常，平淡开口道：
“往后你们几个，便跟着我做事，都进来吧！”
说罢，他和李小明招呼了一声，就带着王腾等人走进了宰牲房。
这处宰牲房的空间比码头船坞那边的大上两倍有余，此时已经有二三十个家奴在各自的案板前工作，房间角落烧着几锅热水，冒着白气，空气中则混杂着各种骚臭气味。
青年没有第一时间带王腾他们去工作区域，而是一路带人来到后院，又从后门走出。
拐到一条位于宰牲房后方不远由十几栋独立小院组成的巷子，他先是将其他四个人安排在巷子中间的一处院子，然后又独自带着王腾来到巷尾一间闲置的院子里。
咯吱！
门轴转动声中，院门缓缓关上。
“二叔！”
王腾在心里酝酿了片刻，这才终于叫出了这个让他感觉有些陌生的称呼。
除了称呼，对于王二叔这个人，他其实也相当陌生，只知道对方十岁出头就已卖身李家为奴，甚至连具体名字叫什么都不知道。唯一的交集仅仅是穿越之初，对方对自己的照料。
而王二叔却没表现出任何生分，直接了当地看着王腾问道：
“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到这来了？”
这句话明显已经在他心里憋了有一会，也让他的语气显得有些激动。
注意到对方脸上毫不掩饰的关切，王腾在心里斟酌了一下，当即就事无巨细地将事情的前因后果，以及自己选择卖身的根本原因娓娓道来。
王二叔的脸色几度变化，最后却摇头道：
“以我呆在李家这近二十年的了解，李老爷虽不是心慈手软之人，但对我们这些下人一向宽厚非常。
既然如今他已经让你们进了李家，今天又让人给你们安排了职务，便是给了你们一条生路了。”
听着王二叔肯定的语气，王腾这些天来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是稍稍放下一些。
可王二叔的脸上却闪过一抹后悔之色：“只怪我当初为这管事的位置，耗费了太多银钱，否则也不至让你去当长工，走到今天这一步。”
话到此处，他幽幽一叹，“你可知道，我们王家在你曾祖那辈还是乡贤，没想到区区数十年，儿孙竟都为奴啊......”
王腾注视着王二叔落寞的神情，奈何他一直就不是那种善于交流的人，一时也不知从那个角度开口安慰。
这时代的人，家族观念极重，绝大部分人把香火的传承，家族的荣辱，看得比自己的性命还重要。
只是，他当下能猜到对方的想法，却无法感同身受。
沉默持续了一会，王二叔才再次开口道：
“咱们家的香火，可不能断在这儿...你如今手上有多少银钱？”
王腾微微一愣，没做任何隐瞒，“若是加上卖身的钱，大约有三十五两上下。”
王二叔面露思索，“我那也攒了二十多两银子，若想赎身至少需凑足百两银子，还需备上四十两。
你在官府销户后，我们家的老宅恐怕也得让人占去，需备上买房的钱，才能重办照身帖，至少也得是靠近城南的地段才足够安全，还有取媳妇的彩礼钱......”
他一边带着王腾朝屋子走去，一边如数家珍地说道，忽然想到什么，回头看向王腾露出一个宽慰的笑容：
“不急，如今便是有钱，想来李家大抵也是不会放人，这些钱我们可以慢慢攒，你平日只需好好做事，不用操心许多，叔会想办法帮你把这些事情都安排妥当。”
“嗯！”
王腾平静的点了点头，心里忽然有种久违的暖意。
.......
时光荏苒，如白驹过隙。
几场绵绵秋雨过后，又是一年冬天到来。
正如王二叔的判断，李家事后并未再对王腾这些人施加任何手段，而这段日子，王腾的生活也过得平静且充实。
在李府当家奴，要比做长工的生活轻松很多，不用风吹日晒不提，平日也没太多苛刻的规矩。
只要忙完了手上的工作，除了不能随意出府，不能到湖对面李家人的住处去，在李府其他地方也可自由活动，就像生活在一个相对封闭的村子里。
此外，李家人对待家奴，也并非如他前世所看的那些影视作品中那样非打即骂，至少表面和善，偶尔才会摆主家架子，反倒是家奴与家奴之间的等级格外森严，勾心斗角的厉害。
晨间，路上枯黄的杂草都结上了一层白霜。
王腾早早起床，穿戴整齐，洗漱好，便离开住处，前往李府的侧门。
约莫半刻钟后。
有两个头发灰白，身形佝偻的老人，各自用扁担挑着两大捆木柴，从远处的街口，步履蹒跚地来到门前。
“管事的，实在不好意思，天冷路滑，走不快，让您久等了。”
其中一个老人边喘着粗气，边语气歉然地说道。
王腾并未刁难，见两个老人气喘吁吁的模样和身上估摸有百来斤的木头，忍不住问道：
“还有一段路，顶不顶的住啊？”
“顶得住，谁叫我们穷嘛，是这样啦！”刚刚说话的老人满脸褶子的笑着应道。
另一个老者也跟着无声笑了笑，“人家都说吃苦是福嘛，我们都吃的了苦。”
王腾闻言默然，看了一眼两个老人灰白的头发，转身领着他们走进李府，心里却不禁唏嘘：
“吃的了苦，可能就有吃不完的苦啊......”
两个老人走得很慢，但王腾也没有选择催促，默默注意着他们每一步艰难迈出的步伐，一时有些出神。
他方才心中那份感慨，与其说是对两个老人抱有同情，但更多其实是对自己目前的境况的有感而发。
小石县各大势力之间，盘根错节，彼此沾亲带故，格局很是稳定。
可是稳定的格局，带来的还有阶级的固化。
出身寒微之人，就算是再努力，再能吃苦，也几乎永无出头之日。
即便是他这样身怀金手指的穿越者，如果没有特别的机遇，想要在短时间内混出头，也是难上加难！
三人一路无话，来到宰牲房。
“副管事。”
...
“副管事早。”
一路穿过庭院，与王腾碰面的家奴们纷纷主动称呼。
这半年时间以来，虽然王腾自认为自己在李府中没太多实际收获，但无可否认的是，他在家奴间的地位已经在这短短半年中有了不小提升。
其中根本原因，还是得益于他一手日渐精湛的屠宰技术，机缘巧合下得到府中极爱吃鱼的李三公子青睐，因此被李管家提拔为宰牲房的副管事。
安排完手头琐碎杂事，王腾从后堂踱步来到前堂，寻了一圈却不见自家二叔的身影，便朝恰好从身边经过的李牛问道：
“见到管事没有？”
李干停下脚步，点了点头，“管事的刚刚就来过，后面好像被主家那边来的人叫走了...也不知是什么事情，走得挺急的。”
“最近...有什么急事？”
王腾本来还想再问个清楚，但见时候不早，手上还有些专门供给府中公子小姐的活物没杀，于是也没再多问下去，径直迈步朝自己的案板方向走去。
来到案板前停步，王腾目光扫过陈列各式刀具的刀架，从中抽出自己最熟悉的杀鱼用的尖刀。
五指并拢握住刀柄，实木的质感从手心传来，王腾莫名有种踏实的感觉，习惯性便富有仪式感的把刀竖在脸前端详了一下。
只见银白色的雪亮刀身，清晰映衬出半张棱角分明的清秀面庞。
下一刻，几行淡淡的文字就在念头动摇下，在王腾眼前浮现而出：
...
技能：屠宰（大成57%）
...
每天开工前，看一看技能的熟练度是他不为人知的小快乐。
“现在杀的东西种类越来越多，进度也比单纯杀鱼快了许多，明年年中或许就能达到圆满......
不知道到时能衍生出什么样的神通...如果杀杀人，不知道会不会更快啊？”
微微摇头，驱散不切实际的念头，王腾收回属性面板，却又不自觉扭头看了眼在边上案板前埋头苦干的一个年轻家奴，嘴角不禁因为自己出格的想法向上扬起。
好巧不巧，那家奴的额头刚好冒出一粒汗，抬头用手擦去额头上的汗水时，恰好就捕捉到王腾脸上还没来得及完全收敛的笑意。
“咳！”
四目相对，王腾平复嘴角，用咳嗽掩饰了一下内心的尴尬，想了想，又向对方点了点头，鼓励道：
“好好干。”
听到这话，年轻家奴顿时有些惊喜，觉得自己必然是受到了副管事的看重，于是也朝王腾憨憨一笑，重新埋下头来，干得更卖力了。
这个小插曲后，王腾很快就进入了“刷怪练级”的工作状态。
临近中午。
宰牲房中一批批屠宰好的肉食已被送往主家那边，随即进入收尾的清洗环节。
作为副管事的王腾自是不必亲力亲为，洗好案板，收好刀具，活动了一下因长时间工作酸痛的腰背，就悠闲地坐在走廊上喝茶休息。
不久之后，忽然有一道脚步匆匆从门口方向传来。
王腾循声看去，便看到王二叔带着一脸兴奋之色，拿着一张写有字迹的白纸，刚走进门口，就朗声朝众人喊道：
“大家先把手上的活停一停，我现在念名字，听到名字的，随我到南面的演武场集合。”
话音还未完全落下，王二叔便直接念起名字：
“李昌兴！”
...
“李牛！”
一连五六个名字念出，那些被念到名字的家奴们的脸上都不约而同的流露出一抹炽热的神情。
因为他们都已经猜到，他们要去演武场做的事情，就是参加李府护卫队的选拔。
这在李府中，并不是什么秘密。
按照惯例，李家为了拥有足够的实力，护持家族在各地的生意，除了高价聘请外姓武师，每过五六年，或是八九年不等，还会在府中新培养一批嫡系武者。
主要，为了表现出一视同仁，以此笼络人心，李家除了会在本家子弟中选人，同样会给年龄合适的家奴参加选拔的机会。
这对于身份低微的家奴而言，无异于一次改天换命的机会。
若是能通过选拔加入李家护卫队，无论是他们在李府的地位，还是身份，都会大有不同，甚至可以重新成为自然人，入名李家支脉的家谱，享受与真正的李家子弟一样的待遇。
“李平安！”
片刻，王二叔念出最后一个名字，缓缓放下手上的纸张。
随这个名字在房间里回荡，王腾不由紧了紧拳头，感觉心头一阵火热。
实际上，早在了解到这是一个能够修行的世界后，习武就成了他最大的夙愿。
在王腾看来，也只有成为那样集伟力于一身的存在，才能在这个远比前世混乱的世界，主宰自己的命运！
而此时此刻，他知道自己苦等的翻身机会，终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