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最后的口粮
李重睁开眼睛，并不困倦。
意识光幕上的时间数字，让他很清楚的知道，此时此刻，地球大中华区的时间，是凌晨3点。
在如今变成虚境附属空间的天光市，虽然正处在融合过程中，但一天仍有白天和黑夜。
只是变化成谜，白天与夜晚交替的时间长短，与外界并不一致。
尤其看不见白天黑夜，彻底隔绝外界光线的避难所。
如果没有属于时间的数字，足以令人崩溃。
想到备战空间的对话，李重沉默片刻，叹了口气。
他没想到，徐文芝居然出身天光市。
不过，作为备战空间随机匹配的队友，二人存在着某些缘分，也是理所应当。
李重其实很想问，现在外界究竟是如何看待天光市爆发的灾难，人类联邦是否打算放弃这座已无法挽救的城市……
然而，他问不出口。
既是担心暴露，又担心得到的答案不如人意。
李重甚至没有向徐文芝透露，天光市遭遇灾难的背后存在人为因素。
有关这一点，倒不是怕别的。
而是只要是明眼人，一定能看出天光市灾难的背后，根本就经不起推敲。
人类联邦或许早有怀疑，内部甚至已早早地对此展开调查。
说与不说，不会影响最终判定。
但一定会影响徐文芝。
因为徐文芝根本无法解释，她为什么会笃定天光市灾难的背后会是人为造成。
除非暴露她与李重的联系。
但那样一来，既无法改变结果，又会暴露李重。
毫无意义，甚至得不偿失。
紧接着，李重总结此次收获。
“暗影猎手体验卡，半人马射手体验卡，两张D+级别的机甲体验卡，时限都是30分钟，应该足够对付赵春等人了。”
李重沉吟片刻，对两张机甲体验卡的30分钟时限倒没什么遗憾之感。
以他目前的脑域开发度，连正式机甲师都算不上，如果不是“幸存者”称号带来的越级对抗属性，能不能越级开动正式机甲都是个问题。
李重估摸着，自己连正常机甲师五分之一的操作时长都没有，顶上天也就能坚持这30分钟。
至于自身掌握的驾驶时间更长，仅用消耗能源的评级为D-的附属机甲“潜伏者”……
在得到“暗影猎手”和“半人马射手”这两张机甲体验卡之后，当然沦为了次一级的选择。
毕竟，机甲评级存在差距，代表战斗时必然也存在差距。
面对必须拿下的战斗时，李重当然要选择更有把握的机甲。
这时。
门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李重瞬间抬头，向门口投去视线。
一个身体消瘦，头发凌乱，看上去颓废且落魄的中年男人，不知从何处而来，正蹑手蹑脚、小心翼翼地靠近。
李重认出了这个人。
是避难所中，幸存者中的一员。
在他刚进入避难所时，这个男人站在赵春等三人身后，人群中的最前排。
李重好奇。
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
嘎吱——
这个男人见李重发现了自己，连忙竖起食指放在嘴边，做出一个噤声的动作。
李重点了点头。
很快。
男人来到这个满是尸腐味道的房间里面。
他看了眼李重背后的尸堆，眼神中下意识流露出极端悲伤之色，下一刻又被极端的仇恨取代。
李重没有说话，只是看着这个男人。
扑通！
下一刻，男人就跪倒在了李重面前。
“？”
李重一呆。
男人与李重对视，双目赤红，声音极低，哀求道：“小伙子，求求你，带我走。”
李重没有说话。
“我知道，你是洪川小哥的人，求你带我离开这里！”
男人目光越过李重，落在尸堆上，身子微微颤抖，愤怒和不甘交织，咬牙切齿地说道：“赵春他们三个畜生，杀了我的父母，侮辱了我的妻子。现在在这个避难所，我已经没有了别的亲人……”
“我没本事复仇，但我想离开这里……”
男人说道：“你在外面见过洪川小哥，一定知道他躲在哪里。求求你，带我去找他，就算死在外面我也认了，我不想在这个看不见未来的地狱再继续活下去！”
“抱歉，我帮不了你。”
李重沉默了一下，低声回应：“我跟洪川没有任何联系，只是机缘巧合碰到了他，得到他的指引来了避难所。而且，现在外面非常危险，到处都是虫族，如果不是运气好，躲进了下水道，又找到了一些生活物资，我根本活不到现在，更不可能碰到洪川……”
“好死不如赖活着。”
李重劝慰道：“这个避难所虽然不是人待的地方，但好歹能活下去。你现在如果去到外界，恐怕活不过一天。”
“我宁愿死在外边，也不想继续这么下去！”
男人斩钉截铁，声音微微提起，但仍旧小声，生怕被房间之外的人听见。
他说道：“能不能告诉我，现在外面究竟是什么情况。”
“到处都是虫族，公众避难所已经被虫族包围，这座城市的人类没有一丁点的机会。”
李重说道：“私人避难所或许是这座城市里，人类最后一寸安全的土壤。不过，一旦等到虫族攻破了公众避难所，那时，连私人避难所也不一定称得上安全……虫族士兵会把全部精力，都用来寻找人类最后的生存土壤。”
“……”
男人沉默了。
他好像明白了什么，不再追问，而是失魂落魄地起身，走出了房间。
李重目送男人的背影远离，眼神微冷。
……
男人走出房间，一个拐弯，便消失在李重的视线。
这时。
刘荣正在视线看不见的地方，等待男人的出现。
“戴本华，演得不错。”
刘荣拍了拍男人的肩膀，随手丢给他一袋饼干：“拿着吧，奖励你的。”
“感谢荣哥。”
戴本华立即露出谄媚的表情，感激涕零：“感谢荣哥给我这个机会。”
刘荣问：“怎么样？打探出什么了？”
“他什么也不知道。”
戴本华目光闪烁：“只是说外面已经被虫族包围，公众避难所都已经不安全了。还说，等虫族士兵彻底攻破公众避难所，下一个目标就是私人避难所。”
“这么说，咱们这些人岂不是必死无疑？”
刘荣心中一寒，觉得戴本华是危言耸听，但又不得不信。
他对戴本华摆了摆手：“行了，滚吧，今天的事儿不准乱传，别让我从别人的嘴里听到，你知道该怎么做。还有，今天让你晚上出门时例外，回去就守规矩，早上8点前，没我的允许，不准离开房间。”
赵春等人为了防止有人作乱，特意制定了宵禁的规则。
晚上8点到早上8点，任何人都必须待在房间里，不得外出。
违者，将被处决。
赵春等人根本不把幸存者的命当做一回事，甚至巴不得避难所的人越少越好。
如果不是为了某个隐秘的念头，他们甚至都不会在这个避难所保留男人的房间。
毕竟，等到了弹尽粮绝的时刻，总得保留最后的口粮。