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云山四杰
云山书院，乃是江南地区享誉最盛的书院，也是如今朝廷科举制度中，江南地区唯一拥有科举推荐权的书院。
唐初的科举，可不是走的乡试，会试，殿试这样的流程，而是推荐制。
真正的科举考试只有一次，那就是在长安举行的，每四年一次的科考。
但这么做了以后，就会出现一个问题——到底谁才能有资格去参加在长安举行的科考呢？！
总不能想去的人就可以报名吧，那大唐的礼部官员不得累死啊！
所以啊，官府就把这个参加科考的选拔和名额，下放到了各地的书院，以及世家大族们的推荐上去了。
由此可见，李二那句“天下英才，尽入吾彀”，纯粹就是自嗨而已......唐初的科举制，其实并不完善。
李豫也不懂，为什么这个世界在行政制度，官府架构上已经有了明清时代的影子，却在科举制度上依然保持着唐初的原汁原味......也许这就是这个世界的特殊性吧。
但不管怎么说，云山书院，是江南地区，唯一拥有科举推荐权的书院。
不多不少，正好四个名额。
而所谓的云山四杰，其实就是这个书院内，最有可能获取书院推荐名额的四个人。
这四个人，分别是指柳毅，虞亮，陆允文，张盛四人。
柳毅和张盛两人，家境一般，但是为人厚重，学识出众，算是平民学子中的代表。
而虞亮和陆允文两人，家学渊源，世家风度，同样令人折服。
有一说一，能在这个时代，在一个地区的顶尖学府内，混到公认前四的人，就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当然也不会存在什么心胸狭窄的小人。
毕竟这个时代，德行人品可比学问更加重要。
所以啊，当云山四杰联袂来找李豫的时候，李豫其实并不担心。
这四人的人品都还不错，李豫跟柳毅，虞亮两人的私交也还行......真的，如果没有萧沫这个穿越女横叉在中间的话，李豫觉得这四个人其实都是可交之人。
都不是现代电视剧里那种仗着家世学问胡来的二世祖，有些话，说开了也就好了。
至于怎么说开，也很简单，让馨儿亲自出面解释一下就行。
萧沫的这个金牌侍女，无疑是相当合格的，她不可能在众人面前说出任何有损她家小姐清誉的话来，所以理由也就只有一个——萧沫打赌输了而已。
至于萧沫是什么心思......李豫敢打赌，不管是陆允文还是虞亮，都不可能去找萧沫亲自对峙。
其实某种程度上，李豫还是挺同情虞亮和陆允文的。
这两个人，喜欢上的，是一个不甘寂寞的人，而这样的人，在他们这个时代的人眼里，其实并不是良配。
而最要命的是，以李豫对萧沫这个穿越女的了解，她对这两人，也未见的是什么男女之情。
爱情这个东西，有时候就是那么的无厘头，但又很无奈。
李豫没打算牵扯进这样的麻烦事里去，所以啊，这四个人来找自己“聊天”，李豫把馨儿丢出去跟虞亮和陆允文解释，而自己，则随便找了个由头，跟柳毅和张盛闲聊了起来。
“柳兄，张兄，近来可好？！”
“托你的福，我们二人最近忙的连回书院睡觉的功夫都没了！！！”
“......怎的怪起我来了？！”
“若不是你跟三娘子说什么要更改酒楼菜式，我和张兄何至于此？！”
说着，说着，柳毅就跟李豫抱怨上了。
说起来，这云山四杰，也是够倒霉的。
两年前，萧沫不知道使了什么法子，逼迫云山书院的山长颜勤礼同意她入书院读书，还由着她闹性子的创建了女学。
当时的云山四杰，多少都跟萧沫有过一些交集。
虽然过程不一定多么的愉快吧，但结果上还算和谐......萧沫创办的女学，到现在依然只有她一个学生，而云山四杰呢，在萧沫转性创办酒楼的过程，有一个算一个的，全没跑掉，都被萧沫忽悠着去帮忙了。
虞亮和陆允文是世家子弟，家里有钱，也有社会背景，因此被萧沫忽悠着出钱出关系。
而柳毅和张盛呢，是平民学子，没钱没路子的，却依然被萧沫忽悠着去酒楼打工赚钱了。
当然，平日里酒楼的经营，这四个人并不需要出面，只是谁让几天前，萧沫从钱塘回来后，就开始张罗着要重新装修酒楼，更改经营内容......这种事儿，虞亮和陆允文这俩出钱的大冤种当然是不用出面的，可去酒楼打工赚钱的柳毅和张盛，可就得全权负责这方面的事情了。
毕竟萧沫可是出了名的“甩手掌柜”。
而柳毅和张盛又不是傻子，怎么说也是云山四杰啊，稍微联想一下就能明白，同样前几天才从钱塘县回来的李豫，肯定跟这事儿脱不了干系。
这不跟李豫抱怨一下，跟谁抱怨？！
当然，也仅限于抱怨而已，其实柳毅和张盛，并没有对李豫或者是萧沫不满。
实话实说，平民学子想要安心读书，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笔墨纸砚的消耗，以及每年的书院学费，都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柳毅和张盛的家境都很普通，甚至于来说，张盛的家境更惨，他家中还有一个老母需要奉养......萧沫的出现，其实是给了他们一个相对来说更加体面，但同时也能挣钱贴补家用的机会。
两人都不是那种放不下颜面的人，也不是那种不知好歹的腐儒，谁好谁坏，还是分的很清楚的。
所以，所谓抱怨，倒不如是一种朋友之间的吐槽而已。
不过嘛，李豫和柳毅，张盛之间，还是能看得出来亲厚的差别的。
柳毅跟李豫吐槽最近忙的够呛，但言谈始终只在酒楼的事情上，并没有半点牵扯到萧沫身上。
而张盛，显然就跟李豫没那么互相了解了。
所以，张盛问了李豫一个不该问的问题。
“说起来，李兄与萧三娘，到底是何关系......此番回乡，可是与萧三娘相约同行？！”
这问题给问的吧，在场四双耳朵都竖起来了。
柳毅和张盛比较单纯，这两人就是想吃瓜一下。
可虞亮和陆允文的目的就没那么单纯了。
李豫请假回钱塘县的事儿，这两其实也知道，而前几天萧沫突然去了一趟钱塘县，这事儿他们也知道......这问题，他们早就想问了，但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来问。
而且啊，这两人也不是傻子，李豫和萧沫的关系，这俩早就看着觉得奇怪了，只是他们不敢直接去问萧沫，李豫这边又表现的清清白白的，他俩也不好深究。
现在，有人主动的帮他们问起了这个问题，这俩还能不竖起耳朵，认真的听一下？！
给李豫无奈的。
李豫是真的不想介入到这件事中去，这个书院内的学子们吧，其实人都挺好的，就一点......忒八卦。
也不知道是哪个老师教出来的风气。
那边一女二男的爱恨情仇平日里就已经够麻烦的了，要是再被这些人知道自己跟萧沫之间有娃娃亲......那自己就别想安生了。
所以，李豫只能回答道，“我与萧三娘能有何关系，此事不过是巧合罢了。我此番回乡，乃是处理家中俗务，萧三娘去钱塘所为何事，我并不知晓......尔等若是不信，正好馨儿也在，尔等问问馨儿便知。”
一退六二五，撇清关系。
而馨儿呢......她能怎么办，只能是点头应承了李豫的说法。
她总不能告诉这四个人，自家小姐去钱塘县，住的是李家郎君的湖边小筑，跟着李家郎君一起游湖看龙舟，最后一起过生辰吧？！
小姐的清誉还要不要了！！！
只是吧，纵然有了馨儿作证，虞亮等人还是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云山四杰诶，脑子有不灵光的人么？！
李豫和萧沫平日里在书院是什么交情，怎么去了钱塘县反而会毫无联系......以萧沫的性格来说，这太反常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
李豫一看四人的表情，就知道这事儿还没糊弄过去......不过没关系，李豫也有自己的办法。
“莫说我的事儿了......柳兄，最近红光满面，可是有好事将近？！”李豫赶紧的对着柳毅说道，“且先莫言，待本山人给你算上一卦，如何？！”
这就是李豫的办法——岔开话题，转移目标。
很显然，李豫这招挺管用的，他这话一说，柳毅暂时没什么反应，其他三个人包括馨儿，全都把目光集中到了柳毅的身上。
真的，云山书院的学子爱好八卦的传统，也不知道是哪个先生教的......忒俗。
但有时候，真的挺好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