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圣诞日（上）

痛！

头好痛！

全身都好痛！

光怪陆离的梦境破碎消散了，苍琼逐渐有了意识。

剧烈的疼痛如同潮水一般，席卷了他的全身，就好像每一片肌肤都被人用小刀划开、然后细细切碎了一般，他感觉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是完好的。

“埃历克斯！埃历克斯！”

浑浑噩噩间，苍琼听见一个稚嫩的女声，像是在呼唤着谁的名字。

在剧烈的疼痛之下，苍琼很快就顺利地再次晕了过去。

…………

一阵又一阵的疼痛再次将他唤醒。苍琼感觉这会儿自己似乎没刚才那么痛了，还有一种暖洋洋的感觉包围着他。

他试图睁开眼睛，看看自己究竟是怎么了，但眼睛却有点不听使唤。

他记得自己本来好端端地坐在飞机上，呃，可能倒也算不上有多好，但至少不会浑身剧痛。

努力回忆着究竟发生了什么，他终于想起来自己看到的最后一幕：一道闪电当头劈了过来，白光几乎刺瞎了他的眼睛，然后他就失去意识了。

哦！原来是被雷劈死了啊……

所以我现在是到了阴曹地府？还是下了地狱或者升上了天堂？被送到冥界好像也有可能啊。

呃……刚才祈祷的时候好像是有那么一点过于中央空调、雨露均沾了，搞得现在都不知道自己在哪儿了。

努力尝试了一会儿，苍琼还是没能睁开眼睛。他想，可能是人死了以后就没有眼睛了。这倒也还挺合理的。

“埃历克斯！埃历克斯！”苍琼又听见那个声音在呼唤。

这是哪里的风俗？感觉和自己熟悉的地狱啊地府啊之类都不太像啊！

难不成这是判官在点名？那也不对啊。且不说判官好像是个男的，就算自己遇到的这个判官是女的，也不可能过去这么久了还在点那一个名儿啊！

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苍琼惊喜地发现疼痛感明显在消退，已经最初的剧痛变成了温和的痛感。

这种痛感类似于用酒精冲洗伤口时的那种感觉——虽然还是很痛，并且还多了一种烧灼感，但你会觉得自己开始好转了。

…………

安娜看着实验方案上的第八步，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开始操作。

只见屏幕上写着：在第九次灵魂吞噬结束后，灵魂强化法阵会解开对龙魂的束缚，让龙蛋把龙魂吸引回去。此时应当再次检查契约，在得到回应后迅速排出岩浆，将龙蛋倒入大坩埚中。

她已经检查了几次契约，分明是完好无损的。可无论她怎样呼唤，埃历克斯就是一直都不回应她。

从理论上来说，在吞噬了九个灵魂体之后的龙魂，至少也应该有幼年期的灵魂强度了，正常情况下是不可能没有意识的啊！

回想起先前次元召唤法阵出现的异常，安娜心中不免有些忐忑。

要是最后召唤出来的那个不同寻常的灵魂有什么问题，导致龙魂不能诞生意识，那后面生命炼成法阵会得到什么样的结果，就只能完全靠运气了。

毕竟，只有龙自己最清楚一条龙该是什么样子，而这一切的信息都包含在巨龙的传承记忆当中。

如果龙魂没有诞生意识，那就不会有传承记忆，法阵也就不知道炼成的具体方向，最后是会炼出一条正常的龙还是什么奇形怪状的畸形生物可就说不准了。

“埃历克斯，你是巨龙。埃历克斯，你是巨龙。埃历克斯，你是巨龙……”

安娜对着龙蛋一遍又一遍地念着，这是她对埃历克斯、也是对她自己最真挚的祝福。然后她一把扭开管道开关，等孵化器中的岩浆全部自然流出以后，快速地把龙蛋倒进了坩埚里。

苍琼突然感到一阵寒意，那种包裹着他的暖洋洋的感觉逐渐从上到下消失不见了。

紧接着，他感到天旋地转，自己似乎从什么地方滚了下去，然后咚的一声撞到了什么地方停了下来。奇怪的是，他现在倒是并没有感觉被撞疼了。

仪式终于进行到了第九步，也就是整个仪式的最后一步。这也是整个仪式中操作难度最大、最容易失败，却又起着决定性作用、无法省略的一步。

第九步：关闭已经运行完成的次元召唤法阵以及它的辅助法阵，使这个法阵群从多层嵌套法阵中脱离出来。然后移动灵魂强化法阵的法阵群，直至它与生命炼成法阵的主体在同一轴线上交叠，调整角度使两者构成正十二芒星结构。随后立即将幽冥花投入坩埚内并封闭坩埚。待反应完全结束、六枚不同色水晶全部碎裂后，仪式宣告完成。可以直接击碎坩埚取出成品，也可以等幼龙自己从里面出来。

安娜咬着舌尖，聚精会神地观察了一番法阵结构，然后非常小心仔细地操作着核心结构变换过程，确保自己在移动法阵的过程中不出现任何失误。

一旦失误，如果碰到的只是无关紧要的地方，那么万事大吉，无事发生。

要是不幸碰到关键位置，轻则导致仪式失败，材料全毁，还会反噬仪式的主持人安娜的精神；重则引发连环爆炸，就算是在实验室完整防护法阵的保护下，高阶多层嵌套法阵的能量也足以把她炸成重伤。

尽管实验室里常年保持着恒温，汗水还是浸透了安娜穿着的丝袍。

这一步操作的难度实在是太高了。

要将原本多层嵌套法阵的三角形核心结构变形为双层交叠十二芒星结构，在变形过程中还要避免嵌套的众多其它辅助法阵与移动中的核心主法阵群发生碰撞，这对于安娜一个见习巫师来说确实非常困难。

…………

“月神狄安娜在上，请保佑埃历克斯是一条健康的龙！”

安娜终于完成了艰难的法阵变换操作，整个人脱力摔倒在地上，然后干脆躺了下去，期待着仪式的结果。

虽然她并不是第一次操作法阵，之前作为父亲的助手已经做过许多遍了，但她还从来没有自己一个人主持过如此繁复又精妙的仪式。

通常来说，能设计并布置出这样一个“核心结构一次变换的三核心多层嵌套法阵”，至少也是七阶大巫师的水准。

单单只是主持这样一个复杂而精妙的法阵的工作，就只有大巫师本人或者他的亲传弟子中最优秀的一个或者几个才能胜任。

安娜作为一个准初阶巫师能够顺利完成这个仪式，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

仪式从太阳日的夜晚进行到月亮日的清晨，两位星神掌管的领域正好与仪式的内容分别相对应；午夜时分是灵界力量的高峰期，次元召唤需要借助灵界作为支点——这是天时。

实验室里有充足的能量供给与完善的防护措施，还有安娜最熟悉的施法环境与辅助装置——这是地利。

法阵是父亲为安娜量身定制的，完美契合安娜的能力范围和操作习惯，并且为她提前准备好了所需的全部材料——这是人和。

至于仪式完成之后，会得到什么样的成果，就要看世界上最纯洁美丽善良的月亮女神、狩猎与山林之神、孕育与分娩之神、一切动物与植物的保护者，伟大而神圣的狄安娜女士是否会回应安娜虔诚的祈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