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030.矛盾是破窗的子弹
看着身前沉默的少女，林顿忽然意识到，今天的事或许是个机会。
赛琳娜相信他吗？
或许是的，但却远不是完全的信任。
模糊的界限，不如就在这里打破吧。
“你应该还记得自己亲口说过的话吧？”
林顿的声音平淡到让赛琳娜感到有些冰冷，但她不敢抬头看。
只当是自己的错觉。
毕竟林顿一直以来都是温和的，她相信的……
“拒绝了月光女神的邀请，无视了欢愉与迷雾之主的称赞，那之后你是怎样告诉我的？”
“你说，你想要成为光明教会的圣女。于是我相信了，我也愿意帮助你。”
“但是，说这些话的人是你，现在逃避的人还是你，你……”
“别！别说了！”
“求你……”
赛琳娜手指用力揪住衣摆，鼻尖猛然间涌出的酸涩与眼眶泛出的泪水让她只能在拼尽全力后，说出这简短的几个字。
然而林顿自然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她。
从一开始的见面到现在，林顿确信，在赛琳娜身上，已经有了他不了解的变化。
这种不确定性很致命。
上一次的信任危机导致的情绪崩溃，也只是让他真正意义上得到了赛琳娜的部分信任。
所以，他此刻只能继续狠心补刀。
“你知道我催促费勒斯就算熬夜也要继续赶路的原因吗？”
“暮光镇洗礼日这一天，候选圣女沐浴圣光，感化人心，神明注视。”
“为了得到这些信息，你知道我付出了什么吗？”
“你不知道，你只是因为你的懦弱和恐惧逃避着一切，包括你说过的话。”
“直到现在，你依旧在逃避，你甚至不敢抬头看我！”
林顿加重的语气让赛琳娜难以控制的浑身颤抖。
当隐藏到信赖背后的付出被毫不客气的揪出来，一切都显得格外冰冷。
仿佛过往一切都是虚假。
仿佛所有的错都是她。
“真是高高在上啊，林顿。”
少女的声音混杂着泪水含糊不清。
睁开躲在手背后的双眼，透过泪滴看着林顿平静的双眸。
她的内心仿佛也被这道平静的目光穿透了。
那些隐藏起来的，危险的刺向外蔓延。
真正的内心，真正的想法，推着她张开沉重的嘴巴，
“我从来没真心说过我想成为教会的圣女，
都是你，是你们一个个的都要往我身边凑，是你们非要自作多情的追寻圣光的指引。”
“你现在和我说这些话，是准备做什么？炫耀你的付出吗？需要我赔给你吗？”
被责备的话语一刀一刀滚过去，赛琳娜终于不再忍耐。
口中的话语越发无所顾忌。
“没错，我就该加入那些骗子，我骗了你，怎样！”
“你根本什么都不懂，我说想成为圣女你就相信了。”
“你是这样，那些人也是这样，自以为是的做着你们高兴的事，然后呢？”
“他们都死了啊！”
“你不过只是一个4级的圣骑士而已，有办法背负一个骗子的苦难人生吗！”
赛琳娜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喊了出来。
泪水止不住的流下，喉咙似乎也肿起来了，心脏仿佛在身体外面跳动，冰冷到感受不到一丝热度。
她不想这样的。
从一开始遇到林顿她就想好了的。
将一切隐瞒在心底，最后……只要大家都能过上正常的生活就好。
为什么总是要做些多余的事……
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你早点把这些话说出来不就好了。”
林顿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语气变得和缓。
伸手挑起赛琳娜的下巴，拿过毛巾在哭的稀里哗啦的脸上擦了几下后果断放弃。
“从青木镇出发到现在，你终于愿意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这个世界本就是残酷冰冷的，当不自量力的人试图触碰不属于他的东西时，等待他的只会是死亡。”
“但我不一样啊，我是圣骑士，我爹是大牧师啊，有他撑腰你怕什么。”
赛琳娜接过毛巾，抽噎两下，看着林顿的脸，张开嘴想说话，却直接打了个哭嗝。
紧接着就听到了林顿不慎笑出来的声音。
心中一恼，不知道怎么想的，直接腰板挺直双膝跪地，低着头径直撞了上去。
被喂了一嘴头发的林顿笑声戛然而止。
缓缓坐直身体，赛琳娜的头顶也从林顿鼻尖滑到了下巴。
两人感受着这安静的一刻，直到赛琳娜轻声发出询问，
“我真的……可以将一切都托付给你吗？”
话题过于沉重，林顿嘴硬道：“当然，我很有契约精神的！”
“契约吗……”
赛琳娜向上扬起头，嗅着林顿身上的气息，凑到了他的右侧脖颈处。
“我没有什么想要的，林顿。”
“所以作为契约中的交易内容，我只要你别死就好。”
少女沙哑的低语在林顿耳边响起，看着地板上两人的影子，林顿知道自己的目的实现了。
充分破碎后，
真正的信任，关系的捆绑。
这很不错。
“好，如你所愿。”
话音落下，在两人未发觉的行李内侧。
那张行文简陋的契约上，基于要素的完整性，其自行补写了新的内容。
“我可以再多靠一会儿吗？”
感受着少女的亲近，林顿轻轻移开了身体，轻声道：
“按照约定，今天是洗礼日，这是你的机会。”
赛琳娜身体微微一僵，随后缩了回去，声音沙哑道：
“可是我的喉咙很痛，眼睛也哭肿了。”
林顿看着找借口的赛琳娜，脑海里下意识想到了不愿意上学的小孩子。
不过没关系。
为了达成他的目标，他可以想到一切办法。
伸手呼唤来圣光，此刻虽然不是夜晚。
但就像是林顿对赛琳娜所说的，只要愿意相信，世间一切都是圣光。
那么月光的治愈效果同样可以用圣光代替。
很快，赛琳娜的身体就恢复了正常。
这样子，她就没有借口了。
“我想先洗个澡……”
见林顿还要说什么，赛琳娜打断道：“你知道的，洗礼前要保持身体的洁净。”
“可这里是我的房间。”
“我不管，我就要在这里洗。”
看着对待自己态度突然变得强势起来的赛琳娜，林顿忽然不知道这是好是坏。
不过赛琳娜既然愿意按照自己的计划前往教会，参与洗礼日的活动了，那应该就是好的吧。
但不知为何，某种隐藏极深的潜意识似乎在警告自己。
他的选择，错了吗？
“林顿。”
“我这就离开。”
回过神的林顿匆忙起身，开门离开。
跪坐在地毯上的赛琳娜一直到听见门被关闭的声音，才抬起头。
金色长发的遮掩下，那双蓝宝石般的双眸不似过往那般璀璨澄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