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丧心病狂
“黑疙瘩？”李元红没反应过来，见裴武露出沉重的神情，这才随着他的目光看去。
尸体上鼓着密密麻麻的黑色肿包，表面粗糙，中心凹陷，周围皮肤呈现出紫黑色，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恶臭，由于尸体冻硬的原因，很容易被磕碰的破开，便会伴随血水流出一些黑稠的黏液。
马金刀待看清后，惊恐的大喊道：“疫病！”
“这和……之前那头死了的牛身上的症状一模一样，是鼠疫！”
他这一说，事情顿时在李元红的脑海中串连了起来，李府的庄子离这里不远，所以放牛的时候常会到这个地方，因而被感染。
裴武也被来俊臣布置而后手惊骇不已，这老瘟神竟然如此疯狂，要在神都传播疫病。
这些麻袋里如果装的全是载着病原体的尸体，那如此大的数量，倘若来俊臣将之丢在城中四通八达的渠水里，等待尸体上的冰化了后，疫病便会随着暗流瞬间传染整个神都。
马金刀破口大骂道：“来俊臣这个豿东西，丧尽天良，他知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疫病对每个时代都如临大敌，贞观年间，平均两年内便会发生一次巨大的瘟疫，永淳元年，关中大旱，瘟疫爆发，感染者死数万人，高宗李治和武曌才迁都洛阳。
来俊臣若想通过瘟疫肆虐神都，以达到他的政治野心，千刀万剐也不足抵消他的过错。
“需立马回去，将来俊臣的阴谋公之于众，让神都全城防疫！”
裴武话音刚落，有不良人匆忙而来。
“马帅，有大批人马靠近！”
马金刀猛地站了起来，对裴武道：“应该是青帮的人，裴郎，你先走，我替你挡住他们！”
又回过头来对小甲道：“小甲，你护着他们回城。”
“马帅！我随你迎战。”小甲不愿。
马金刀怒道：“别废话，青帮能助来俊臣犯下如此罪大恶极的错，想必这群人不会惜命，你必须保护裴郎安全回到神都。”
“走呀！”
裴武也知道此事事关重大，道了一声‘保重’，领着李元红往一旁的树林里狂奔，平坦的大道最易被抓住，只能依托于草木的掩护。
小甲咬咬牙，跟上两人的身影。
夕阳如火，青帮的杀手们从废弃的庄子外四面八方涌来，将马金刀、笑面虎及断后的不良人团团围住。
杀手眼中闪烁的冷酷和杀意，绝非河里营生苦哈哈的百姓能比。
马金刀紧握折铁剑剑柄，剑尖在黄昏下反射出寒光。他的眼神坚毅，面对敌人，他没有丝毫的退缩。
“大哥，又要并肩作战了！”
笑面虎叹道：“也不亏，今儿老子反了青帮，要了这群人的命，为老二报仇！”
“哟呵，笑面虎，真如总瓢把子所说，你一直都是个反骨仔！”鸟爷从杀手中走出，一副早有预料的样子。
笑面虎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少他娘的放屁！丧鸦，有能耐手底下见真章。”
鸟爷冷哼道：“豿东西，丧鸦也是你叫的，送他们去死！”
“杀！”
马金刀挥舞着折铁剑，如同战场上的猛兽，与笑面虎并肩作战，带着不良人无惧的冲去，顿时刀光剑影，血花四溅。
…………
远方没入树林的小甲则护着裴武和李元红，边战边退，向着附近的李府庄子逃去。
小甲的剑法高强，气势不可阻挡，追上他们的杀手，皆被他三瓜两枣的砍死。
李元红认识路，三人躲藏着逃往李庄。
“二郎！”仆人认出了李元红。
“农叔呢？”
“在里面！二郎，可发生了什么事，你如此神色匆匆。”
“带我去见他！”
待见了李农，将事情的经过讲了后，李农当即让他们先藏在庄子中。
先后来了几拨人查探，还好李农故意把所有的门打开，杀手一眼看尽，问着庄子的人是否有来历不明的人路过，他们皆摇头。
在李府庄子的掩饰下，裴武他们趁着夜色，往神都而去，他们故意绕大道而行，虽然路远，但总归安全一些，终于在晨光破晓中，抵达了神都城外。
裴武松了一口气，晨鼓的声音响起，两通之后，城门缓缓开启。
裴武顾不得回去穿官服，马不停蹄的往上阳宫赶去，此时离朝会还有一个时辰。
李元红和小甲则先去县衙找袁恕己搬救兵救马金刀等不良人，而他独自往上阳宫揭露来俊臣阴谋，在宫外侍卫便拦住了他。
“擅闯大内者死！”
裴武着急道：“可否为我通报，我是麟台少监裴武，有急事奏禀圣神。”
“好胆，圣神未召见，便敢来上阳宫，拿下！”
驻守的羽林军两个军士呼哧的将长戟持在身前，向裴武逼了过来。
“住手！”
羽林军往后看去，却是高延福的义子高力士。
“小高公公，此人擅闯上阳宫，卑职正在问罪。”刚才下命令的羽林军校尉解释道。
高力士打圆场道：“这位可是半只脚踏入内供奉的麟台少监，将军不要起了误会。”
高力士这样说，羽林军校尉便多看了裴武两眼，虽然眼前的少年郎神情疲惫，衣衫脏乱不整，但五官精致，相貌英俊。
“那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羽林军校尉立马态度恭敬。
“高公公，我有十万火急的事禀告圣神，能帮我通传一下吗。”裴武遂将期望寄托于高力士身上。
高力士不答他的话，反而对他浑身的脏渍皱了皱眉，道：“你就以如此模样去见圣神？”
裴武怔愣，但疫情如火，这个紧要关头，能够早一些让朝廷和神都城反应过来，就可以早一些阻止来俊臣的阴谋。
“高公公，不是我无礼，而是此事刻不容缓，再拖不得半刻呀！”
高力士见他着急的神色不似有假，问他道：“火急的事有点多呀，圣神此刻正在听人奏禀，裴郎再着急，圣神也需要一件事一件事的听完吧，听奴婢的话，先回去沐浴，换身干净的衣服再来觐见！”
裴武抓住他话中的重要信息，道：“谁在禀告？”
高力士本不想说，内庭中最忌讳露出政要机密，但看裴武要硬闯上阳宫的模样，不忍他犯此大错。
拉他一旁小声道：“是来俊臣，高总管今早要服侍圣神，便召我去殿中交代掖庭的事，我恰好在殿外听见来俊臣正在奏禀圣神，说是神都天发疫病，乃庐陵王阴谋所为！”
“裴郎，如此骇人听闻的事，比你的大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