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人的暮年
厌倦人生
名和利的虚妄
剩下一味的懒
懒,又有懒不下去的时候
我不致患忧郁症
我所患者何止
是区区忧郁呵
人文是情
宇宙无情
情,落在无情中
这是我的悲剧处境
你说你生错了时代
我说我生错了星球
你想回到手工业时代去
那还有个说法
我可惨呵,太阳系内外
无处可存身
一份日报,架着老花眼镜,消磨一天
羊肉要有点骚气才好吃
我喜欢人名、地名、草木之名
不要形容词、动词
如果这样也能成诗,就好
完美令人麻木
缺陷令人灵通
古代人认知宇宙,深信宇宙是有情的,是高于人、主宰着人的大力者,所以“人”与“宇宙”是一体。而近代科学使近代人发觉人是宇宙中的孤儿,随时可以绝灭,宇宙没有目的,没有理由。
托尔斯泰为自己的墓地种树,这,好,而他是童年的作为,我的童年家园树很多,都不是我种的,何况已经被毁掉了,现在要成全这件事,性质是“追补”——我想,应得采用“移植”的办法,从别处相中了,连根运来挖坑扶植之,存活者则佳,不适应而枯死者去之,更植别的。大约十来棵树就可构成一个墓地的氛围了,是什么品种的树呢,我不喜欢松柏,但乔木科中何者得我喜爱,还得请教园艺家,要点是:1. 好看;2. 生命力强。
嘿,有傻瓜在用文字来描写“静”哩
惠特曼如是说
五月是鸟的月份
是蜜蜂的月份
是紫丁香的月份
也是我出生的月份
二月是春寒料峭的月份
是草色遥看的月份
是整装待发的月份
也是我出生的月份
那些散文家,不会写诗。那些诗人,不会写散文。那些散文家的散文写得也不像话,那些诗人的诗,真叫一塌糊涂。
如果我就此铜盆洗手,也做了够多的事了,然而我还要做更多更多的事,真是疯了,多可爱哪。
一个厌世的人,与一个贪生的人,是不能交谈的。
要用只适合于你一个人的那种方法——怎样写作。
说起来是一个作家,而笔名也取得很难听,书名又本本都别扭,里面的文章题目要么流俗要么做作——那么到底写了些什么就不用细看了。
好人是怎样的呢?是带着一身缺点,改呀,改呀,终于达到智仁勇三者兼备的境地。
冬天,那些树的叶子,绿过黄过红过之后,落到地上,没话可说了。春夏秋三季,树以叶子说话。尤其是秋季、秋末说得最多,最动人。
你是大轮船,我是小艇子,一个铁钩搭住你,你开得有多快,我也就此有多快。你触礁沉没了,我脱钩而去,还可能救活好几个人。
在你痛苦无助的生死关头,聆贝多芬的第九交响乐,“你在大难之中了,我也曾经是呀,除却坚强,没有别的选择,与我在一起吧,兄弟啊,我是始终与你在一起的”。
我希望我所爱的人越变越难看了,我终于可以不再迷恋了。
为艺术而艺术,也是为人生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