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凶悍的大小姐,神秘的老棋士
“我的妈呀!哪会有小姑娘随身携带匕首,动不动就要捅人的……”
陈义这才想到,小柱子歪嘴是在提醒着,车厢内还有个人。如今利器当前,只好摆出笑脸应付:“见过杜……见过胡大小姐,好久不见。刀剑无眼,你先放下。”
胡大小姐似乎忘了“再说一句就刺”的威胁,瞪着眼睛问道:“好久?还不到十二个时辰,哪来的久?”
“那个……胡大小姐,我就随口一说,算不得数的。你说久就久,不久就不久。都听你的,还不行吗?”
“不行,你必须解释清楚,何来‘好久不见’。”
说着,她又将手里匕首又往前伸了一寸,直抵陈义的胸前。如果之前只是吓唬吓唬,现在就有点威胁的味道了。
陈义心想着:“久不久的,重要吗?非盯着这个问干嘛?”
只是匕首闪着寒光,一看就极其锋利,对方喜怒无常,随便轻轻一送,自己不死也脱层皮。
只好求饶道:“是我不好,不该提什么屎尿屁,太不文雅。胡大小姐大人有大量,就不要跟小子计较了。”
“这还差不多。”
胡大小姐将匕首收进鞘中,又恶狠狠地发出警告:“昨晚的事,我若在外面听到半点风声,你小命不保。”
“大小姐,你讲讲理。昨夜之事,起码有六七个人知情。就算外面有风声,也不一定是我传出去的吧。”
“除了你,谁会到处乱说?就是警告你,嘴上留个把门的,别整天胡说八道。”
“我嘴很严,从来不胡说八道。你不如盯着点张永元,他嘴巴碎。”
陈义祸水东引了一句,又忍不住问道:“你那个借口,不会跟我学的吧?”
“你……”
胡大小姐怒嗔一声,正想重新抽出匕首,对方却已一溜烟跑回里屋。
她气得半死,但光天化日之下,一个女孩子提着匕首去追一个男人,又实在太不像样。只好狠狠地跺了跺脚,独自在车内大生闷气。
陈义回到房内,将一百四十四两白银分成四份。一份自己当盘缠,一份交给陈星零用,一份大的藏在灶台底下备用。
最后,提着一小包银子回到豪华马车边,轻轻敲了几下。
“胡大小姐?”
“不在。”
“嘿,不在怎能回话?劳烦出来一下,跟您商量商量件事。”
胡小姐没好气道:“什么事?”
“我妹妹的事。”
“最好有点意思。”
胡小姐从车厢内跃出,动作干净利落,还是假小子的范。
不过,这日她身上一袭翠水轻纱长裙,头上梳着桃心髻,妆容温婉淡雅,中和了眉间英气,给人的观感自然和女扮男装时大不相同。
陈义愣了愣神,然后不禁有点懊悔。对方毕竟是女孩子,不是真小子,自己嘴里整天屎尿屁的,也太唐突佳人了。
胡小姐看到对方愣神,也猛然想起,自己还是第一次露出女子妆容,脸上不禁有些发烫。
短暂尴尬后,她又瞪起一双杏眼,嗔道:“看什么看……有事快说。”
“这个……我妹妹跟着你,不白住。”
陈义连忙将手里的银子递了过去,又道:“这银子给你,就当……陈星这半年的伙食费。嗯……她还在长身体,最好每顿都有肉吃。还有,每天早上最好能吃到一个肉包子……”
陈义有点发慌,本来想好的叮嘱,也说得有点不太利索。
胡大小姐歪着头看着他,良久,才将银袋子接过。掂量了几下,又笑了起来:“在我家吃半年肉包子,还要顿顿有肉,你这点钱恐怕有点不够。”
陈义瞪大了眼睛:“这……你家的猪是茯苓花雕猪,吃茯苓,喝花雕长大的?”
“你且说吃不吃吧。况且,昨晚我也下了半盘。场主赏赐,还有丽春院的花红,有我一份。你手里的银子,有我一半。”
陈义顿时语塞,不知该怎么反驳。两人一起完成的棋局,确实有人家一份。
半晌才道:”那我再去取……”
此时,陈星、香荷二人也带着包袱走了出来。
胡大小姐顿时变了个脸,笑吟吟地牵起陈星的手。上下打量了一番,叹道:“果然每顿都要吃一顿肉,要不然定然下不好棋。”
接着,又白了陈义一眼:“你欠我一百两,暂且先记在账上。半年后,得还。”
陈星却把亲哥拉到一边,悄悄道:“胡姐姐刀子嘴豆腐心,人很好的。还有,胡姐姐叫胡若菲,你可记住了。”
……
送走马车,陈义不禁暗暗心疼。
一百两啊,专门给陈星请个老妈子洗衣做饭,再请几个保镖都够用了。被胡若菲讹了一把,真不值。
当时怎么没反驳呢?真是失策。到时这笔钱,一定要算清楚,不能白给。
不久,陈义也带着包袱行李,启程前往松江府。
扬州距离松江六百里,十分遥远,仅第一程前往瓜洲渡过江,就有三十多里。
他雇了一辆马车,紧赶慢赶,才在天黑前过了长江,抵达镇江。
一夜无话。
第二天再次步行出发时,陈义隐隐感觉背后有些发凉。
他一路左看右看,终于在中午时发现哪里不对劲。
一个举着游方旗子的老者一路吊在后面。自己走得快,那老者也快;自己走的慢,那老者也慢,仿佛在监视一般。
陈义暗暗担心,到了比较繁华的市集时,忍不住雇了一辆马车,催促车夫快马加鞭赶路。
哪知晚上到了丹阳落脚,那个游方老者又出现在同一间客栈,把他吓得头皮发麻。
“他妈的,身上带了点钱,不会被踩点的盗匪盯上了吧。什么盗匪这么没志气,就盯着十几两银子抢?”
吃完晚饭,他终于忍不住走出客房,打算巡视一番。正巧,看见那奇怪老者在客栈大厅内摆起小摊,正在准备与人下彩棋。
陈义凑过去一看,不禁哑然失笑。
原来,棋盘的四角四边的星位上都放着一颗黑子。
按让子棋的规矩,让二子只是把白棋的两颗座子去掉,让四子才是四个星位各放一颗黑子。
按老者这样摆法,等于开局让了八个子。
陈义曾在潘景斋试过让子棋。当让到五子时,就算唤醒绝艺都有点难赢。一上来就让八子,实在太狂妄了。
他怀疑老者在施展某种骗术,但彩头未免又太小了些。盘彩十文,子彩一子一文,输赢不过几十文钱。这样的小彩棋根本骗不了多少。
棋座旁边的住客都不相信有人能让八子还能赢,纷纷跃跃欲试。
那老者却道:“不急不急,人人有份。老朽铜钱多得很,够你们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